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
茅若雨神情怔然。
无论她在外流浪的几年,还是在临月谷内潜修的十年,都从未听说过这古怪地名。
而且听对方描述,此地极为危险神秘、甚至不在人间——
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来到这里的?
似看出了她的困惑,白发女子浅笑道:“我并不清楚姑娘有何遭遇。但若想踏入幽冥界内,其中艰险可谓难于登天。
毕竟此界与人间早已斩断所有联系,又遭外力强制封印,哪怕修为通神之人也难至此界。”
“那奴家为何会...”
“虽无法强行到达幽冥界,可通过些许秘术,能短暂开启幽冥界与人间的临时通道,以便顺利进入。但数百年的时光流逝,再加供给阴气不足,令两界通道极为不稳,或许这才会将姑娘不慎卷入进来。”
茅若雨面色变幻不定。
当时在酒馆外听见的奇怪动静,难道正有人在县内施展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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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是被意外牵扯进来的?
“不过,凡人若被卷入幽冥界,怕是要当场身死。哪怕妖鬼不慎进入,也免不了化作飞灰、魂囚崖壁的下场。”
白发女子螓首微扬,示意上方被玄冰冻结的洞口:
“这幽冥界内蕴含煞灵冥气,远比寻常阴气更具侵蚀性。刚才那些追赶着你的怪物,并非幽冥界本就存在,而是被煞灵冥气吞噬自我的妖鬼和魂魄,无法逃离、无法复生,只能永生永世都被困于其中,直至彻底腐朽化作尘土。”
茅若雨听得脸色愈发苍白。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
“幽鬼术者若想踏入幽冥界,除去自身实力极为强横、或秘宝护身,便只能依靠自身的神魂天赋。
这幽冥界,神魂不坚者怕是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彻底发疯,最终沦落为那妖鬼洪流中的一员。”
白发女子带着赞许目光重新望来:“但姑娘你如今双目清明,毫无异色。足以证明你身具超凡脱俗的惊人天赋,无需担心这煞灵冥气会对你产生影响。”
茅若雨有些讶然。
自己竟还有这种奇妙天赋?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突然感到双腿上传来一丝冰冷刺痛感。
“唔?!”
她不禁闷哼出声,连忙低头一瞧。
浸泡在湖水内的裙袍不知何时已自行碎裂崩解,丰腴白嫩的双腿似遭腐蚀般冒起气泡。
“什——”
直到这时,她才骇然发觉这湖水竟充斥极高浓度的阴气,如今甚至在不断侵蚀着她的身体!
针刺般的疼痛,令她脸色蓦然苍白了几分,险些没站稳脚步。
可此地周围根本没有任何落脚之地,唯有湖泊中央处白发女子所坐的位置。但要想上岸,必须得游过这几十丈的湖水——
“姑娘不必害怕。”
白发女子很快出声安抚道:“这湖水由大量天材地宝凝练而成,甚至夹杂着丝丝至阴之息。于常人而言是剧毒之物,可对姑娘而言,虽初时会疼痛难忍,但哪怕只接触一点都能让修为有不菲提升,甚至令你脱胎换骨。”
“多谢...前辈解惑。”
茅若雨银牙紧咬,双腿仍在微微颤抖。
见她一副娇躯微颤的模样,白发女子轻叹一声:
“不过强忍这等刺痛,终究太为难你了。”
话音刚落,茅若雨突然感觉到身体被一阵温柔浮力托起,轻飘飘地越过水潭,来到了白发女子的身旁轻柔落下。
“我名云玥,还不知姑娘你之芳名?”
茅若雨连忙站稳脚步,欠身行礼道:
“奴家叫茅若雨,感谢前辈照拂。”
“难得见到活人,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怜惜。”
云玥抿唇淡笑道:“更何况如今仔细一瞧,姑娘生的更是娇艳动人,可不忍见你面露苦楚之色。”
这位陌生前辈虽神色清冷、姿容如上界仙子,倒是出乎意料的谦和淡雅,言语间更充满温柔气质。
茅若雨心中略感讶然,也是暗中松了口气。
幸好对方并未带着歹念,以她的实力大概完全没有办法反抗分毫。
但眼眸微动,脸颊不禁泛起丝丝红晕。
刚才双方相隔几十丈,暂且看的模糊。可如今近距离细瞧,才发现这前辈的衣着是何等妩媚。
缠身轻纱自香肩垂落,交叉裹住高挺之物,镂空纱衣尽显肌肤。
唯有腰侧几缕丝带勾连裙袍,借跪坐的莲足后跟托起翘臀,以至其饱满大半都溢出裙外,浑圆曲线宛若满月,带着丝丝惊心动魄的奇异美感。
似感到些许目光,云玥瞥见她面露羞红,顿时拂发柔笑道:“我们双方同为女子,茅姑娘何必这般羞怯?”
