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涯时间很紧,要回到法会上了,亲完商陆神后,匆匆转身。
施长悬过来低头听了一下,确认商陆神已经晕了,于是把它和柳灵童放进盒子里,再交给看守的义工,自己也离开了。
商陆神沉浸在那个亲亲中,飘飘欲仙,不可自拔,回味了半晌后才美滋滋地道:“看把我给能的……”
柳灵童:“……”
柳灵童弱弱问道:“老大,你怎么会英语的啊?”
商陆神得意地道:“早我就自学了,不学英文怎么把《小跳蛙》唱标准啊。”
快乐的一只小青蛙,l-l-l-l-l-l-leapfrog嘛!
柳灵童一时充满敬畏,不愧是先天木灵,考虑得就是多。同时也对传说中的《小跳蛙》更加敬畏,早在他刚到谢灵涯手里时,就听过这三个字了。
柳灵童羡慕地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你一样优秀。”
商陆神傲然道:“我说了,只要你好好表现!”
……
谢灵涯回了坛上,继续诵经,法会持续了近三天,大多数人都疲惫无比,也就谢灵涯还精神抖擞了,白天念完经后晚上还有体力在长乐山上游览一番。
法会一结束,他就会赶回杻阳,不打算多留,因此也只能晚上游览了。
施父施母极照顾他,不过他们也有一定年纪,白天念完经后晚上实在没精神闲逛,而且习惯了早睡早起,只叫迟青蕴和施长悬领谢灵涯玩。
夜晚的长乐山十分安静,可以俯瞰山下的灯火,见谢灵涯在观景台上探头探脑地拍照,迟青蕴伸着懒腰道:“你们真有精神,我背都僵了……”
“那你回去吧。”施长悬说道。
迟青蕴迟疑地道:“师父说……”
施长悬平静地道:“你不是累了么。”
迟青蕴挠挠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仔细一想也找不到什么破绽,可能是他师弟搭理他,他反而不习惯了吧,“我回去休息,你陪谢师弟逛一逛?”
施长悬点头。
迟青蕴迷糊地走了。
谢灵涯从观景台下来后看迟青蕴不见了,问道:“迟师兄呢?”
施长悬答道:“他背不舒服,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噢噢,辛苦他了,那是该休息。”谢灵涯自然地道,“长乐山空气真好啊,我又羡慕这里的环境,又舍不得我们那地段的繁华,唉!”
他说完琢磨了一下又道,“我也有点瞎想了,我就是想也买不到这么大的山地啊。”
施长悬:“去那边看看吧。”
其实迟青蕴一走,谢灵涯有点想回去了,但施长悬招呼了一声,他又不好意思拒绝。
施长悬对长乐山很熟,他将谢灵涯带到长乐山最高的一处,山风呼啸,令人豁然开朗,眼前毫无遮挡,与天空的距离也更近了一般,更让人觉得难怪道士要把道场建在这里。
施长悬将一处草丛拨开,用手机照亮给谢灵涯看。
谢灵涯一看,这地方用水泥铺过,日久天长旁边的草长起来便挡住了,原来水泥地上有字: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八卦取象歌?”谢灵涯辨认了出来,这是用来帮助记忆八卦卦象的歌诀。
施长悬道:“我写的。”
谢灵涯懵了,“这不是朱熹编的吗……”他一下反应过来,“哦,你说你写在地上的,不好意思我没想到。”
他不知道施长悬还会干这种事啊,在水泥上写写画画,所以第一反应愣是没往那边想。
施长悬微微一笑,“小时候写的,那时正在背八卦,正巧这里在铺水泥,我上来玩儿,便写了下来。”
后来水泥干了,也就这么留了下来。
谢灵涯瞬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半晌道:“……我以为你一生下来就拿着桃木剑到处撵鬼,别人玩泥巴你给你们幼儿园老师解签,”
施长悬:“……”
他实在想象不到施长悬蹲在地上划拉是什么场景,当然,这个娱乐活动其实也够那什么的,反正他小时候舅舅给墙上糊水泥,他也就写些“XXX是小狗”之类的。
施长悬倒好,往上头默写八卦取象歌。
施长悬无奈地摇了摇头,忽而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沉闷无趣?”
