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间,天气仍旧晴朗,可谓万里无云。
林府昨夜婚宴过后的狼藉早已收拾干净,温风吹拂,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寂静。
“呼——”
随着舞动的剑风停息,华舒雅长吁一声,将周身劲气尽数散去,握剑与院内角落的槐树抱拳行礼。
而槐树也略微摇晃了两下,似是回应。
“舒雅姑娘当真是勤奋呢,每日早晨都会在院内舞剑练功。”
略显感叹般的话语从凉亭内响起。
就见于璇灵这俏丽少女正托腮坐在长椅上,百无聊赖地晃荡着脑袋和双腿,艳丽裙摆随之摇晃荡漾。
“武道磨练讲究得水到渠成,自然年年如初地锻炼才行。若是不然,这手中的剑迟早都会生锈。”
华舒雅笑着将长剑收回鞘中,身形轻盈地翩然走来:“璇灵如今难得获得了自己的身体,可以不受约束的随意行动,我本以为你会更加活泼一些。”
“确实是想多活动一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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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璇灵流露出娇憨的可爱笑容:“只是贸然离开院子,独自一人跑到镇县外头转悠,容易让家中诸位心生担忧。况且老爷他昨日才与两位夫人正式完婚,我身为奴婢又怎能瞎闹腾呢。”
“你还真是...”
华舒雅听得一阵哭笑不得。
这段时日以来,虽然她与这位活泼可爱的器灵少女相处的相当不错。但对于于璇灵常常自称的‘奴婢’身份,终究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舒雅姑娘可有成婚的念头?”
于璇灵蓦然间好奇询问出声。
“诶?”
华舒雅顿时愣了一下。
见她一副没反应过来的呆愣模样,于璇灵不禁眯起灵动美眸,掩唇偷笑道:“昨日晚宴之时,舒雅姑娘瞧见老爷和夫人她们拜堂,眼中可是充满了艳羡之色呢。哪怕是坐在一旁的灵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这事——”
华舒雅当即涨红了面庞,羞涩万分地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千万别随便说出去,若是让前辈他们听见了,兴许还以为我是心生嫉妒!”
舒雅姑娘此意...倒是一点也不曾否认呢。
于璇灵虽然没法再开口揶揄,但双眸却眯成弯月,秀眉连连挑动,俨然一副意味深长的调笑之意。
华舒雅被这古怪眼神盯得一阵芳心直颤,羞赧不已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莫要继续戏弄我了,我就算真的羡慕茅夫人和程姑娘她们二人,此事终究得循序渐进...慢、慢慢来才行。”
“当真要慢慢来?”
“我、我与前辈已经说过了,自然不会反悔。”
于璇灵笑着合握住她的右手:“那舒雅姑娘往后可得好好努力才行,灵儿可是相当期望见到你与老爷能拜堂洞房呢~”
“唔!”华舒雅刚刚才消退下去的潮红,当即又涌现上来,呢喃支吾着‘洞房’二字,仿佛害羞欲绝般扶住额头,浑身发烫。
“舒雅是处子之身,怎可与她谈论这男女之事。”
她们二人齐齐回头望去,就见云玥的身影不知何时正坐在凉亭内。
“云姑娘,你怎么会在...”
“刚刚来到此地。”
云玥神情淡然地抿了口茶:“你们只是相谈甚欢,未曾发觉我。”
于璇灵讪笑了两声:“哎呀,灵儿一心想着逗逗舒雅姑娘开心,实在没有察觉。”
华舒雅:“......”
相处渐熟之后,才逐渐发觉这璇灵姑娘当真是古灵精怪。仅靠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无法镇定,当真叫人无可奈何。
“不过,说起洞房之事...老爷今日很是难得的至今未起呢。”
于璇灵颇为好奇地侧首瞧了瞧婚房所在的方向:“两位夫人也没有任何动静,难不成他们如今还在安睡休息?”
“前辈昨夜在酒宴上与诸位宾客们喝了不少的酒,想来今日会更为困乏一些。”华舒雅已从羞涩中恢复过来,只是脸颊上仍带着一丝诱人薄红:“而且这成婚春宵一刻,自然是无比珍贵重要,多休息一日也并无大碍。”
“说的也是。”
于璇灵轻点着下唇,美眸眨动:“但不知这洞房是何种形式,灵儿当真想偷偷去瞧上一瞧。”
“莫要胡闹。”
云玥放下茶杯,目光平静望来:“让忆诗与若雨好好歇息,你这开门进去怕是要吵醒她们。”
“唔...难道进去照顾她们都不行嘛?”于璇灵脸颊微鼓,搅了搅玉指:“灵儿自然不会心生何嫉妒捕快之情啦,只想进屋帮忙照料老爷和夫人们而已。”
“此事已有九长老和程姑娘的贴身丫鬟前去帮忙照拂。”
“九长老啊...还真是贴心的无微不至。”
于璇灵低吟片刻,蓦然美眸一动,还是忍不住心头好奇,贼兮兮地沿着游廊跑了出去。
华舒雅刚想伸手阻拦,却已然见其跑没了影子,顿时干笑道:“这璇灵姑娘还真是好奇心旺盛。”
“......”
