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出了一件不能提的丑闻,圣子殿下在最神圣的日子被关押在地牢中的魔物带去了黑暗之地。
主教甚至没有说莱茵斯到底被带去了哪里,贵族和平民都在私底下说是那个恶魔太过于强大。圣殿都只能避让锋芒。
边境上的平民和驻军惴惴不安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平静下来。
毕竟那个恶魔好像是回到了森林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估计也不想和圣骑士打起来吧。
他们这样安慰自己。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拿着木棒去找那个玷污了翡冷翠的恶魔单挑吗?
而最近,芬妮小镇的北边,那座上百年都没有入住的庄园里,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位主人。
其实在很早之前,这里也曾经繁华过,甚至一度是一位伯爵的封地中心。但后来,在芬妮小镇不远处的魔物暴|动,人类不得不让出土地。
伯爵一家人迁走了,但曾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平民却还得重新分配土地,然后继续活下去。
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只是远在山上的庄园却再也没有人住过。这一下来了主人,山下的小镇中都在议论是不是自己生活的土地又被分给了哪个新的贵族。
“……谁知道呢,反正只要他不加税就好了。”
戈威听见母亲在厨房这么和父亲说道。
他看了眼盘子里的面包片,两口吃下去,起身将盘子送到水池。
“要不要我去看看?”
他才十七岁,但身高已经快要逼近厨房的窗框上沿,完全能低头看着自己矮小的母亲。
他们家的院子比其他小镇居民的都要大,这其实已经说明了戈威家在小镇上的地位,他父亲和他的几个伯伯掌握了小镇最赚钱的运输行业。
这是一个需要人脉和威信才能得到的好工作,毕竟需要那么多人听话干活,所以他们家的男人出去时都会带上刀或者是其他能够防身的东西。
母亲没有说话。
她当然不喜欢那些见血的事情,但没办法生活在大陆边缘,总有人组建成法律。
现在小镇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要是新来的贵族想伸手做些什么,首先就会危害到他们家的利益。
总得有人去看看情况。
戈威走进房间,从架子上拿了把匕首插在腰侧,又端起一把弩机。一边往上面装短箭一边往外走去。
“早点回来。”母亲在厨房头也不抬地说道。
戈威“嗯”了声,两步走出小院。
他才出门,已经等在他家外面的几个青年就围了上来,都是差不多的打扮,衬衫加马甲,腰侧或者袖口中鼓鼓囊囊的放着硬物。
“今天我有点自己的事要办,你们回去吧。”戈威冷淡地说道。
他总要掌握第一手的情报,要是那个庄园里的贵族愿意和他们做生意,也好先下手。
另外几个青年似乎有些不愿意,但戈威平时说一不二,他们嘟囔地几句以后只能停在原地不敢继续跟上去。没人想为了好奇心吃拳头。
戈威劲瘦挺拔的背影逐渐被山林的灌木枝杈遮掩,其中一个青年推了下身边的同伴,“哎你说他上山干什么?打猎吗?”
“谁知道,别是去约会吧。”
“不可能,最漂亮的姑娘现在还在面包房帮忙呢哈哈。”
不管身后的那些人怎么议论,戈威已经走到了山路中段。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没有走大路,而是从这里直接爬到庄园的后面。
脚下的野草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戈威还看见了松鼠和野鹿受惊地跑开。
这地方多久没有人来了?也不知道那上面脑子有坑的贵族干嘛过来?被其他同类排挤的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攀上石壁。戈威站在岩石上,一边拍掉手上腿上的泥土灰尘,一边朝面前的庄园看去。
深灰色的石砖垒砌成高大却处处透着优雅的庄园建筑,当年的伯爵审美确实很不错。
他想着,开始找地方进去。
得先看看这家人是什么样的,才好做进一步打算。
戈威找到了一处粗糙点的围墙,敏捷地翻上去。
而就在他半跪着朝下看时,目光恰好划过二楼的窗户,霎时间一顿。
飘窗上正趴着一位金发……少女。
应该是女孩子,她的头发都快到大腿了,阳光一样流泻下来。睫毛也是浅淡的金色轻轻闭合,奶油一样的皮肤能轻易让人想到触上去的柔软温热。
绝对美丽的事物在眼前出现时,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就像是现在的戈威,他就有些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一副天使的油画。
他抿了下唇,纵身跃下。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许久没有清理的外墙下面居然落了不少已经干枯的树枝落叶。被踩碎的瞬间,它们发出了类似于同时撕开十几张纸的响动。
!
戈威如同豹子般将自己贴在内墙的一侧,这个地方,只要不是有人和他面对面都不会发现。
但他却能看清二楼窗户中的景象。
那个人被他吵醒了。
——不是少女。
在莱茵斯抬头的一瞬间戈威就反应了过来,青年的喉结小小一颗,在雪白的颈项上滚动了一下。接着是锁骨,再然后是平坦的前胸。
妈的,他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
戈威莫名恼火起来,有些暴躁地移开了目光。
但刚才看见的雪白和浅红还是在脑中挥之不去。
肯定不是天使,光明神的信徒都会好好穿着衣服,才不会像是这样……放|荡。
边境这边虽然乱,粗鲁不讲礼仪,但因为长期与黑暗生物打交道,对于光明神的信仰不比翡冷翠的信徒浅。
戈威下意识就将漂亮的圣子殿下从天使的行列中删除,毕竟按照诗歌中传唱的,天使都是圣洁纯净的大美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起来,闭眼片刻又有些忍不住地朝上看。
而此时,莱茵斯稍微有些迷茫地看着下方。
他刚才睡得很不安稳,以至于被吵醒以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来。
……
可能是鹿或者鸟吧。
莱茵斯钝钝地下了个结论,他伸手想要去关上窗户。飘窗宽度不窄,莱茵斯必须要跪上去才能握住把手。
而这个动作,则让下面的戈威彻底僵住了。
莱茵斯身上只披了一件敞开的外袍,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这个动作下,什么都遮不住。
他抬手时,靠在手腕上的金色锁链在空中晃晃悠悠,轻易就能让人遐想在某些时候,这锁链吊起青年的双手会是什么场景。
要是戈威没有看错的话,青年的脚踝上好像也有同样的锁链和镣铐。
如果他提前两天躲在庄园外偷听圣子殿下和公爵大人的交流就会知道,大恶魔决定将自己在圣殿所受的“屈辱”都在莱茵斯身上讨要回来。
就像翡冷翠不会善待恶魔一样,莱茵斯也别想在他这里得到良好的待遇。
恶魔不会提供衣服,房间里的温度完全够。要知道莱茵斯在圣殿向光明神祷告的时候也必须展露全部。莱茵斯不能得寸进尺。但如果圣子殿下真的需要的话,也可以用撒娇换取。
只要让公爵大人满意就可以了,什么样的撒娇都可以。
莱茵斯羞愤欲死,他根本没有想到西瑞尔能够从圣殿逃出来,更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对西瑞尔很好了,却还会得到这么……坏的对待。
第一天的时候他将自己藏在床上。
但他必须要解决吃饭和必要的生理需求,西瑞尔不会将食物送上门,给他安排的房间里也没有厕所和浴室,莱茵斯更不可以裹被子和床单。
那毕竟是公爵大人的东西。
所以,小圣子只能去撒娇祈求。
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戈威只能看到一个困恹恹的圣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