谢灵涯吃惊地看着他,“我没这么想过……”
施长悬问完这个问题后也不看谢灵涯,风吹过他冷淡俊美的眉眼,却让人从中读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的确,不要说和谢灵涯比,和一般同龄人比,施长悬也显得不……至少太好亲近吧。
但谢灵涯没想到,施长悬心中居然在猜测自己嫌弃他无聊。无聊不无聊另说,闷骚他倒品出来几分了……
谢灵涯笑着看施长悬,他转过头来看见,陷入了有些窘然的沉默。
谢灵涯乐得停不下来,卧蚕更为明显了,星河倒映在他满是笑意的眼睛里,“你说你,平时一声不吭的时候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施长悬愣了一会儿,才垂着眼道:“我在想……”
谢灵涯一下不敢笑了,甚至有点局促,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但山风吹得太舒服,令他竟挪不开步子。
可能只过去了一秒,施长悬微微低头,含住了谢灵涯柔软的唇瓣。他们的脸颊被风吹得有些发凉,但嘴唇仍是温热的,施长悬轻轻裹住他的下唇吮了吮,感觉耳朵好像要烧起来了。
施长悬只离开他一点点,语气中有一丝无奈,淡淡道:“我在想,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谢灵涯的脸也发红,但不如头一次那样惊惶失措了,反而能更清楚地想到与施长悬相处的细节。他和同学探讨时,考虑的都是外因,后果,然而此刻他没有思考任何条件、因素,只是他们两人而已。
虽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谢灵涯觉得自己似乎想清楚了。
他局促地一抬下巴,凑近了一寸,像是没站稳一样,一口印在施长悬唇上。
施长悬还在考虑他是不是真的没站稳时,他无辜地道:“有点喜欢师兄。”
施长悬的表情凝固了。
再说杻阳方面,谢灵涯他们离开之后。马小川坐在躺椅中,身上盖着薄毯晒太阳,脸色还有些发白,身旁蹲着几个徒弟。
徒弟们小心翼翼地道:“师父……最近郝师弟的朋友打电话来问他了,我们说他出差去了,但是恐怕瞒不了太久。”
马小川上回魂魄被勾出身体一次后,就病了一场,现在还要天天晒正午的太阳。但是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内心的煎熬更严重。
他今天还摔了手机,就因为看微信的时候,发现同行群里有人发“滑稽”的表情。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有意的,但马小川还是气得要命。
听到弟子们小心地提起这件事,马小川憋气地“哼”了一声。
“昨天谢灵涯和施长悬去省城了,我打听了一下去参加法会,少说也要三天才回来。”一个弟子谨慎地道,“师父,那家伙太变态了,咱们要不趁他不在报警吧,去把师弟救出来。”
要是报警了,不说谢灵涯威胁的要投靠鲍老板,他自己还要不要脸面了?马小川瞪了弟子一眼,不甘心地道,“只要找到他弱点就行了。我听说,这家伙攒钱很积极。”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不懂马小川想怎么样,迷糊地道:“可是,我们也骗不到他的钱吧。”
谢灵涯那么精,根据查到的资料,他自己还是学财务的,抱阳观的财产都是他本人在打理,难不成还能骗他去买垃圾股票啊。
在场没一个上了大学的,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击。
马小川翻了个白眼,看着其中一个弟子道:“我记得你,今年流年正好逢十二岁君中五鬼凶煞管辖之年吧。”
意思就是他这个弟子,年犯五鬼。而且他这弟子命里还颇带偏财——否则也不会跟他了。
这些条件加起来,使得他弟子今年非常、非常适合使用五鬼运财术。
大家恍然大悟,五鬼运财术是役使五鬼帮忙运财给自己的,一般是没有指向性,但他们如果稍加改造,完全可以使五鬼专门去搬指定对象的财运。
而且,五鬼运财不是什么去人家里把现金、存折给你偷过来,而是偷财运,明面上钱虽然可能来得有些偏或者突然,比如拆迁,但自然合法,他人揪不出什么错。
“可谢灵涯现在虽然不在,小鬼也进不去道观吧。”
“你们不是说,他有个租屋,另外还有个门面做诊所吗?另外,他家在哪儿?”在外人看来,海观潮和谢灵涯那就是一伙的,至于租屋就更不必说了。
虽然搞谢灵涯本人很难,但是他身边的亲朋好友要是都破财了,他能不伸手援助么,那不就等于他自己破财了。
马小川这个拐弯抹角的理论听得大家也是服气的,看来师父真是报仇心切。
“哼……给我把金银纸、香烛、五牲、铁犁头等物准备好,今晚就开坛!”马小川一捏拳,下定决心不让谢灵涯好过了。
到了夜间,马小川坐在椅子上指挥自己那个命犯五鬼的弟子设坛,用黄纸剪好人形,还要画上五官点开七窍,写上五鬼名。
“等等,我看你怎么画的。”马小川特意凑过去看了。
他那弟子小心翼翼地描出端正的五官,马小川看在眼里,仿佛变形成了滑稽脸一般,烦躁地挥挥手。
弟子剪了五个人形,分别写上东南西北中五方生财鬼之名,贴在一掌多长的竹片上,分别供上香烛。又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姓名住址等信息写在黄纸上压好了。
马小川亲自画符,让他把符也放在坛上,再烧金银纸。为了缩减施法速度——普通人一般要供七七四十九天,马小川教他念咒,把四十九天浓缩为七个时辰。
“天苍苍,地苍苍,五鬼在何方太公押来五方鬼,押来五方生财鬼。拜请东方生财鬼,拜请西方生财鬼……日日财,月月财,年年财,五路五方财,急急如律令!”
