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已至,街坊外极为清幽。
秋分时节后,夜间已有几分淡淡凉意。
林天禄收起手中书卷,起身略微伸展筋骨,侧头看向身旁少女。
“这丫头怎睡的那么死。”
华舒雅依然美眸紧闭,沉睡不醒。
“要是没人叫醒她,怕是能靠着柱子睡一整晚?”林天禄暗自嘀咕一声,索性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其环抱起来。
入手身躯极为轻盈,触之臂膀双腿更是柔软纤细。
而这番举动,非但没有引得少女惊醒,反而在不自觉展露可爱浅笑,轻扭娇躯,在怀中调整了一个舒适姿势,蜷缩倚靠,仿佛是只乖巧粘人的狐狸。
“嗯?”
林天禄细细一看,却是如今才发觉少女胸前衣物有一小小裂口,透过衣缝,竟隐约能瞧见那娇嫩白皙的少女玉肤。
他脸色略显古怪。
这衣服,谁设计的?
真是恶趣味十足,有伤风化,当真该好好批判一番!
——等这丫头醒来,得好好问问这衣服从何处购得的。
这衣物裁缝,怕是古代极为罕有的老色批,深谙若隐若现之道。
林天禄轻轻将怀中少女放入闺房软床,帮其盖好薄被。见其依旧睡的香甜,毫无知觉,这才擦了擦额头冷汗。
幸好这宅院围墙高耸,不必担心会有路过闲人瞧见。要是污了少女名节,怕是得心怀不安。
他回头走到桌旁,对着蜡烛吹了口气。
“呃?”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口气下去蜡烛直接变成了一滩飞灰,飘洒满桌。
“这蜡烛...什么鬼质量?”
林天禄摸了摸桌上碎屑,满脸懵逼。
干脆扭头小跑回自己家中,掏出两幅白天刚从集市买来的新蜡烛帮忙换上。
确认少女已是安稳无忧,他这才蹑手蹑脚地从闺房里退出去。
重新回到游廊,他正伸个懒腰准备去继续看点诗书游记,但身侧的房门却蓦然自动打开,嘭的一声砸在两边。
“?”
这一异象,令林天禄神情微愣。
他往房间里打量了两眼,这才满脸无语地将房门重新关上。
“晚上的风还不小。”
嘭!
他侧头一看,发现另外一间房屋的房门又自动打开。
“嚯——还真没完没了。”
林天禄咂舌一声,上前关再好房门。
嘭!
看着又一间自动开门的客房,林天禄沉默片刻。
旋即,他索性跑到院落花坛处拿了几块石头,将这几个客房房门里外全部堵死,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双手:“完事!”
轰隆!
突如其来的巨响,令刚准备入座读书的林天禄面色微变,豁然起身。
一缕火光在远处已然升腾而起,微微照亮漆黑夜色,似是在县内某处着了火。
“难道是哪栋酒楼的后厨出了事?”
林天禄诧异无比。
但若是寻常火灾,县内衙门应该能迅速采取灭火救人的措施。他这普通人就没必要凑——
“嗯?”
突然间,一缕阴森诡异的阴冷气息拂过面颊,好似夹杂在深夜晚风之中。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林天禄眼神闪烁,心下已是了然。
这场火灾...极有可能不是人为,而是那幽魂厉鬼干的好事?
此等阴气,要比他在太乙山脚下碰见的女鬼更为浓郁,或许更加危险。
常人若碰见这等妖邪秽物,怕是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毕竟当时以华舒雅的武艺,面对那山中女鬼都战意全失,更逞论市井中的普通人。
要不要前去插手帮助?
林天禄攥紧双手,一时有些迟疑。
他不太确定,自己这身灵力还能否起效,若是那冤魂厉鬼更强于他,怕是要遭重。
但——
“修行修仙,讲究的就是一个心念通达。若一遇危险便龟缩不前、若连无辜可救之人都冷漠无视,高高挂起,那还修的什么仙!修的什么道!”
林天禄面色凛然,当即翻身跳出窗外,快步冲出宅院。
但刚将宅院大门推开,却正好瞧见对面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茅若雨形单影只地站在门外,身披薄纱外衣,面露惊惧地眺望着远方火光。
“这火怎会...”
