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警官果断捂住疤面男的嘴,至少在他交代完犯罪事实前,还是要尽量保他一条狗命的。
琼仁挣扎了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了:“起开。”
熊苗默默挪开屁股,对着他捧着胖胖的脸颊一歪头,露出可爱至极的笑容。
在场的人,甚至包括疤脸男在内,都露出迷幻的傻瓜微笑。
熊苗:“我刚刚情急才坐在你身上,你不要生气哦。”
琼仁作为完全get不到熊猫哪里可爱的人类,认真的担忧起熊猫精的颈椎:“你是不是落枕了?还是刚刚坐在我身上的时候拉到了颈部肌肉。需不需要我帮你放松筋膜。”
他捏了捏手指。
熊苗:“不用了……”
它好恨,QAQ。
熊苗隐藏好内心的伤痛,英姿飒爽地一个胖熊转身:“希望犯人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不配合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给你喂自白剂。”
疤面男却是低低笑了起来:“自白剂?呵呵,那种东西对我没有用,我可是神啊,这种小手段对付不了我的。”
琼仁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受了一点香火祭拜就敢说自己是神明,以你这个标准,所有死人都是神明了。”
疤面男被踢得一个趔趄,不敢顶嘴,又不甘心闭嘴,只能持续发出尴尬的冷笑。
熊苗:“自白剂没用的话要怎么审讯啊……”
杨爱国瞪它一眼:“自白剂本来就是歪门邪道,我们正规的审讯都是……琼仁要干什么?”
琼仁正在把耳机塞在疤面男耳朵里,现在已经把他当成毒蛇猛兽的疤面男害怕的后退,但他被警员按得死死的,又能退到哪里去。
琼仁塞好耳机,微笑说:“希望你喜欢这首歌。”
他声音放得不大,除了疤面男,没人听到耳机里在播放什么。
但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歌曲!
疤面男先是双眼白翻,一副要死,又没死的样子,然后便开始哀哀哭泣,求琼仁把耳机拿掉,还尝试用疯狂甩头的方式甩掉耳机。
最后可能实在太痛苦,他的身体蜷缩成非人的形状,开始啃自己的膝盖。
琼仁把耳机拿掉一只,体贴地捏紧。
疤面男不是鬼魂,耳机里可是没经过阎王处理的南秘书版《追光者》,在场这些人都能听得见,他可不想让他们也失眠三年。
琼仁平静地问:“想说了吗?”
疤面男目光涣散,热泪盈眶:“只要不让我听这首歌,我什么都愿意说。”
琼仁把耳机拿下来,朝杨警官一笑:“他是你们的了。”
杨警官看着呆滞落泪的疤面男,又看了一眼笑起来漂亮得要命的琼仁,突然打了个寒噤。
偶像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按理说,应该把犯人带回特事司再进行审讯,但今天嫌疑人向轻轻纸扎店下单的时候说,他要孟清衡和付嘉泽的纸扎有急用,杨爱国担心迟则生变,看疤面男已经服软,立刻问道:
“你要孟清衡和付嘉泽的纸扎做什么?”
疤面男老实回答:“做替身。”
熊苗一听,怒火噌的就起来了:“我们特事司以前是不太得力,但也不至于连是人还是纸人都分不出来,你看不起谁呢?”
疤面男含糊不清地说:“我从来没想过要用纸人替代活人。”
熊苗:“那你要那些纸扎做什么?”