两人烧了一麻袋的金银纸,献了几瓶酒,最后一边念咒一边把纸灰收拢,酒倒在纸灰,说出所求之事,拜了几拜。
抬头一看,纸灰无风自动,扒开成了中空的圆圈状,与此同时,桌案上五个原本立着的贴有纸人的木牌猛然齐齐一倒,啪一声催响,拍在桌面上!
五鬼已到,响应了!
果然命犯五鬼时使用此术最容易灵验,马小川自己施展时也不一定能回回请到五鬼。当然那也是早年的事情了,现在他哪还用五鬼来给他捞钱。
东南西北中五方生财鬼得令,前往抱阳观的租屋。
马小川的弟子闭目感应,过了一会儿,香炉里的香忽然明暗不定起来,他睁开眼道:“师父,他那租屋好像没人。”
“一定是把人都叫到道观去了,这是怕我出手啊!”马小川深沉地道,“躲不过的,再去药店和他父母家!”
“是。”弟子再次感应五鬼,驱使它们改换方向。
……
而此时,海观潮和方辙正在收拾药店,忽然室内灯光一闪一闪的。
“哎我去!”海观潮一下子拉住了方辙的手臂,“这又怎么了?”
方辙看了看,说道:“没事。”
海观潮:“胡说,我见过鬼的,这还没事?”
方辙无奈地道:“好像是鬼王在搞什么……我看不清。”
谢灵涯把四方鬼王都叫来,各自保护,他们每天还得烧很多祭品。不过看起来,还真有用武之地啊。
海观潮这才放心,“要不要打电话给谢灵涯?”
“先看看吧。”方辙往外面扫了一眼,也不知道鬼王在干什么,那么激动。
过了一会儿,灯光就稳定了下来,看来也不用打电话给谢灵涯了。
同一时间,杻阳县城,谢父抱着孩子道:“这孩子怎么又哭了?”
“刚吃饱啊,是不是尿了,热了,还是怎么了。”宋静上下扒拉小孩,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只听外面狂风大作,他们一看,不会是孩子被动静吓到了吧,怪了,平时胆子挺大的啊。
好在,不一会儿后狂风就停了下来,孩子也不哭了。
……
马小川的弟子猛然睁开眼睛,“师父,我感应不到五鬼了。”
“怎么会?”马小川站了起来,走到桌案前,把那五个竹排翻了起来,顿时捂着心脏后退几步,嗬嗬直喘气。
“怎么了师父?”弟子连忙过来一看,只见纸片上原本端正的五官不知怎么的,竟然变成了五张张嘴生出獠牙的脸,他也吓了一跳,“卧槽!”
这时,屋内的灯一下变成了绿色,弟子眼角闪过什么,一看,屋角竟蹲着五个小鬼,见他看过来,在那角落背对着他捣鼓着些什么。
“师父,它们这是干什么啊。”弟子急了。
马小川一看那方位,失声道:“生财位,它们这是反水,来挖你我的财了啊!快,破他的法!”
