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林为的私人诊疗室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手里提着装满药盒的黑色袋子,谢嘉释从地下车库里上了车,把东西放在副驾驶上,之后他匆匆开车离开。
野回公司总部,刷脸进去,十八层的摩天大楼灯火通明,正值下班时间,里面没多少人。
练习室的灯光把宽广的室内照射得亮如白昼,等换上轻便的练习服装,和伴舞们站在落地镜前,一人打开音乐,谢嘉释绑上黑色的汗巾,一首一首地进行回顾排演。
时间很赶,他要为不久后便会到来的帝都演唱会排演练舞,高强度的舞蹈练习和每一首歌复杂的走位,每一个舞台的设计都要牢牢在脑子里记住,不容出现一点失误和差错。
即使演唱会的排练时间被排的无比繁忙且紧凑,而在这之前,他有排除所有也要做到最好的事。
一番激烈的舞蹈练习以后,刚结束动作的谢嘉释忍不住直接躺倒在地板上,胸脯起伏,一下一下地喘气,汗水顺着他的肩颈落在地板上。
他正休息着,忽然身旁的手机此时一响,他抬手,划开屏幕,看到一条即时的信息:
【在吗?我发现有一个动作不太合适,得改改……你明天有时间吗?】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不断落下,谢嘉释喘着气。
见状,他打字回了一句:
……
【是非改不可的动作吗?】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表,想到明天自己既定的日程安排,一时不由得蹙了蹙眉。
不一会。
桑晚:……啊,就是改了比较完美,qwq。
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可以匀出来的时间,除非是在晚上九点之后。
忽然手机又响了一下,他点开那条语音消息,女孩子的嗓音因而传了出来。
【……对不起啦,就耽误你一小会,行不行?阿释……求求啦。】
传来的这段语音里,是有点讨好的语气,带着一股不自知的撒娇感,女孩的尾音很软,嗓音滑顺如舒适的缎
带,又像是羽毛滑过耳膜一般。
那句阿释,尤其的软。
他心尖倏的一漏。
鬼使神差地抬指按下去,谢嘉释又听了一遍。
桑晚似乎是贴着语音话筒说的,因而发出的那点吞咽喉咙细沫的微小声音,此时也清清楚楚地被放大在他的耳边。
一股微末的感觉顿时窜上了少年挺拔的脊骨,他攥着手机,忽的垂眸看了自己的手心一眼,掌心已经被濡湿,有潮湿透明的汗水从他细白分明的骨节上落下,随后砸在了地板之上,被头顶明亮的白炽灯晕染泛出淡淡的光亮。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谢嘉释把呼吸放的很轻,只觉得原本温度就不低的身体,这时候变得更燥热了起来,就连心脏也是。
紧了紧喉咙,他闭上眼。
随后,女孩给他发来一个挥爪子并作揖着“拜托拜托”的猫猫表情包。
谢嘉释原本很疲累,但是看着那个可怜兮兮的猫猫头表情包,想到女孩那张脸作出这个表情,他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随后他屈起酸痛的指节,发了回复。
撂下手机,把湿漉漉的银发撩起,谢嘉释有些歉意地抬起头,跟自己的同伴们致意。
“抱歉,可能还要耽误你们一些时间。”
进度要提前赶。
于是这一天,等舞伴们一一走后,谢嘉释自己一人从晚上的六点钟,直接练到了后半夜。
凌晨四点,他走出练习室时,眼见窗外天边正高悬着圆圆的月亮。
他从公司的自动贩卖机下捡起一罐咖啡,拉开拉环喝下去。
很苦,但是甘之如饴。
他想。
—————
进行完统一长宜大学文娱集体排练之后,终于迎来长宜大学文娱晚会的最后彩排,因为当天的人实在是多,谢嘉释不方便露面,所以只有桑晚一行人在。
两天之后就是正式的展演,彩排结束后的人潮逐渐退去,桑晚站在被安放好红丝绒垫子的座位前,用手遮着阳光往下俯瞰。
长宜大学的露天体育馆占地巨大,如今已经完
全被修整完毕,负责项目的工作人员提前一个月的时间就开始准备,直到现在场地被完全展露在众人面前,排演之前到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哇”了一声。
场地的中间如今早已搭起气势十足的大型金属高台和3d复古裸眼电子大屏,场馆被改造成露天演唱会的布局和座位样式,舞台的正上方,无数巨大高级的彩色打灯,映射舞台不停变化,一看便是当下最新的设备所致,表演效果极好,衬得这个偌大的舞台逼格极高,明亮得让人觉得如同身在白日之下。
费用的流水账单长长一串,单子展开直接砸到地上,看的旁边几个人目瞪口呆。
“学校真是下血本了啊。”
“哎,哪有,不是和乐宴公司有联动吗,乐宴爸爸那才是真的财大气粗。”
“这就是他们对非本校的学生要门票的理由?”
排练一下午,在大太阳下面晒着,小姑娘们喝了好多冰水,但依旧阻挡不了晴天的热气,等终于忙到最后排练结束,此时桑晚已经饿的够呛,她连忙招呼米迦和友枝几人赶紧去食堂里干饭。
吃饭途中,友枝看了一眼手机,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桑晚,然后把屏幕递给米迦看,两个人再抬起头,齐齐看向正埋头吃饭的桑晚。
桑晚:……?