“她,很是不凡。”
云玥眉头微皱,望着其消失的方向,低声道:“神魂之力极为深邃神秘,但本质却又如同白纸般干净如新,如同初生的婴孩般对万事万物都充满了好奇。但与天禄之间的关系,却又有着匪夷所思的好感与信赖,言语间充斥着依恋深情。”
一旁的华舒雅听得讶然:
“是因为...前辈他当初得到了那副玉坠?”
“并不是。”
云玥古井无波的双眼中闪过一缕波澜:“兴许,她比我们与天禄相识共处更久。”
华舒雅沉默了片刻。
旋即,她露出坦然温和的笑容:“但她如今是真心待前辈,也与我们嬉闹相处,这样的好姑娘能一直住在我们身边,自然是好事。”
云玥默默地拿起石桌上的水果,随手递到了她的面前:“刚刚练武结束,吃颗果子解解渴吧。”
“多谢。”
华舒雅心间微动,很快看向院门外的方向,轻笑道:“算算时辰,也确实有不少邻里来上门道贺了。云姑娘你安心坐在此处休养,我去跟外面的邻居们聊聊。”
暖阳洒落长岭,自然也照亮了如今生意红火的客栈。
而在略显安静的二楼角落中,正有一抹娇艳倩影正端坐于此,细绒披帛裹肩缠身,宽厚襦裙勾勒着丰满身段,即便安静独坐,依旧是足以令人眩目的绮丽美景。
只是这等美人如今却独自而坐,默默地轻抿着杯中温茶,目光出神地眺望着远方,不知是在思念何人。
“姑娘终于还是来了啊。”
片刻后,她嘴角扬起淡淡笑意,收回目光看向了身前。
杨婵贞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入座,一如既往地将油纸伞搭在赤裸香肩上,宛若盛放荷花般的松散绣裙微微敞开,袒露着高耸浑圆的峰峦,眉宇间神色更显出尘淡雅。
“若不介意,不妨尝尝这家客栈的早膳味道?”
“好意心领,但我如今并不饥饿。”杨婵贞淡淡回应出声,眸光微闪:“只是你我二人倒有些缘分,竟恰巧同住在这间客栈之中。”
昨夜婚宴结束,在座诸位宾客自然不会多作久留打扰。
但未曾料到,她在回客栈之际竟然正巧与眼前的任吟姗同路而行,就连所住的客栈房间都是对门,当真巧之又巧。
“不知杨姑娘前几日去了何处?你我二人若当真对门而住,应该不会一直都没有发觉——”
“我带了几位身世凄惨的姑娘寻得一座安宁山村,助她们能在当地安稳住下,花费了些时日。”杨婵贞长睫轻颤,低吟道:“昨夜在林先生的婚宴上,坐在我身边的一位姑娘便是其中一人。”
“原来如此。”
任吟姗恍然颔首,很快回忆起昨晚记忆。
在这位杨婵贞的身旁,确实坐着一位始终一言不发的古怪女子。
当时前来问候敬酒的林天禄在瞧见她之后还露出几分欣慰笑容,特意上前帮忙倒了杯茶水。而一直都垂首不语的古怪女子,当即露出感激万分的笑容...如今想来,其中确实有不少她所不知的隐情。
“不过,妾身眼下更为好奇的是——”
任吟姗笑吟吟地试探道:“杨姑娘看起来,似乎与林先生之间颇有些不浅的关系?”
杨婵贞不咸不淡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恩人...林先生还真是救过不少人呢。”
任吟姗不禁摇头失笑。
细细想来,昨夜参与婚宴的宾客之中,当真有不少都是曾经受过恩惠、被救过性命之人。
当然,连她自己也没有例外。
杨婵贞紫眸闪烁片刻,语气舒缓道:“林先生确实因缘非凡,又能认识到你这等不凡女子。”
话语平淡无波,只是其中隐含的深意,倒是令任吟姗不禁莞尔。
“昨夜瞧见林先生与那两位夫人拜堂成亲,不知杨姑娘心中作何感想?”
“并无多少感想。”
杨婵贞眼帘微垂,话语中却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柔意:“林先生往后能与两位夫人长相厮守,自然再好不过。”
“只不过,如此温馨幸福的场面,终究叫人稍感...艳羡?”
“......”
二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心间已是暗道一声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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