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骑的危机何止是金融危机,更可怕的是,秦国又蠢蠢欲动了。
自公元前三百五十八年初,卫鞅在秦与秦孝公会面,秦国决意变法!三月,秦国正式宣布开始变法,这次变法很不容易,以甘龙等秦国老世族一起,开始阻止这次的变法,但问题是,在当时,秦国的主要军权还是在嬴氏兄弟的手里,由于秦公嬴渠梁取得了太子傅嬴虔的支持!在这里不得不说,嬴虔的支持是一个必然,嬴渠梁借口支持变法,把嬴虔的左庶长之位给撸了,实际上,是把军权抓在了手里,也就是说,现在起,嬴虔虽然仍是管军,可就实际权利上来说,他没有私自调兵的权利了。虽然抓到了军权,可是嬴渠梁却是很低调,他的低调让所有的人都没有在意,但默默的,秦公开始了变法。
和历史相同的,第一步是徙木立信!徙木立信取得了意想中的成功。
于是卫鞅开始进行第一次明确的颁布法令。全部的法令共是有九条之多。其一:颁布法律,制定连坐法,轻罪用重刑。将李悝《法经》颁布实行,增加了连坐法。就是五家为伍,十家为什,互相告,同罪连坐,告“奸人”的与斩敌同赏,不告的腰斩。一家藏伍同罪连坐。客舍收留无官府凭证的旅客住宿,主人与“奸人”同罪。
其二:奖励军功,建立二十等军功爵制。规定斩敌甲士级一颗赏爵一级,田一顷,宅九亩,服劳役的“庶子”一人。爵位越高,相应的政治、经济特权越大。宗室、贵戚凡是没有军功的,不得列入宗室的属籍,不能享受贵族特权。这一条最重要,它是秦军战斗力强大的保证!其关键在于,平民士兵也可以立功受赏,在过去,这是平民想不到的!
其三:重农抑商,奖励耕织,特别奖励垦荒。规定:“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拏”(意思是尽力从事男耕女织的生产事业,生产粮食布帛多的,免除其本身的徭役;凡从事工商业和因不事生产而贫困破产的人,连同妻子、儿女没入官府为奴隶)。这一条大量的限制了本国的商业,可惜的是,卫鞅并不知道。由于这条法令的颁布,在其后,东骑人大量的进入到秦国,把秦国的商业牢牢的把握在手里,由于这个契机,秦孝公与秦惠文君也就是秦惠文王,一直到秦武王!秦献公的仇传了三代,竟然一直没有机会去报!最后,秦武王举鼎身死,两秦归一,开始了两秦联邦制,秦国三代的君仇再也不复存在了,而当时的北秦也终于摆脱了秦国的牵制,可以把精力放在统一大业上了。
其四:强调“以法治国”要求国家官吏学法、明法,百姓学习法律者“以吏为师”。
其五:改法为律。强调法律的普遍性,具有“范天下不一而归于一”的功能。
其六:轻罪重罚,不赦不宥。主张凡是有罪者皆应受罚。此法让秦国出现了大量的逃民,很多人离开了秦国,到了东骑居住,由于这些好勇斗狠的人进入到了东骑,让东骑的军事力量得到了增强,也造成了东骑金融危机的缓解,最要紧的是,让秦国虽定立了这条法令,但也多出了跑路一词,秦国的百姓杀人犯事,就跑到了东骑!因为东骑商馆是非常帮助支持这种行为的。在后来,秦国有意控诉东骑,但却无以继力。
其七:鼓励告奸!这一条是限定人伦。当时的秦国一家人都住一个房间,大家睡觉都是睡大通铺,逼着秦人分房定居。秦人通过这一条法律从中走出来。
其八:用法律手段剥夺老世族等秦国贵族们的特权。如废除世卿世禄制度。规定除国君外的嫡系以外的宗室,没有军功就取消其贵族身份。也就是说除了秦公嬴渠梁的直系亲人,哪怕是那些表亲,都是如此,没有军功,不是贵族!仅此一条,卫鞅把贵族们得罪惨了。(在电视剧里,公孙贾回到秦国,要求的不是继续当文官,而是从军,就是这个原因。)
其九:强化中央对地方的全面控制,剥夺旧贵族对地方政权的垄断权。
九条法令,是分两批次颁的,第一至第七条法令是先期推出的,这样受到的反对轻了一点,而这后面的两条法令,则生在著名的渭水大刑之后!渭水大刑是干系到了第一和第六条法令。轻罪重刑,有罪不赦!这正是卫鞅定法的关键所在!