琼仁心想,疤面男是个热衷于看别人痛苦的快乐犯,却不记得他们这些受害者的名字,这说明,对于疤面男而言他们并不重要。
孟深以前就说过,以这个疤面男的本事,老老实实当天师也能赚大钱,根本没必要用转运阵这种歪门邪道。
琼仁脑中划过一道闪电,他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他不是要用纸扎替换活人,他要用纸扎替换灵魂,他的目标根本不是转运阵的受害者,而是转运阵的受益人。”
疤面男低低笑起来:“不愧是打败了我的男人,比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可聪明多了。”
琼仁:“你是什么不可回收垃圾,也好意思和阴阳两界的警察比,别贴。”
疤面男本名郭元,灵州人。
古时候迷信,认为只要有水源的地方都有龙王,井也有井龙王。
郭元生前就住在一口叫青龙井的深井旁,这口井从前水质清冽,源源不断,自从郭元出生后,水井却日益干涸。
有人说这是井龙王搬走了的缘故。
郭元是个玉雕师,他常常听到井龙王的传说,便以此为灵感,做了一个井龙王的雕像。
后来灵州干旱,他们那片的百姓都在青龙井旁祭祀祈祷,希望天上尽快下雨,或者井龙王能让井里多涌出一些井水,这样他们就能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了。
郭元看那么多人为干旱所苦,每天都在青龙井旁祝祷,他不仅不为民生艰难动容,反而起了捉弄村民的心思。
他说自己这尊井龙王雕像是受龙王托梦,让他在三天之内雕刻出来供百姓们朝拜,他们要每人磕满一千个头,天上才会下雨。
村民急于求雨,便都相信了郭元的鬼话。
于是,郭元便把雕像放在井边,让村民对着玉雕烧香磕头。
看到村民们磕得个个头上都是血印,郭元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到了晚上,祭拜井龙王的村民陆陆续续都回去了,郭元想把玉雕收起来,但不知怎么的手一滑,玉雕就掉进了井里,他连忙下井去捞,却淹死在了井里。
也是巧合,他一死,天上就下了雨,水井也渐渐涌出了水。
村民把他的尸体捞出来的时候,玉雕卡在井壁上拿不出来,一时间,都在传说郭元就是井龙王,水井干涸是因为他投胎了不在井里,重新开始涌水是因为他又回去当龙王了。
孟深听明白了,说:“你那个牌位上写着青龙圣灵四十八炁郭祖真君,上面的青龙,其实就是说青龙井,四十八是因为井卦在六十四卦里排名四十八。其他的字都是模仿道家尊号,给你脸上贴金。
“欺世盗名受了点供奉,还真把自己当成神了,你还真够不要脸的。”
疤面男冷笑一声,正要说话,看到琼仁手里拿着耳机,和善地看着他,瞬间便把面部表情调整得老实巴交:“我原本只在那个村子有庙,后来名气传开,庙就多了起来,供奉一多,神力自来。”
话说到这儿,他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怪就怪人类为什么要发明自来水!本来我的香火一直很好,都是你们人类政府太不像样了,为什么要关心那些死老百姓,搞什么村村通水电,不方便拉水管的地方也打了深井,那些井上还有水泵,那些村民喝上水就忘了我这个井神,再也不祭拜我。要不是你们人类逼我,我也不至于来算计这些魂魄。”
这话听得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
口口声声你们人类,俨然已经忘了他本来也是人。这样的人居然也能作为井神,并且百年间香火不断。
无论是道教三清还是佛教的佛祖菩萨,他们其实并不需要香火,供奉他们并不是为了让其享用祭品,而是要让信徒感受到他们的伟大之处,从而让信徒本身的心性、智慧、道德与他们接近。
像郭元这样的野生神明,完全是靠人间香火祭祀,才有了神力。一旦人们不再祭拜他,他的力量就会迅速消失。
琼仁问:“人的魂魄能增强你的神力?”
“嗯,”疤面男眼中浮现出愉悦的笑,“这些蠢货害人的时候心里都开心死了,他们越开心,我也就越开心。这些白痴根本不知道,转运阵起效的时候,他们的魂魄就已经献祭给我了。转运阵这种东西一旦毁掉,就会成百上千倍的被反噬,哈哈哈哈,看到他们倒霉我可开心死了。”
这显然是郭元生平一大得意事,说起来的时候顾盼神飞。
“我本来想用纸扎烧替身,把付嘉泽和孟清衡的魂魄带走,等你们地府发现魂魄有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跑了,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先一步抓到我。”
他轻笑两声:“不过就算这样,他们的魂魄也已经归我了,你们要是想救他们的话……”
“谢谢。”琼仁忽然走上前,对他鞠了个躬。
疤面男汗毛都立起来了,琼仁怎么会和他道谢,难道他又要被打了?
“你、你想做什么?”
琼仁天真的眨眨眼:“感谢你啊。”
在场的人一时间都没听懂这句话打哪儿来,只有孟深瞬间明白了琼仁的意思,他也走到疤面男身前,鞠躬道:“太谢谢了。”
特事司的人面面相觑,杨爱国询问的看向熊苗,熊苗摇摇头,示意它也没听懂。
琼仁笑着说:“我一直觉得地府工作量太大,从阎王到鬼吏没一个不辛苦的,狱卒们为了完成折磨罪人的任务,甚至已经有了心理问题。没想到啊,还有您这样舍己为人的垃圾桶,您收下他们这样少说也得在地狱受刑几千年的垃圾,不知道能给地府上下省多少工作量呢。真是太感谢了,我一定要再给您鞠一躬。”
孟深等琼仁说完,双手合十道:“希望您以后也能多多处理不可回收垃圾,感谢。”
两人一起对疤面男九十度鞠躬。
疤面男:“……”
这不是疤面男预期的发展,这些警察阴差不是好人吗?好人难道不应该说,犯人的命也是命,然后为了那三个垃圾的命和他开展一场猫鼠游戏。
他才能趁机跑掉。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群人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想不通!
