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生意经
腾希星的多荷娜·速率远近闻名,它是塔塔河镇户外装潢工艺行会的副会长，又是一个真正的工匠。它将远超于常人的审美化作了精湛的技艺，并且再将其变成滚滚财富。找它的客人们络绎不绝,往往需要预约多次才能得到与它会谈的一次短暂机会。
颜岸和吴校长正在去拜访多荷娜·速率的路上。为了节省经费,他们两人没有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魏兹拉人的交通工具是一种采用履带和齿轮的方形铁盒，就和这个种族一样，沉闷而规矩。
他们在路上足足耗费了大半天，多荷娜的宅邸位于塔塔河镇内的富人聚集区,它住在一栋高耸入云的大楼顶层。好在他们不用从一楼爬到顶楼，大楼内有一个管道直梯，它也一样由精密的机械齿轮转动进行上下传送。
多荷娜·速率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齿轮人,它身上数百个闪亮银色齿轮有一种镜子般的洁净感。但与多数魏兹拉人体表整齐的线圈不同，它齿轮之间的线圈排列极为无序，带着狂放的野性。她自身齿轮的亮洁与线圈的乱序构成了一种跳脱的美感,一种艺术家般的与众不同。
“我听说过你们，从异星来的外乡智人。”多荷娜说道,浅色的胶质物质在它头部裸露的齿轮空隙后缓缓地流动,它的眼睛（如果那能称之为眼睛的话）正盯着颜岸，然后又盯向了吴校长光亮的头部。
“您好，多荷娜大师,我们来到这个星球的城镇后，我一直听闻当地人对您的赞美，您是户外装潢工艺行会的副会长,您的审美和技艺更是无人能及。”
多荷娜显得很不耐烦,“我想你们两位应该不是上门说这些。”它问道，“我下面还有一个预约，说吧,你们想要找我做什么？”
颜岸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盒子，他打开了盒子，里面盛放着一个小风车。
多荷娜发出了一声嘲讽的呲笑。“一个完全不值得一提的简陋制品。因为沾了从来没听过的异星玄学最近有一群蠢货在买。”
“实际上，我和我的伙伴正准备开一家帕奇帕奇油浴场。”颜岸说道，“我们准备在店外做一个显眼并且富有审美的广告牌。”
“你是指，做一个风车。”
“是做一个风车形状的霓虹灯。”
“是的。”颜岸恭敬地说道，“我想在您的设计与打造下，它一定会成为这个城镇最惹人注目的广告霓虹灯。”
“这个倒也不难。”多荷娜说道，“你们两位既然听过我的名声，也知道我的价格不便宜。”它的视线转移到了颜岸身上，“可我听说你们两位到了此地后还得靠领救济粮来度日。”
颜岸正色道：“那时我们对贵地还不了解，但现在我们准备在这里开展一番事业。而成就这番事业需要您的帮忙。”
“我的设计费是两万熠币起步。”多荷娜冷淡地说道，“这还不包括实际的材料费和制作费。你们出得起吗？”
颜岸惭愧地说道：“实际上，我们前面赚的钱已经全部投进了这家帕奇帕奇油浴场，目前没有余力来支付您的酬金。”
齿轮发出刺耳的咔嚓声，多荷娜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在说什么？是我的声纳系统出了问题吗？”
“虽然目前我们没有钱能支付您的酬金，但我们的帕奇帕奇油浴场将会对您终身免费。”
多荷娜瞪着颜岸，齿轮的声响变得有些尖锐，“我觉得你们两位果然是异乡人，对我一点都不了解。”
“我们知道您是这个地区最好的设计师之一。”
“没有之一。我就是最好的。”多荷娜冷冷地说道，“而我也从来不会接任何空头支票。收起你那套吃白食的理论。我，多荷娜·速率，从来都是先收钱再办事。你们两位可以走了。”
“考虑一下吧，多荷娜大师。”颜岸依然不愿放弃，“想想看，有两位来自神秘地球的人类开办的油浴场，再加上您设计的绚丽霓虹灯，它将是这个城镇最了不起的地方。难道你不想在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帕奇帕奇店留下您的作品吗……”
