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两天老是往研究院跑?”是个士兵撞了下走神的约瑟,“那条街上开了新的场吗?”
“啊?没有啊!”约瑟赶紧否认。
?
同伴莫名其妙地扭头看他,眼神逐渐从疑惑变成了解,“你怎么这么激动?”
约瑟手臂紧绷,“怎么会?”
同伴抬手一拍,“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好地方,不想和我们分享吧哈哈。”
其他几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也笑嘻嘻地围住他。
他们这种兵也就上午在皇都几条主干道上巡逻几圈,顶多上半天的班,其他全都是自由时间。定个名头拿国库里的钱而已。
相比终日劳作的贫民,他们可以用贫民上交的税去红灯区大肆玩乐。
所以这两天约瑟的“乖巧”就显得格格不入。
晚上不和他们一起去喝酒□□,白天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士兵推了下他,“你怎么回事?”
“没有,没有。”约瑟推开他们,“有点小事,你们别管了。”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银币扔给他们,“晚上玩得开心。”
糊弄完这几人,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一副还挺着急的模样。留下同伴站在原地相互对了个眼色。
“他不会是**博把钱都输光了,趴在我们面前丢人吧?”
“不可能,约瑟可比我们有钱多了,他叔叔不是没孩子嘛,家产以后都是他的。”
“难道是家里给你找贵族小姐了?”
“要不……跟上去看看?”突然,一个这样建议到。
都不用继续劝说,众人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而约瑟,他已经快走到研究院了。当然没有什么贵族小姐,母亲打算等他拥有男爵头衔以后再物色妻子人选。
约瑟在离研究院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来,和往常一样,那栋建筑的大门依旧紧闭,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而那里面,关着他心心念念的“精灵”。
他心不在焉,往前走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包着头的女人。
“小心着点!”
“是……大人。”
约瑟烦躁地一摆手,就在刚才,他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得很隐蔽,但事实上,他的魂不守舍已经将猫腻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这条街上来往的人不多,毕竟远离商业区和住宅区,后面一大片都是皇家园林。约瑟知道没人,但还是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才快步绕过研究院,向后走去。
他观察过了,研究院前面严严实实,就算是侧边也一扇打开的窗户都没有,但是后方有一个与湖泊相连的喷泉排水。
很多贵族都会在家里设置这种喷泉,利用水流的天然动力运转,所以通道干净宽阔,而且离开口不会太远。
非常方便进去。
约瑟一路走,一路盘算要怎么去找少年被关押的地方,找到以后要怎么把他带出来。
三天前他只是从缝隙中偷觑了一眼,但那张漂亮到不似人的面庞一直印在脑中久久不去。
研究院会对他做什么?扒开身体,然后用刀切开他的皮肤观察肌肉收缩?约瑟那天晚上回家以后做了一晚的噩梦。
他梦见金发少年醒过来,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在祈求什么,撑起身体艰难地朝这边爬过来。
他湿红的唇一直在说着什么,但梦中他听不真切。约瑟看见自己手忙脚乱地靠近少年,然后那个和精灵一样漂亮的小东西就用自己柔软的金色头发去蹭他的手掌。
“……救救我……救我……”少年落下一滴眼泪,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救救我,我不想死。”
一慌神,眼前的少年身上多了些东西。长条状的红色印记遍布全身,暧昧又凄惨。约瑟能认出这些伤痕,皇都监狱里的重犯会在不听话时候被这种鞭子抽打。而接下来,少年突然恐惧地尖叫了一声,眼中流出血泪。
因为一只手突然从攥住了他的脚踝。
约瑟抬头,只看见一片黑雾。少年软软的哭声在在耳边,手底下已经没有了温柔的触感。
醒来以后全身汗湿,更让人难堪的是他裤子也是脏的。
自此之后,约瑟就想要从研究院里救出少年。毕竟这么漂亮的生灵,怎么能被研究院这群不知道珍惜的粗鲁之人囚禁。
要是换了他……
约瑟舔了下嘴唇,不再想下去。他翻过一片灌木,前面就是和研究院相连的湖泊了,只要从这里进去……
“嚓”
“谁?!”约瑟回头高声喝道。
……
“是我们是我们。”
一个士兵站起来,“就想看看你在搞什么。”
约瑟:“你们!”