“只、只是前辈衣物...”
“此地终年唯有我一人,自然穿着随意了些。”
云玥螓首微微一歪:“不过茅姑娘如此害羞,或许是年代差异所致。况且——”
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旋即,在茅若雨略显惊愕的目光中,其夹紧的臀沟尾椎间竟浮现出一条毛茸茸的狐尾虚影,却似由苍焰构成,尾尖上光点摇曳。
“我本就蕴有一丝妖脉,自然与常人不同。”
“前辈竟然...是妖族?!”
“正是如此。”
茅若雨喃喃道:“此世竟当真有...”
见她面露震惊之色,云玥眼神闪烁,不禁悠然长叹:“看来,岁月流逝着实难料。
我被困于此地数百年,当真不知外界究竟发生何事。难得遇见姑娘,可否与我坐下说叨说叨?”
茅若雨陡然回神,连忙告罪道:
“前辈见谅,奴家如今还有同伴在外,不能一直待在...”
云玥摇了摇头:“姑娘,还是收起这些心思吧。”
“为、为何?”
“即便有术式强行开启通道,可一旦踏入幽冥界,两界封印便会再度启动,重新化作游离于人间之外的囚笼绝地。”
云玥脸上的柔和笑意渐消,露出几分怜惜同情:“换言之,姑娘已无路可退,再也走不出这幽冥界哪怕一步。”
茅若雨闻言僵在原地,心神震颤。
她...出不去了?
这幽冥界只能进不能出,难道她当真——
要与这位云玥前辈一样,在此地住上百年!?
...
轰隆!
天色异象愈发凶猛,涌现的黑雾非但没有丝毫消退,甚至威势还在扩大!
杨婵贞长袖舞动,卷起道道深邃青光,不断将溢出的黑雾震散,仍坚守不退。
而尚言此时却摇摇欲坠,几次力竭跪倒。为求能帮上忙,甚至已取出主持冥途仪式的本命宝玉,全力催动阴术。
但——
术式如今已崩溃在即,那幽冥界通道内似有异动将生,疯狂汲取着外界的精魄与阴气!
“......”
尚言恍若未闻般呆在原地,死死攥紧玉球,脑海中思绪纷飞。
“幽冥界开启...势不可挡、运道将变。”
他的脸色逐渐苍白,眼中浮现出几分惊惧之色。
“难不成,传闻中的天地异变当真将至!就连这幽冥界内的大魔都将重新现世,夺一夺这天地大运?!”
术式蓦然碎裂,他当即被震退数丈,颤抖着瘫坐在地。
被护在后方的尚涵吐出两口鲜血,踉跄起身走来。
“尚姑娘,停手吧。”
杨婵贞的低喝声在其耳畔响起:
“你之坚毅,令人敬佩。但你已无力与幽冥浊气抗衡,再度出手只会白白送命。”
“但爷爷他——”
“涵儿。”
但尚言却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呼出几口浊气,神色郑重地按住肩膀,沉声道:“老夫且问你一番,这纷扰乱世,你可有勇气去争夺厮杀?”
尚涵面露愕然:“爷爷,您在说什...”
“你是老夫从小养大。也是老夫领你踏入幽鬼术者之道。”
尚言的语气极为沉重:“年后异变将升,稳固数百年的规则或许会被彻底颠覆。届时你免不了与人厮杀斗争,更免不了再度遭遇眼前这番困境。”
“你瞧一瞧这幽冥界内,是否感到恐惧?”
尚涵神情怔然,下意识抬头望去。
片刻后,她当即汗如雨下,四肢颤抖,那股宛若深渊般的恐怖阴气几乎令她站不稳身子。
“你...与其他的幽鬼术者一样。”
尚言惆怅叹息,身形似佝偻了几分。
尚涵不禁咬紧牙关,艰难道:“涵儿自知天赋平平,愧对爷爷栽培。但爷爷如今身受重伤,还是快些离开——”
“其他人可退,但老夫可不能退。”
尚言轻叹一声:“此江盖县是老夫管辖区域,凡人死活虽与老夫无关。可幽冥界通道若彻底失控,怕是要将大半镇县都卷入其中,伤亡不知几何。老夫于情于理都得守在此地。”
“爷爷!”
“涵儿你既已无力再战,就快些退下吧,退的越远越好。”
尚言拂袖一甩,强行将其震退几步:“这幽冥界危险至极,若气息泄露,哪怕是你也会在瞬间魂飞魄散,此地——呃?”
话音蓦然一滞。
而在他苍老面孔上,更是露出了茫然神色。
因为眼角瞥过,恰好瞧见了一位俊秀书生正迎着狂风惊雷,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