简单讯问过最紧迫的信息后,杨爱国决定把郭元押送回特事司。
琼仁却觉得事情没有疤面男说的那么简单。
疤面男显然有种恶趣味,他会在村民焦急求雨时用玉雕戏弄他们,他也把加害人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被害人这件事当成乐子。
今天他明明已经达成了目的,可以带着死者程瑞则的魂魄离开,却非要留下来看琼仁痛失好友这场好戏。
桩桩件件都说明这个人本性恶劣,应该去阿鼻地狱改造。
但这种乐子人的情绪和先前所有事件中展现出的嫉妒是不一样的。
琼仁走到半山腰,忽然想起来王伯端上坡时说过的一句话。
这个地方适合立庙,不适合住人。
他回头去看,发现这幢别墅的结构其实和庙很像,只是它用了西式的装修风格,要是在这个结构上换上红墙飞瓦,那就和传统的庙宇相差仿佛了。
郭元供奉自己牌位的地方在二楼,如果别墅是庙,那客厅才是正殿的位置,神像也该放在那个地方。
“等一下。”琼仁说,“别墅里可能还供奉着什么。或者藏着一座庙之类的……”
话说出口的瞬间,疤面男郭元的神情立刻变得非常紧张,虽然他惯常扮演一个优雅的反派角色,但琼仁的话忽然触及到了他心里最在意的东西,以至于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熊苗已经接收了《追光者精神污染版》的音频文件,拿着耳机威胁道:“你说不说?”
郭元脸上涌出豆大的冷汗,满是血和灰的脸看起来更脏了。
“我不能说。”他看到熊苗朝他靠近,语速很快的解释,“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
他身体微微发抖:“你们最好不要去深究这件事,我不是在威胁你们,我只是不想和你们一起死。”
王伯端看向山坡上的别墅,喃喃道:“如果这是庙,供奉的神像应该就在客厅。”
他们都忙着上二楼救人,楼梯又在侧面,根本没人去仔细看过客厅。
只有杨警官是经年的刑警,会习惯性的观察他经过的所有地方,他回想道:“客厅里摆着一副翡翠的雕刻,有半人多高,我当时心想这家人真有钱,这么好的春带彩居然拿一整版来雕人物,但我不记得上面雕的人是什么样了。”
熊苗自告奋勇:“我回去看看。”
“不要去,我不想死!”
疤面男显然是害怕极了,他浑身都在抖,冷汗涔涔滴落。实在不像虚张声势。
琼仁看了一眼山坡顶上的别墅,能让疤面男这么害怕的,当然就是别墅里的东西。
如果客厅是正殿,翡翠上雕刻的多半就是这个“庙”里的正主了。
“我们已经在别墅呆了很久都没事,”琼仁盯着疤面男的眼睛,“为什么你忽然这么害怕?”
疤面男神经质地摇头:“我不能说。”
杨爱国性格沉稳,他沉思片刻,说:“先让人在周围守着,具体怎么做可以在征求城隍的意见后,大家讨论决定。”
别人也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
疤面男脸上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嘴里低低的在念着什么,警员担心他在念咒,凑近了才听到疤面男反复在说一句话。
“他醒了。”
警员茫然:“谁醒了?”
他脸上的表情凝滞了,难道是……
别墅爆出巨大地声响,应声裂成两半,放出彩色光华。
砖块四处迸射,所有人一起卧倒,他们等爆炸声过了之后才爬起来,所幸没有人受伤。
琼仁起身后下意识想掸一掸灰,却发现他身上干干净净,一粒灰都没落上,和灰头土脸的其他人大不一样。
孟深看他一头小卷毛干干净净,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不会吧,难道人好看还能辟尘……”
琼仁默默想,长得好看大概是不行的,但要是长得好看还有个阎王室友,那说不定可以。
一路上阎王又是帮忙切锁芯,又是帮他挡灰的,根本不遵守回地府半个月的约定嘛。
不过他当初的意思是让阎王半个月后再回家,这个地方也不是家,所以阎王也不算不守约定。
嗯嗯。
就是这样。
“那是什么东西?”熊苗指着别墅裂开的地方,那里竟然走出来一个春带彩的玉偶。
玉偶迈着舒展的脚步走向他们,每走近一步,他就会变高一点,身上的绿色和紫色渐渐淡去,变成一个人的模样,穿的还是最常见的T恤牛仔裤。
“郭元,你还真是没用,这么一点小事都能办砸。”玉偶视线一飘,便落到了琼仁身上,然后就像黏住了一样,再也不看别人,声音温温柔柔,“琼仁是吧。你长得真好看。”
琼仁毫不客气:“你倒是长得很让人反胃。”
玉偶变成的男人长相并不丑,甚至可以说得上清秀,但和琼仁这样能吊打%碳基生物的颜值确实没法比。
玉偶被他噎了一下,也不见生气,笑着说:“这个废物对我还有点作用,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放你们活着回去,你们把他给我留下,好吗?”