老世族们自然要抵抗卫鞅,但就方法来说,他们还没有确切的手段,于是他们就跑到秦公嬴渠梁的耳朵边不住的说,在此,嬴渠梁随意的说好话,应付着众臣,却是说而不管,不理不顾,一切任由卫鞅行法!在此,由于嬴渠梁已经拿到了秦国全部的军权,过七万精壮的士兵都在他的手下,所以老世族再也不敢用过去的方法强行逼迫嬴渠梁。在这时,出现了一件大事,也就是每年都会生的…………私斗。
秦国的民风彪悍,其中一个关键原因就是这个,私斗了。而说到这个私斗的原因,却是要着怪在五羊皮大夫百里奚的身上。五羊皮大夫百里奚是个贤明的人,他治理秦国,采用的是放养,因为秦穆公之年,征战连连,国家百姓不思暗斗,只为了过自己的日子,所以你不要去怎么管,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生产过活,同时省下了官府的吏工,为秦国的国府精简了过杂的官吏制度。其治政的中心思想是道家的无为,所以小民百姓正常很少受到拘束,自然是无所顾忌的了,而更是由于百里奚的治政成效,后来的秦君在位的时候,也采取了这种方式,正是这样,官府自己不怎么管事,所以私斗之风就越演越烈,到了现在,每年的私斗如果不死上一两万人,那才是个怪!要知道这并非是小事,秦国过去大,有近五六百万的时候,自然不要紧,可是现在,失了河西,加上连连的征战,秦国的人力只有两百万左右,相对于两百万,那么每年死一两万人,对于秦国来说,就是一件不能容忍的惨事!这样的慢刀子割下去,纵然是如魏齐这样的大国,也是吃受不消。
而就私斗来说,最惨重的,就是夏季!种田一般是春播种,夏浇水,而秋来收!
所以每每到了夏天,也就是梅雨过后,当天上老是不下雨的时候,就一定要浇水了。这还算是好的,当时的秦国种的以麦为主,这是秦人第一种主粮。第二种的主粮是粟。粟也就是指粟米,粟米便是小米,战国时代也称为谷、禾,与其他几种传统粮食作物统称为“五谷”。
原来的秦人种田不是很积极。因为秦献公打仗,种的地收打上来的粮食都吃不到自己的嘴里,谁还有心种田呢?但是这种情况改变了,由于秦公嬴渠梁和魏国罢兵,并且大量的借粮,此中的种种,终于让小民百姓的心给安定了下来,他们开始对打粮有了积极性!
可是这一年偏偏是一个微微干旱的年份。过了梅雨天,就不下雨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下雨。到了六月,是非浇水不可的了。于是,一场争水就此开始了。
在渭水边上,这最肥美的地盘上,住着的是秦国的老贵族,孟西白三家。当年,百里奚在这里修出了一条百里渠。三族的主要田产就在这边上,利用这条水渠,可以旱涝保收,妙不可言。既然是肥美的地,自然有越来越多的人来这里了,他们要的就是在这里种地,这样一来,人多了,水的使用就有点紧张了。随着人口的增多,这是一个必然。于是为了水,大战开始了,戎狄人为了吃饱,光放牧是不行的,所以他们也种地,由于他们算得上是二等国民,所以往往和贵族的秦民闹不合,为了争水,打斗不休。
在这一年,打斗更加严重了。在这一点上,卫鞅抓住了机会,向秦公嬴渠梁表示,正好严办!如果这样一来,就可以借这个机会,刑杀老世族,以此立威,颁布后两条法令!也就是说,要废除老世族的特权,要没收世族多出来的农地,同时,还要废除世族的封地制度,此后,秦国封什么,都不实封封地!对此,秦公嬴渠梁当然同意了。
渭水草滩七百多大小犯人给拘压了起来。一队队的行刑手红布包头,手执厚背宽刃短刀,整肃排列。他们把犯人押在渭水草滩边上。七百多人,大小的百姓牵连何其之广,他们哭着叫叫要给死囚活祭。一般来说,这就是我们电影上看到的,拿着水酒给犯人喝最后一口酒,进行送行。但是卫鞅不准!法场外的罪犯亲属们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垂头瘫在草地上无声的哭泣着。忠厚的农夫们想起了三月大集上的徙木立信,不禁相顾点头,低声叹息:“咳,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濒临河水的草滩上,面前展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木桩,每个木桩上都写着一个名字,名字上赫然打着一个鲜红的大勾。“唰!”的一声,七百把短刀一齐举起,阳光下闪出一片雪亮的光芒。七百把厚背大刀划出一片闪亮的弧线,光芒四射,鲜血飞溅,七百颗人头在同一瞬间滚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蓝幽幽的天空下,鲜红的血流汩汩的进入了渭水,宽阔的河面漂起了一层金红的泡沫,随着波浪滔滔东去。
渭水大刑之后,原本对卫鞅新法不满的声音迅低下去了。