“夫人,快些回家里,不要在外随意走动!”
林天禄大喊了一声。
茅若雨惊吓般缩起身子,但在瞧见他的身影后,却是连忙道:“等、等一下!臭书...林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
“过去救火。”
“别冲动!”
但林天禄才刚想动身,茅若雨却快步上前,用力拽住了他的衣袖。
“那火势又大又猛,贸然靠近会有生命危险!”
“无妨,只是帮忙在外围洒水救火而已。”
“别、别去!”
但茅若雨脸上却满是焦躁之色,急声挽留:“那地方...很危险!真的十分危险,先生要是贸然靠近,定然性命堪忧!”
林天禄柔和一笑,拱手道:“多谢夫人关心。但作为街坊邻居还是能帮则帮,若当真危险,在下会立马回来。
还有夫人你快些回屋吧,晚上寒风甚大,那火势若惊扰了你家中的孩子可是不妙。”
“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林天禄已然轻轻推开她的皓腕,抽身离去。
茅若雨瞪大双眸,旋即咬牙跺脚,怒嗔道:“这死脑筋的臭书生!就凭他这手无缚鸡之力,还想过去救人,莫不是跑去送死的!”
四周住户陆陆续续有人走出门外,皆是满脸惊愕地望那远方火势。
各种闲言碎语不断,也有一些人耐不住性子朝火场跑去。
茅若雨独自一人呆站在街边,沉默半晌,随即攥紧身上单薄衣物,趁着夜色随影踏行。
一路上,口中碎碎念不止。
“奴家那半斤的迷心糕,可不是让你白吃的!要是死了,非得让你把迷心糕全给奴家吐出来才行!”
不知是在抱怨,还是在暗自壮胆。
“怎、怎会如此?”
“这火势如此迅猛,怕是布庄财物全都不保!”
“那张掌柜平日小心谨慎,怎得在此粗心大意了啊!”
林天禄刚来到火场附近,就见火海外围拢了一批人,正窃窃私语不断。同时还有不少精壮青年已是自发聚集,协力泼水灭火。
细瞧火势方向,正是前两天他买过衣服的布庄燃起了大火,火势之凶猛,甚至有扩散趋势。
“不对劲!”
但在这时,远处那些青年们纷纷惊叫出声。
“发生何事?!”
“这火泼不灭!”赤膊汉子满头大汗,却是一脸惊恐地大喊道:“我们已泼了好几十桶井水,别说火势渐止,甚至连外围的余火都灭不掉啊!”
那为首老人目光惊愕地看着火海,似有所感般喃喃出声:“莫不是...妖邪之物?”
“李老!当真如此!布庄两侧房屋熏而不燃,丝毫没有遭受火势影响,极为怪异!”
“大家快些后退,这火怕是有古怪!”
笼罩飘散在四周的阴气变得愈发浓郁,明明就在火场不远处,但那股拂过全身的寒意却更为清晰。
同时又有一批人急忙跑来:“我们四周搜找过了,家中无人,那张掌柜和他庄中的小厮还在布庄里面!”
人群中哗然不断,场面混乱。望着难以熄灭的诡异火灾,在场众人却是束手无策。
“果然,是鬼魂在暗中作祟。”
但在无人角落中,林天禄正偷偷靠近而去。
打量四周几眼,迅速绕过人群,从街道后方直接冲进化作火海的布庄之中。
“这火势外冷内热,外面不熏不灼,这布庄却被烧的满是焦黑,甚是诡异。”林天禄随手扫开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深呼吸两口气。
充盈全身的灵气虽难以调动,但至少给了他些许保护,这诡异之火并未带来不适。
就是有点微热。
他刚要动身去布庄内救人,但脚步很快停下。
恰至此时,一抹浑身缠绕着烈火的身影,已然踏着焦黑废墟缓缓走出。
衣袍漆黑如墨,鬼气森然诡谲。
散发披肩的青面男子宛若恶鬼般吐出一口炽热炎息,深邃鬼瞳蓦然扫过,随即便看见了火海中...
正在拂袖扇风的林天禄。
青面男子蓦然一愣。
“...???”
此人,怎么闯进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