他气急,本能地不想将金发少年耳朵事情分享给这群人。
但四五个同伴围着他又笑又闹,约瑟也不是什么定力好的,更不是真想要将莱茵斯救出来的大善人。
更何况,要是只有他一个。等把莱茵斯带出来以后,安顿也是个问题。不可能带回家,还是要在帝国最混乱的那几条街上找套房子,迟早也得被这群损友发现。
到最后,约瑟还是交代了一下自己最近在做的事情。
得到了一阵嘲笑和同伴们的好奇。
“不会吧,一眼就把你的魂勾走了!”
“你也不是处了,怎么还纯洁成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约瑟忙推他们,“够了,想帮忙就留下来,不然滚蛋。”
几人立刻停下笑,不约而同地解开软甲搭扣,一边笑一边脱衣服扔在草地上。
当然得去,他们也好奇约瑟口中的精灵是个什么样子。
现在是正午,阳光愈发炽烈,皇家园林中的水源清澈见底,跳下去凉爽舒服。上游水流不慢,在他们几个周围拍出一片白色水花。
约瑟:“我问过家里人了,研究院里面没有巡逻的,但那些研究员会到处跑,一定要小心,别败露了。他们背后可站着肯利和皇帝。”
“知道了——”一人不在意地嗤笑一声,猛地钻入水中,半分钟后从底下浮上来,“我看见入口了,就在那边,连网都没有一个。”
“嘿!”
众人兴奋起来,全都朝那边游去洞口四四方方,三人并排通过都没有问题,长度最多五六米,从这边都能看见对面透进来的光。
约瑟不再犹豫,径直朝着那边游去。
而就在此时,他突然听见了一声闷在水里的惊呼。
声源就在他身后。
?
约瑟下意识回头,入目的先是一大片晕开的深色。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直到腥味随着水流冲到他面前,才让他认出这是血。
只是因为通道中光线太暗,才没有显现出红色。
血色太浓,后面发生了什么根本没人知道,约瑟只能听见耳边若隐若现的惊叫和拍打声。血水被士兵挣扎的动作推开,约瑟终于看见了其后发生的一切。
两条蜥蜴一样的巨大生物,正死死咬在一个同伴的腰上并同时甩动粗壮的脖子,它们就像是鳄鱼那样想要从这个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
怎么会这样?!
约瑟浑身冰冷,猛地抬头,才发现通道顶上凹陷下去的岩壁上,居然还攀附着两头这样的怪物。
它们刚才全都躲在这里,但从外面根本看不见。
浓重的血腥味快速浸染整条通道,在水下,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但约瑟可以确定的是,他在蜥蜴怪物抬头的一瞬间,从那双浑浊的黄色眼睛里看到了贪婪。
——它还想要把自己弄死。
约瑟是游得最快的那个,除他之外,所有的士兵都被这种蜥蜴一样的怪物咬住。
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约瑟猛地向前游去。,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往研究院的方向游。
也不知道是这些蜥蜴怪物怕光,还是食物充足,他们已经满足了,居然没有追上来。
约瑟冲出水面的一瞬间,就挣扎着爬上岸,一分钟都没敢耽搁。
“嗬——嗬……”
他瘫坐在水道旁边的白砖上,这是研究院内部的一个小广场,白色的建筑成拱形环绕。远处水声不断,喷泉将晶莹的水珠扬起又落在水面上。
阳光洒下,中心的圣母白鸽像和历代炼金师雕像对立,代表研究院的宗旨——敬畏神明,但永远不放弃探索。
而在约瑟面前,通道口处隐隐溢出血红色,但很快就会被更多的水流冲散,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一般。
……
“我……”他站起来,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我不能从这里出去,我得去找门,找门。”
他脑中一片混乱,超出认知太多的怪物和通道里血腥的场景已经让他吓破了胆,根本没心思去想同伴要怎么办,手脚并用地远离了通道出口。
研究院安安静静,仿佛根本不存在其他生物一般,也没有任何之路的地方表明怎么样才能出去。
约瑟走在悠长的走廊上,眼珠在眼眶中乱转,生怕哪里再冒出一只怪物将他吞噬殆尽。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开始后悔自己的胆大妄为。
但与此同时一齐涌上来的还有恼火。
那一定是研究院私自豢养的,我要向皇帝告发他们!让他们坐牢!绞刑!