多荷娜完全没搭理颜岸的慷慨陈词，它喊来了保安，将颜岸和吴校长赶出了宅邸。
被驱逐出宅邸后，吴校长对颜岸说：“颜老弟，你的游说看起来可不管用啊。我们所有的钱已经用来投资那个油浴场了，出不起钱再请这个自视甚高的齿轮大师了。”
“我们需要它的知名度。”颜岸笑道，“吴校长，我们再等两天。”
自从颜岸和吴校长到了这个星球后，见监督之眼迟迟不来接他们，便决定先想办法在当地收集信息资源寻找回归地球之路。而要达成这个目标，颜岸认为应当先赚钱立稳脚跟。
颜岸和吴校长在用小风车赚了第一桶金后，又辗转投资了一些其他产品，在短短时间内积攒了一些资金。他们现在用积攒的所有钱买了一家名叫“丝润”的油浴场，这家店位于这个城镇的西南边，离它不远处是城内最大的帕奇帕奇油浴场“亮洁士”。由于大部分客流都被“亮洁士”带走了，“丝润”一直都经营不善处于倒闭边缘。这家老板本来正在发愁，它对颜岸和吴校长的接盘欢迎不已，以一个优惠的低价让渡了他们。
在之后的两天内，塔塔河镇流传起一个传闻。“亮洁士”油浴场将要请本国最知名的工匠芭克·自动重新设计它的户外广告装潢。这个消息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到了第三天，颜岸又见到了多荷娜·速率。
“我听说你们的店就在亮洁士附近？”
“正是。”
“那你那个风车拿给我。”
“多荷娜大师。我不明白你为何改变了主意。”颜岸说，“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所说，我们目前没有钱能支付……”
“我只是不能容忍芭克那个混蛋的狗屎设计在我的城市里蹦跶。”多荷娜打断了颜岸，“一天后我给你图纸，两到三天内就能完成。”
“感谢你大师！”颜岸喊道。
“我也不是做慈善的。”多荷娜提出了它的条件，它要求“丝润”的利润每个月分它一成，颜岸爽快地答应了。
三天后，一个足足有九层楼高的大风车外形霓虹灯矗立在了“丝润”帕奇帕奇油浴场前。多荷娜不愧是当地卓越的设计工匠，这个大型霓虹灯设计得简洁而抢眼。它循环往复地旋转，不断变换着鲜艳明亮的色彩，当转速转到一定速率时，霓虹灯中心就会出现大大的“丝润”二字。哪怕在数千米之外，也能一眼瞧见这个显眼的招牌。
这是由当地最知名的工匠多荷娜亲自设计制造的霓虹灯广告，再加上门口这个风车现在是传闻中能带来幸运的流行吉祥物，于是在开业的第一天，“丝润”帕奇帕奇油浴场就人满为患。
吴校长足足忙了一个晚上的收银数钱。在终于闲下来后，他问颜岸：“那位多荷娜大师是怎么会想起来给我们免费做霓虹灯？这和你有关系吗？”
颜岸推给他一本当地的杂志，吴校长好奇地翻开一瞧，发现上面写的是关于工匠大师多荷娜·速率与芭克·自动的竞争轶事。当年多荷娜与芭克在首都的技术争斗打得异常激烈，双方往往为了争一个客户而施展浑身解数，这场旷日持久的同业竞争最后是多荷娜落败退出了首都的工匠圈。
“我打探了很久。我认为多荷娜听到老仇人芭克这个名字肯定坐不住。”
吴校长说：“我明白了，所以你就散播了这个传言。”
“就如某位大作家所说，言语就是风。而有心人则会被吹动。”颜岸说，“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
……
……
“丝润”的生意从一开始就人满为患。门口由知名工匠大师多荷娜打造的大风车霓虹灯吸引了全镇人的目光。风车的玄学效应也是一大加成。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家店前有幸运风车，所以去帕奇帕奇就有几率让自己齿轮故障出错的频率降低”也变成了镇上津津乐道的话题。