卫鞅的新法真的没有错吗?当然不是的,太严,就是最大的缺点。比如说私人打架要惩罚苦役(不是让你扫大街,而是要你搬石开山干真正的苦累活。),再如路边倒点儿柴禾灰要砍掉三根手指,甚至量地亩时每步过六尺要砍掉四个脚趾。这样严苟的峻法,就算是再老实宽厚勤劳的人也会觉得大不方便。毕竟,谁都有无心之错么,可是新法令连改正错失的机会都不给你,一旦有错就行刑制裁,轻则苦役,重则刑治,不死便伤,一生都要留下耻辱的烙印。心念及此,老实人也觉得胆颤心惊。于是更加剧了秦国的逃民。
但无论如何,这些人的走反而也是一件好事,总的来说,秦国还是安定了下来,一切继续。随着秋收,整个秦国陷入了一片的欢笑中,大量的麦谷堆进了秦国的官仓,让各级官员笑得嘴都合不上了。这就是大国的厉害之处,之前的秦国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现在却是不同,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变法,强大的人口基数立时挥了作用,别看仅是两百万,但可比东骑多多了,军队的粮草也是一下子就有了!秦人进行了初步的估算,竟然一下子积足了可供五万大军战斗两个月左右的粮食!这些粮食理所当然的给调入到了仓库里,作为战略储备。
第一年的变法,就有了这样的成效,特别是,北信君带大军离开了东骑,这让秦公嬴渠梁不禁动了攻打东骑的念头!为了转移众老世族对卫鞅变法的干扰,也是为了让自己清静,秦公嬴渠梁在一次朝会过后,叫来了这些老臣子,这些人的表情都不是太好,他们都是新法的受害者,在这种情况下,秦公嬴渠梁也觉得话不好说。想了想,他决定效法东骑,说话前先吃点东西,于是堂堂的政事堂现在也上了一些的食物。但这却是起到了反效果。
由于嬴渠梁还是采取勤俭持国的方法,所以上来的食物只是可怜的小米粥,只是破例的在里面多放了一些豆子和蜂蜜调和了一下。但这一点对于这些失去大量土地和权利的贵族来说,却是不足的。还是甘龙体谅君意,他理了理自己的胡子,把上面的粥给擦去,然后道:“君上留下我等,到底所为何事呀?”嬴渠梁这才算松了一口气,他指了一下黑伯,示意给甘龙添上一点,然后道:“我大秦今年收入颇丰,可见这新法还是有独到之处的!”
这话说出,众世贵们虽是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他们不想说,可态度上还是不喜的。只是公孙贾张臂行礼,然后道:“臣等不是反对新法,而是……君上,新法虽好,但失之过苛,臣这几日上了街,伤残不断,鼓励生产自然是好的,但也不至于连一点小事都要从重处罚。”
杜挚道:“说的是,自家的马上了街,拉了一泡屎,就要斩手剁脚,这不是太过了吗?”
众人纷纷拊议。嬴渠梁在心里哀叹,他如何不知道,这是老世族的一种方法,先攻击你的一点,然后从此为突破口,一下子全面否定新法。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热米酒,嬴渠梁道:“新法再有不是,也要慢慢来,不能今天定了法,明天就改,就是改,也是要时间不是,我们今天不是说这个,众位知道,我大秦新得粮草,然武备难修,这两年没有打仗,但本公的心头上有一块大石头还没有落下……”说到这里,嬴渠梁走到甘龙的身前,道:“太师是我大秦的柱石,还请太师教我!”甘龙忙道:“老臣不敢,请君上明言!”
嬴渠梁道:“过去,咱们老秦人的仇敌,那不用说,是义渠和魏国……”“哈哈哈哈……”杜挚一边笑了:“君上错了,义渠还有吗?”众臣也都自笑。嬴渠梁回笑道:“那没了义渠,义渠是还在我大秦的手里吗?”这话让众臣滞住。的确,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过去的前三年里,秦国在秦献公打完了秦国最后的一股后劲,正处在一种全面疲软的境地,在那个时候,如果义渠举国的十万大军南下,秦国还真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挡,就算是秦军打跑了义渠人,想来也是死伤累累,惨不可言,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赵还是魏,哪怕是韩国,都有力量灭秦,可说是秦国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莫名其妙出了一个刘羲,拉出了一个所谓的东骑部,短短的时间里,莫名其妙如同奇迹一样,把诺大的义渠给灭了,现在的义渠是不存在了,但东骑却是出现了,并且它比义渠更为强大。只是幸运的是,东骑是臣属于秦国的,这一点可以让秦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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