太一宗这边最先上场的是五长老,涂家这边直接派出涂修。两人施展轻功来到台上,很快就战在了一起。
十几招过后,明显能看到涂修处于攻势,五长老处于守势。
“咦,看来这第一局涂家那边稳了。”有些眼力不够的人下了定论。
擂台下方,衡玉也在跟钟离乐讨论他们两人的比试,她肯定道:“涂修危险了。”
涂修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时间越久越容易露出破绽。太一宗的人明显针对他做过研究,知道以什么方式能够拿下他。
钟离乐神色凝重,目光落在风皇王木风身上:“风皇以轻功步法闻名江湖,这正好克了我的武功路子,不知道太一宗那边是不是专门将他请了过来的。”
话音未落,另一头的风皇似乎是察觉到钟离乐的打量般,抬眸与他对视。
看清风皇脸上的戏谑之色,钟离乐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接下来不能心存侥幸了。风皇虚长他十几岁,功法又正好克了他,接下来他怕是要经历一番龙争虎斗。
“不用担心。”衡玉也盯着风皇,语气平淡,“如果第一局涂修输了,第二局就由你上吧。总要给我留下三个对手,让我在一挑二和一挑三之间有个选择的余地,你说是不是?”
钟离乐:“……”他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压下心底的吐槽,“戚姑娘,之前我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但我现在觉得,如果你与明初遇见,绝对会详谈甚欢、一见如故。”
这两个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和肆意简直如出一辙。
最大的不同,大概是明初说出这番话时神情张扬桀骜,而戚姑娘神情冷淡。
衡玉眉梢微扬,有些诧异地扫了钟离乐一眼。
系统惊道:【你这是要掉马了吗?!】
衡玉下意识扫了眼自己光滑的左手掌心,回系统:“我的伪装应该没出问题,钟离乐他……很可能是觉得我的说话风格熟悉。”
容貌可以伪装,武功路数可以伪装,性别也可以伪装。
但是一个人的行事作风是最难伪装的。
只能说,钟离乐不愧是能够假扮明初的人,把她的性格摸得很透彻。
回完系统,衡玉才回复钟离乐:“是吗,那我很期待与明初见上一面。”
两人交谈之时,擂台上的形式几经变换。涂修的气势拉到最盛,却缺少了几分变化的余地,在一次挥动武器击不中对手后,他被五长老的袖中剑划中脖颈,一瞬间血流如注。如果不是涂修即使闪避,勉强避开了颈间动脉,他必然当场就断了气息。
所有人都被这番变故惊到了。
很明显,太一宗这边是直接痛下了杀手。
大量失血让涂修的神色刹那间变白,他朝裁判打了个认输的手势,踉跄往擂台边退开。
涂家的人立即迎上前去,点穴为他止血,紧急处理他脖颈的伤口。
涂老爷子围过去瞧了涂修几眼,额上都是冷汗。见涂修已经痛得晕了过去,涂老爷子恨恨转身,拧着眉看向太一宗的五长老。
五长老无辜微笑:“擂台上刀剑无眼,刚刚如果不是我反击及时,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了,还望涂兄能够见谅。”
衡玉走到涂修身边,把她自己调配的伤药递给涂府下人,让他们给涂修用上。这种伤药的止血效果非常好。
她起身时,正好听到五长老这句话。
在涂老爷子要出声反驳这句话前,衡玉抬手鼓掌,声音在金风楼四处回响:“五长老说得对,擂台上刀剑无眼,生死不论。涂修的伤我们这边认了。”
刚刚还胜券在握的五长老神色一凝,似乎是察觉到了衡玉话中的含义,他深深看着衡玉:“你身为洗炼剑之主,太过弑杀,是要被洗炼剑反噬的。”
衡玉轻笑:“我再弑杀,也不如太一宗里某些人歹**。”
听到她这么不加遮掩地表露出自己对太一宗的不满,周围围观的人都愣住了,凑在一起低声交谈起来——看这情况,戚衡玉是与太一宗有深仇大恨啊,难怪她会站在涂府那边帮涂家人对付太一宗。
“年轻人行事肆无忌惮,还是得我们这些做前辈的教一教你行走江湖的规矩才好。”太一宗的三长老呵呵笑起来,用年龄来压她一头。
“三长老能教我什么江湖规矩?是教我用人命来练剑,还是教我咄咄逼人,不给其他势力留活路?”
用人命来练剑?不给其他势力留活路?
不少人都愣住了。
如果说是后者那还能理解,太一宗现在很明显就是在仗势打压涂家,一旦漕运生意都落到太一宗手里,涂家势必没落。
但是前者……想到戚衡玉出身故剑山庄,众人隐隐猜到了些什么。这种以人练剑的手段可是比一些邪魔歪道还要歹**。
三长老等人的脸色都变了,实在没想到衡玉会如此猖狂:“戚衡玉,你好胆!”
洗炼剑瞬间出鞘,冰凉的剑身被阳光照耀,森冷肆虐之意弥漫开来。衡玉以剑尖直抵着太一宗众人:“是你们先羞辱我的,凭你们也配来教我江湖规矩?”