这肯定是有人逆转了他们的法术,五鬼运财,一下成了五鬼倒运财。
马小川急得让弟子破法,斩断五鬼和对方的感应。可是竟然没有用,五鬼竟不似受到人的指使……
谢灵涯跟施长悬一起回道观住所时,迟青蕴房间的门还开着,他坐在门口头一点一点地打盹儿,看到他们回来了才猛然清醒,打着哈欠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上哪儿去了。”
“到山顶看星星看月亮,聊周易八卦,谈人生理想去了。”谢灵涯面不改色地道,顺便从施长悬手里把自己的手一点点抽了出来。
刚才两人在山上,先是非常不好意思地亲了两口,然后又默默无言地抱了半天,然后才一切尽在不言中地往回走,就是没想到迟青蕴还在等他们。
迟青蕴差点没笑清醒了,“哈哈哈哈,这么恩爱啊。”
他说着发现师弟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冰冷,心想应该是错觉吧,“不、不说了,你们回来我也睡了。”
他把门给关上了。
谢灵涯和施长悬也回了自己房间,谢灵涯去卫生间洗漱,洗了把脸一抬头,从镜子里看到施长悬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跟过来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门神一样。
谢灵涯一让开,一边擦脸一边说:“你来吧。”
施长悬走过来洗漱,眼睛还不时从镜子里扫一下谢灵涯。
谢灵涯收拾好了,把睡衣一换往外走,施长悬也紧跟着出来。
谢灵涯眼睛转了一下,一转身伸出双手,“师兄,伸手。”
施长悬虽然有一丝莫名,但还是把手搭在他手心,“?”
完了,好好一个天才,一谈恋爱就傻了。谢灵涯抽出一只手,另一只手顺势握着他,拉着他往前走,“你好好休息啊。”
睡一觉,这劲儿可能就下去了。
两人躺在床上,谢灵涯闭上眼感觉施长悬还在盯着自己看,他眼睛也不睁开,往前一翻,滚进施长悬怀里,施长悬便抱着他的腰安心睡了。
……
法会结束后,谢灵涯定的是晚上回去的车票,还能在长乐观再吃顿晚饭。他面对施父施母时多了几分不自然,毕竟刚和他们儿子确定了关系。
席间,施父对谢灵涯道:“小谢,你考不考虑,和政府一起开发项目?”
谢灵涯茫然抬头,“是说……像长乐观这样吗?”
长乐观就是和本地政府合作的,长乐观虽然历史悠久,但到了现代,它的翻修扩建,景区的开发,都是与政府合作的。资金来源是宗教局这样的单位,还有企业、信众的捐赠。
建成后,所有权归政府,有关部门代管,也会给予一些优惠、扶持。但收入是道观的,管理方面基本也是自理,不过也有规定,盈利都得用在道观上,或者一些公益事业。长乐观现在是省城乃至全省的标志性景点之一,还是很划得来的。
“没错,我听说你很想扩建抱阳观。抱阳观的位置,如果要大规模扩建,单凭你自己恐怕很有难度,花费也很大。”施父说道,“但如果与政府合作,会轻松很多。你完全可以考虑商谈、推动立项。”
谢灵涯大概知道,施长悬估计和施父说过,所以人家还帮他想辙,不禁看了施长悬一眼。
这方面,还是有经验的人最能戳到点子上。
的确,谢灵涯想盖个小楼,跑了一趟程序就知道有多难,何况是大规模扩建,光是资金缺口就很大了。当然,对于抱阳观来说,要是能合作,最方便的是建房用地之类的事情。
谢灵涯陷入了沉思,犹豫道:“那么多道观,我们也不大,信众虽然比以前多了些……但是要获得支持,也很难吧。”
施父和蔼地道:“小谢,能问问,你们道观受到最大一笔的捐赠是多少吗?还有人流量?”
这个就代表了道观的潜力啊,能否打造出来。官方要合作,一则看旅游、文化等产业发展需求,二则看游客信众的需求。
捐赠?谢灵涯想了想,是高总那一笔吗?
这时手机响了,谢灵涯说了声抱歉,接通问道:“什么事?”
他看来电显示是张道霆,担心道观发生了什么事。
张道霆在那头不知所措地道:“谢老师……谢师兄……刚刚道协通知,说有好心人突然要通过道协向我们捐赠八百万,好像是突然暴富要还愿……不是,谢老师,咱们祖师爷不负责保佑人发财吧??”
谢灵涯也晕了,“瞌睡了送枕头,这是哪里来的好心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大人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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