实际上帕奇帕奇店的服务说白了都差不多，客人们或者舒舒服服地浸浴在油缸里，或者在干洗室享受油雾滋润。帕奇帕奇油浴场是它们在工作之后必需的放松与社交场所。颜岸和吴校长便在细节上多下功夫，比方说所有客人们在出浴后都可以免费挑选当地畅销饮料，比方说所有客人还能享受免费的齿轮养护咨询服务。
在“丝润”坐班的咨询师是吴校长请来的几名当地学生。它们正在就读齿轮维修专业，目前还尚未毕业。吴校长在学校门口招贴了告示，以每天免费帕奇帕奇的报酬招揽了它们。他安排它们轮流值班，给需要的客人们提出一些保养建议。他招募了好几个学生，实际安排学生们每天坐班的时间都很短，使它们的兼职过得轻松愉快。
有幸运玄学的传闻，再加上细致贴心的服务以及和其他帕奇帕奇店一样的收费，“丝润”的客人便络绎不绝了起来。
之后的一周内，颜岸和吴校长每个晚上都在快乐数钱。
“照这个速度，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本金赚回来啦。”吴校长说。
颜岸这时却有了新的计划，“我要把这家店抵押出去。”
“什么？”吴校长诧异道。
“我需要更多的资金。”颜岸说道，他的目光投向了对面城镇内最大的帕奇帕奇店“亮洁士”，“我们将来要买下它。”
到了隔天，颜岸将“丝润”作为抵押，借贷了一笔资金。但这笔资金不足以买下最大的“亮洁士”，他转而又收购了“丝润”分别反向方隔着三条街的两家帕奇帕奇店。这两家店的生意处于不好不坏的状态，最近因为“丝润”的火爆而收益直降，颜岸的收购并没有遇到很大的阻碍。
之后颜岸和吴校长便拥有了三家帕奇帕奇店。颜岸又做出一个决定，他将后两家帕奇帕奇店安排了泡浴后可享受免费晚餐的限时服务。
“这样会亏的吧。”吴校长说。
“现在先用这个服务稳定客源。”颜岸说道，“目前先亏一阵吧，希望能撑住。”
这两家帕奇帕奇店的晚餐服务立刻赢来了当地魏兹拉人的一致好评。本身帕奇帕奇油浴场就是一个社交场合，能享用免费晚餐当然是吸引客人的好手段。
这两家店的客流迅速回升后，颜岸又将这两家帕奇帕奇店进行抵押，这次借贷来的资金用来升级第一家“丝润”，将它的硬件设施进行提升，而后又收购了一家新的帕奇帕奇油浴场。
几次反复操作后，颜岸和吴校长已经拥有了五家帕奇帕奇油浴场。
这时他停止了收购其他帕奇帕奇油浴场，正式开始了与亮洁士的价格战。
之后无论亮洁士定价多少，它周边五家帕奇帕奇店的定价都会有意无意地更加便宜一些。“亮洁士”本身的硬件与服务质量并没有超出最当红的“丝润”多少，在更加优惠的价格对比之下，它的客流不断减少，生意日渐枯竭。
吴校长本以为颜岸要乘机出手收购亮洁士，但颜岸只是找了机会与亮洁士的老板会面，给对方提供了一些经营建议，同时支援了部分资金入股，成功地获取了对方的友谊。
“我还以为你这次打压亮洁士是要趁机买下它呢。”吴校长说道。
“在这个镇上，我们不会再继续收购油浴场了。”
“哦？”吴校长笑道，“颜老弟你不是要把这里的油浴场全都给买了吗？”
颜岸摇头，“水至清则无鱼。一个行业如要兴旺，必须要有不同声音的竞争。”
“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我怎么觉得有点可疑呢。”
“如果我们继续打压其他竞争对手甚至买下所有的帕奇帕奇油浴场，这里的外星人不是傻子，它们会抱团进行反击。而作为外乡人，我们将会面对这些当地人的排斥和反噬。现在这样，刚刚好。”
就如颜岸所说，他停止了收购业务，转而提升现有五家帕奇帕奇店的服务。在生意兴隆之时，他也不忘给其他生意陷入困境的帕奇帕奇店提供援助。
不久后，颜岸被推选为本地帕奇帕奇联合行会的会长。
在这次会议上，颜岸提出了大家一起提价10%的建议，得到了与会代表们的热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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