“戚衡玉!”
“也别走什么流程了。”衡玉道。“你们直接上吧,一挑三或者一挑四都可以,让我用我手中的剑,教诸位我的规矩。”
“只不过刀剑无眼,如果出了什么事,还请诸位不要忘了刚刚你们自己人说过的话。”
狂妄。轻蔑。张扬。
哪怕是对上太一宗,依旧分毫不让。
这样的姿态可以说是过于嚣张,但是剑者意志也被她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少剑客望着衡玉的目光彻底变了,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看看她是真的不自量力,还是基于实力的反击。
“你要一挑三?”
衡玉不应,施展轻功跃到擂台上,平静俯视擂台下方的三长老众人:“可以。如果五长老还有余力的话,也跟着三位一起上吧。你们放心,我击败他不算人头。”
让五长老上擂台的目的很明显,她想要五长老当场血溅擂台。
五长老几人被她的这番姿态激怒,盯着她的眼里几乎要喷出怒火来。他们这些人早在江湖成名已久,现在却被一个初入江湖不久的小辈蔑视到这种程度。
“三长老,既然她要送死,我们就成全她吧。”**王沈无名冷笑道,他曾经在研制**|药时中过剧**,嗓子被药坏了,现在说话时声音嘶哑,宛若**蛇在暗处轻轻吐舌。
“我们太一宗要以四打一,这个消息要是在江湖里传扬开,那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们。”哪怕气得狠了,三长老仍然保持理智。他如果坏了太一宗的名声,宗主和太上长老绝对会怪罪于他。
“但我们不应战,同样要被笑话。”**王说道。
五长老抬眼,与衡玉隔着虚空对视,狠狠拧起眉来:“她如此狂妄,肯定是有自傲的资本,若单打独斗,我们这边怕是都赢不了她。”
衡玉提着剑安静等着他们。
所谓的又当又立,就是太一宗了,他们私底下做了那么多恶事,又怕丢了宗门的名声,所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总喜欢遮遮掩掩。
不过,衡玉并不担心太一宗会不应战。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他们的性命面前,实在不值一提,他们不会敢与她单打独斗的,就是不知道他们能无耻到什么程度,会出多少人与她战斗了。
太一宗的人低声谈论时,钟离乐等人也在交谈。
“戚姑娘此举会不会太冒险了?”涂星华脸上难掩忧虑。
“放心,戚姑娘是个有分寸的人。”钟离乐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那日洗炼出鞘的场景。
剑如惊鸿,劈斩而去时天光洒落、风雨永寂。
周遭有万事万物,但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那一剑。
看完那一剑后,钟离乐心底只有一个想法:这样强大的剑客怎么可能会落败。
“说起来,戚姑娘与明初真像。”涂星华突然感慨。
钟离乐眉心一跳,下意识道:“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涂星华笑:“是啊,他们二人一定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这样相似的性子,肯定能找出很多共同话题。
钟离乐摸了摸下巴,啧一声道:“两人年龄也相近,也许将来能成一对神仙眷侣也说不定。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了。”
太一宗那边总算是讨论出了一个结果,三长老、四长老和**王沈无名各自施展轻功来到擂台上,三长老沉声道:“你想靠自己一个人来改变整场擂台赛的结果,身为前辈,我们就成全你的想法。”
衡玉慢慢收拢手指,紧握住洗炼剑,有些遗憾地看着五长老:“五长老不再考虑考虑也一起上台?”
擂台下方的五长老冷哼一声:“等你打过这一轮后还能活下来再说吧。”
衡玉不再看他,垂眼等待着这场比试开始。她能感觉到三个对手在不断变化着自己的站位,打算以前后呼应的站位来围攻她。手中的洗炼剑似乎是感应到了威胁,轻轻发出剑鸣声。
裁判的声音刚刚落下,就有人开始动了。**王催动内力,**雾之气弥漫开,带着淡淡的腐蚀性;三长老他们刚猛的攻击隐于**雾之间,狠狠向衡玉劈来。
然而——衡玉动得比他们还要快!
一抹剑光从天而降,劈斩开眼前的**雾,化解掉两道攻击,继续向前突袭纠缠而去。四人瞬间缠斗在一起,衡玉不避不退,采用了正面迎敌的姿态。
有人与她挥掌比拼内力,她催动内力与对手击了一掌,使得对手往后倒退两步。
有人借着身法与她周旋,她的身法飘渺,远胜对手。
无论是内力还是身法,她都力压对手。而这些都不是她最强大的地方,她是个真真正正的剑客,是如今公认的天下第一剑。
剑是杀人的利器,剑术是杀人术,所以剑客每一次挥剑,都必然要见血。敌人的血雾在空中翻飞,这些雾看着可比**王营造出来的**雾还要浓郁。
待那惊艳的剑光终于停下移动时,衡玉微垂手腕,剑尖指地,剑上的血迹缓缓顺着剑身滑落,在地上凝成一小股血泊。
而她面前,安静无声地躺着三具被长剑贯穿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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