“桑桑,齐铭就要回国了,这事你知道吗。”
桑晚闻言,夹菜的筷子登时顿住了。
随后,她推开餐盘径直在桌前趴下来,把脸埋在胳膊里,开始在线自闭。
“听说是文娱前一天的机票,我们表演当当天他应该就到学校了。”友枝说。
“我错了,别提了,要疯了。”她一边自闭一边低声这么喃喃着。
她头都要大了。
“如果我有罪,请让我伏法,我愿意三个月不吃炸鸡不喝奶茶,求求了别再让我听到这种听了就窒息的消息。”
只要一想起,她就能立刻被迫在脑子里回放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友枝和米迦见状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桑晚头抵着
桌子,眼尾垂下,有点放空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齐铭这个人,着实让人头疼。
也是帝都有头脸的企业家的孩子,标准富二代,读长宜大学隔着两条街旁的清北大学,金融系。
那个一直纠缠不清的齐宴,是他的堂哥。
不得不说两人都挺令人无语的,而齐铭更甚。
因为桑晚舍友是辩论队的,某天她当拉拉队跟着众人一起去,长宜大学和隔壁清北大学的对阵,对方一辩就是齐铭,模样看着斯文俊美,没想到是能说会道且思维敏捷还伶牙俐齿,后来两队说着说着直接杀疯了,到最后她的嗓子也喊哑了。
正口干舌燥时,齐铭给了她一瓶矿泉水,所以她对他的初印象还是可以的。
但她和这人的真正交际,还是得说回桑父的公司出现危机的那个紧急时候。
桑晚这才认清了什么叫人心险恶,因为黑心的大毒花在吞噬猎物前,他们都是会散发甜美无害气息的。
大少爷齐铭的性子极差,又很没有同理心,但是他很会伪装,套上黑色高定西服整个一斯文败类俊美小生像,两人第二次见面时,对方伪装性格看似一片爽朗,好像一位性子极好的邻家大男孩学长,齐铭彬彬有礼地跟她在一场晚宴上碰杯,体贴温和,当时她一时被对方给糊弄了过去,桑晚没想到他背后竟然会玩阴的。
她爸当时公司因为叛徒卷走泄漏了重要信息,重要的资金链条一时断裂,大批产业面临停摆,那时桑家刚把自家产业迁来帝都发展,扎根不深,碰巧赶上事,屋漏偏遭连夜雨,一时急得不行,在那段时间里桑贺川因为繁忙的事务而顾不上身体,奔波在各处时,差点因而中途晕倒而被送进医院。
桑家在帝都金融业的根基不深,但投入的极大,外人眼里遭难的他们是块有诱惑力的大肥肉,资本家们早已虎视眈眈,就在他们生意做的最困难的时候,齐家表面上虽然表示不会掺和,而且在见面时,齐铭还曾对她表达一定的同情和关心,实则
他们家却悄悄联合那些蠢蠢欲动的股东们在背后捅刀子,要不是她爸最后筹来了所用的资金把漏洞及时给顶上了,他会被这群人给弄进监狱,桑家大半的产业都将在那场残酷的金融博弈里被众人瓜分,最后沦为这些资本飨客们的盘中之餐,饭后之谈。
现在,桑家的公司慢慢地缓过了劲来,但不过也在堪堪维持着,听父亲说都是靠着留在江城的那些产业才能得以周转,知晓事情经过后的桑晚一时恨得牙痒,她最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简直是把阴狠歹毒发挥到了极致。
更何况父亲差点因为这个而伤到身体。
气不过的她直接拿起一瓶冰的农夫山泉,在两所大学的一场交流会即将结束时,桑晚面带微笑地走到人家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下,她神色平静地仰起头:“学长,我有事找你。”
齐铭当时被她脸上的单纯笑容所迷惑,于是朝她俯下身,之后,桑晚直接不留情地把冰水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傻x,败类,不要脸。”她边泼,边痛骂,且骂的毫不留情。
齐铭完美无缺的脸顿时僵住,湿漉漉的发丝上有水珠顺着他漂亮大毒花的脸庞往下流淌,看起来很是狼狈。
两人的梁子自此结下了。
齐铭脸长的不错,性格恶劣但是能说会道又会哄骗人,他身边自然有不少的追求者,比如贾娜和她的几个跟班。
于是在学校里,有贾娜和很多被齐铭指使的女生过来找桑晚的麻烦。
不得不说都上大学了,她们还在这干着恶毒女配的事(…)桑晚丝毫没觉得被欺负到,她只是觉得糟心。
同时,她得出真理。
——煞笔们,果然是不能与正常人同日而语的。
不过好在桑晚是个硬碴子,从小到大就没忍过气,贾娜一群女生和她哔哔赖赖地找事,也多半都会灰溜溜地被她给怼回来,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
某天齐铭来长宜大学体育馆里打篮球,在她路过时,故意把篮球往她身上丢,脸上带着恶劣的笑。
桑晚擦干净被弄脏的
衣服,她抱起滚在地上的篮球,起身,直接在他头上猛地暴扣。
一边暴扣一边骂他:“傻逼。”
两人的硝烟仇恨于是更甚从前。
作者有话要说:发出想要评论的声音xd
阿释才是最好的,其他男人都是屑(捧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