约瑟攥紧拳头,下一刻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得一抖,老鼠一样躲进石柱后面。
在他不远处,一个黑袍研究员从尽头的房间出来,手上端着一个空的木盘。研究员丝毫没有察觉约瑟的存在,径直从他面前走过,直到下楼。
约瑟将目光缓缓转向那扇门,迟疑地站了起来,最终选择走过去。
毕竟研究员手上的木盘很像是才给里面的人送了什么吃食茶水,那这间就有可能是上司的办公室,说不定里面有地图。或者至少他能偷一件衣服,伪装去问路。
约瑟是这么想的,他静默地走到门前,伸出手摸了下冰冷坚硬的纹路,然后缓缓推开。
一点点缝隙而已。
按理说这样沉重的巨大木门,在长久的使用下,应该睡发出“吱呀”一声,这也是约瑟如此小心的原因。
但事实上,木门的轴轮经过了精心的修缮保养,仿佛主人生怕开门声惊动了里面的小爱人一样。这在帝国,连大贵族都不会这么做,毕竟无关紧要而且费用不低。
可惜被吓破了胆的约瑟并不能体会到这份细致,他做贼一样地走进,房间应该是横过来的“日”字结构,靠近门的这边放了几个巨大的木架和两辆餐车。
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是研究院的一个房间,正面墙的落地窗宽阔敞亮,让明媚的阳光全部洒在地板和一半的水池里。
是的,这个房间居然有一大半的面积都用来挖水池了,主人甚至精心将边缘用琉璃造出弧形,保证没有棱角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材料的限制,他甚至会将内侧全都换成柔软的东西,保证不会伤到脆弱的小银尾。
而另一边,正传来微弱的啜泣。
在这个时候,约瑟悄无声息地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知道是什么在指引他,这个苍白着脸的青年士兵缓慢地走到墙边,将一只眼睛探了出气。
……
然后他就没法动了。
约瑟棕色的眼珠缓缓挪向里侧,然后死死地盯住那里。
在那里,他心心念念的金发少年正被另外一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莱茵斯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只要是明眼人,就能意识到这个大小绝对不会是莱茵斯自己的。很明显,它来自奥格斯特。
莱茵斯作为研究院的“囚犯”,当然没有资格要求足以遮羞的衣物。但没办法,看管他的研究员是奥格斯特。
在莱茵斯柔柔软软的羞怯恳求下,小竹马最终还是违背上级命令,给莱茵斯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正好能露出雪白颈项和整段锁骨线条,莱茵斯的手指搭出一截,指尖粉红无力地攥在奥格斯特衣袖上,可怜兮兮的。
莱茵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腿,那里呈现出一种极为晶莹的白色,原本只存在于腿侧和腿弯的鳞片已经长到了膝盖上。那里已经没办法穿衣服了,丝质物会将娇嫩的新生鳞片都磨红。
约瑟死死盯着房间里的两人。
少年被奥格斯特抱在怀里,半张侧脸隐没在他的胸前,眼睛雾蒙蒙的,眼尾全是红色。他只是躺着,唇瓣紧抿着压出一条直线。
但奥格斯特并不满意,伸手揉捏着那片柔软的皮肤。
莱茵斯无力反抗,任由使坏的手指探进来,在贝齿上玩笑般地摸过,然后按住边缘轻轻抬起。
“别咬舌头,莱茵斯,不然我就要给你带口枷了。”
小美人瑟缩了一下。
他不喜欢那个金属器物,每次戴的时候会管控不住唾液,就算是摘下也会因为下颌酸痛,很久才能恢复。
但莱茵斯总觉的哼哼唧唧地撒娇不太好意思,毕竟奥格斯特还比他小一点。他讨好般地舔了下入侵者,想要和他和解,但和主人一样乖顺的舌尖立刻被手指夹住。
转化之下,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莱茵斯躺着头,委委屈屈地伸着舌尖给奥格斯特摸。
现在所有的声音都没有办法憋在喉咙里了,当小腿肌肉再一次抽搐起来的时候,莱茵斯难|耐地泄出两声啜泣似的声音。
“难受吗?”奥格斯特问道。
他就像是最体贴的情人那样关心着莱茵斯的每一点反应。
这两天,鲛人已经将自己的谎言完成了一半。
首先,莱茵斯拥有鲛人血统,这本就是事实,奥格斯特轻易就用莱茵斯母亲曾经的反应印证了这一点。接下来,他告诉惊慌的小银尾,他当然不会变成研究室里那种可怕的怪物。
你是最纯正的鲛人。
而研究院现在在做的,就是将人类和那种怪物融合。因为如果成功,人类将可以避免许多绝症。当然,这一部分也是事实,欧珀恩曾经就是这么骗贵族的。
最后,奥格斯特补上了空缺。
他们已经制造出了药剂的半成品,就是之前被偷盗出去的那一批。偷盗者似乎是拿了无辜的平民做实验。
正常情况下,平民要么死亡要么没有反应。但莱茵斯因为血统,却催生了转化。
如此,就算等莱茵斯失去催眠记起所有事情以后,奥格斯特也能补足漏洞,让一切按照他计划的那样发展下去。
至于莱茵斯,他在不可置信后,无助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它和事实太相近了,母亲死亡前的症状,研究院在民间的传闻,还有自己现在的转变,他没办法不信。
而后,就是现在这样。
奥格斯特似乎是获得了研究院上层的信任,得到了莱茵斯全部的看管权,这才将他安置在房间里安心迎接转化。
为此,莱茵斯必须每天喝下一小盏暗金色的液体。
这是研究院制造的“药剂”,奥格斯特会每天偷出来给他。
莱茵斯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又立刻收回目光将整张脸都埋进奥格斯特的胸前。
曾经莱茵斯拥有一双修长笔直的白皙双|腿,漂亮到即使穿上裙子,也不会有人怀疑性别。但现在,他的双腿再次拉长了一些。
人类的腿骨在退化,像是有一双手将它生生拉长一样。皮肤更薄,特别是脚踝处淡青色的血管鲜明可见,每一处因为骨骼经络而凸起的地方都泛着微深的粉色。
有种脆弱到病态的美感。
更让莱茵斯慌乱的是,他的腿部皮肤变得极为容易受伤。
一点点的磕碰,甚至是自己无意识的摩擦都会让皮肤呈现出暗红或者青紫,像是有人虐|待了他一样。
所以现在,莱茵斯稍微动了一下脚趾,就有粘腻的药剂从指缝中被挤出。鲛人的转化过程中国,为了避免伤口,他的两条腿都被奥格斯特浇上了这种特殊的药剂,起保护作用。但并不舒服,它们裹在莱茵斯的身体上,缓慢往下流,会有一种被抚摸的同类痒意。
莱茵斯只能趴在奥格斯特身上忍耐。
因为哪怕他稍微挪动一点,腿部正在转变形态的肌肉都会酸痛。这种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感受让他莫名恐慌。
每一处肌肉都开始无规律的抽搐,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小莱茵斯,他没办法睡觉,吃饭也没有胃口。
奥格斯特就会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间或低头亲吻。也会在每个莱茵斯难受到醒来的夜晚轻声哄着,握住那两条腿小心按摩。
偶尔奥格斯特的身体也会起一些变化,小竹马会羞涩又着急地躲到浴室解决。克制又贴心。
但莱茵斯从来不会知道,奥格斯特只会拿着他穿过的衬衫捂在脸上嗅闻时才能发|泄出来。
几天下来,莱茵斯已经在这种温水煮青蛙似的靠近下失去了警惕。
他每时每刻都需要奥格斯特在身边。
虽然莱茵斯不会说出口,但身体的改变和无力让他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幼兽般寻求庇护。
约瑟没有离这两人太远,他能听清莱茵斯可怜的颤音,自然也能听到奥格斯特的轻声询问。
“刚才喝了很多水,想不想去厕所?”
……
莱茵斯埋在他的怀里不说话。
腿部失去移动能力以后连带着胯骨也是酸软的,莱茵斯在排泄这方面只能依赖奥格斯特。
奥格斯特用下巴蹭了蹭他,手指伸向前,最终在小腹处按了两下,“莱茵斯?”
……
“……坏蛋。”
约瑟死死盯着这一幕,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让他代替这个男人,他一定会做出更过分到的事情。
只一瞬,他的呼吸只沉重了一瞬,里面的男人就不着痕迹地抬了下头。
“去拿个东西。”奥格斯特轻轻咬了下莱茵斯的耳尖,起身朝这边走来。
!
约瑟猛地意识到不对,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但他居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下一秒,一只手已经握住他的脑袋。
奥格斯特无声地将他拽离门边,下一刻,狠狠捏碎了约瑟还睁着眼睛的头颅。
他注视着满手鲜红,奥格斯特微微迷了一下眼睛。
真奇怪,这人为什么到现在才被发现?
而帝都的某间旅馆中,巫女撑在桌上大口喘息。如果约瑟还活着,他就会认出这就是在路上撞他的女人。
此时,巫女面前的水晶球中正停在约瑟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金发的少年趴在软垫上,纯洁又堕落。
这是邪神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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