疤面男听了这句话,吓得直接抱住押送他的警员,再也不见方才那副以神自居的傲然模样:“你是警察,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我不想和他回去,我已经给过你们口供,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我还不想死。”
玉偶淡淡看着他,笑着叹气:“你这就不乖了,我们不是一直都相处得很好吗?”
杨爱国护在郭元身前,犯罪嫌疑人还没交代完犯罪事实,谁知道还有多少潜藏的受害者,为了他们,郭元也不能死。
孟深警告他:“这是特事司和龙城城隍联手查办的大案犯罪嫌疑人,你要想清楚后果。”
玉偶勾起嘴角:“螳臂当车。”
四周忽然变得极为寂静,无论孟深、熊苗还是那些警员都不能动了,玉偶上前,要带郭元走。
琼仁默默站到郭元身前,郭元想不到,刚刚还在殴打他的人,现在居然又来救他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琼仁居然能行动自如。
“我的定身法果然对你没有用,你让开好不好?”玉偶和他说话时,声音温柔得如同是情人间的哝哝细语,“我不想伤害你。”
孟深急得汗都下来了,他尝试离魂,以往走无常的时候都能随便离,现在却怎么都做不到。
玉偶轻声叹气:“何必白费力气。”
他朝琼仁伸出手:“我可是很喜欢你的,不要让我为难。”
现场的空气突然变得灼热,所有人都觉得眼前的景物同时模糊晃动。
先从虚空中踏出的是一只脚,足下踩着红莲似的火焰,随着这一步踏出,一个英俊得让人窒息的男人出现在这片山坡上。
他褐发披散,上身光裸,手、足、颈上都戴着华丽至极的首饰,额头上伸出两只深红的角。金棕色的眼睛里凶戾之气满盈,似乎世间所有的邪恶都凝聚于此,让人不敢多看。
玉偶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可他只失态片刻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熊苗已经在心里尖叫了,这一定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在看到他的瞬间,熊苗心里的恐惧就已经攀升到了最高点,如果不是它被玉偶控制住了不能动,现在肯定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了。
警员们也吓得肝胆欲裂,虽然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做,长得也堪称完美,但只要看他一眼,就已经体会到了深切的恐惧。
玉偶露出如沐春风的微笑:“您怎么上这儿来了。难道您也对郭元感兴趣?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把他让给您。”
形似恶鬼的男人平静地看向他,沉声道:“裂。”
言出法随。
玉偶的身体骤然龟裂,皮肉上出现了连续不断的裂纹,手和腿上的肉一块块往下落,掉在地上后就变回了翡翠碎片。
玉偶的脸上还是在笑:“我哪里得罪您了吗?”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听到破裂的声带与咽喉的碰撞。
这是破裂的翡翠发出的摩擦声。
琼仁默默走到恶鬼一样的男人身边,戳了戳他的胳膊。
熊苗目眦欲裂,吓得肝都在颤,生怕下一刻就会看见琼仁的尸体。
恶鬼却温柔了神色,微微俯身,似乎在等着琼仁说话。丕变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惊诧不已,郭元的心里更是刮起了十级台风,他这时才明白,祂那只踏出又缩回去的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刚刚朝我伸手,我觉得他想打我,我好害怕哦。”
琼仁仰头对恶鬼说,语气很恳切,每个字都像真的。
恶鬼一样的男人偏过头,看着玉偶:“你想打他?你还吓得他害怕了?”
玉偶:“……”
玉偶看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他没想到琼仁这样脸上写着道德标兵的人也会碰瓷,还会装柔弱,而他甚至还没有碰到琼仁一根汗毛。
碰瓷得如此生硬,以阎王的性格居然愿意陪琼仁演下去……
看来让阎王出现在这里的,也是琼仁无疑了。
玉偶温柔的笑意变得冷了一点:“你的运气还是这么好啊,琼仁。”
他的身体突然爆开,翡翠碎块齐齐朝着郭元打过去,阎王将尖利的食指和中指靠近自己的嘴唇,轻声道:“灭。”
玉偶碎裂的身体在空中停滞,无声无息地化作齑粉,落在郭元身前,堆成一堆。
琼仁:“死了?”
阎王:“一个分神而已,灭了这个,还有其他。”
玉偶一灭,熊苗他们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自由,强烈的恐惧感让他们只想转身就跑。尽管他们理智上明白,这位看起来像恶鬼的多半是友军,但人的理智常常不能战胜本能。
孟深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他缓缓朝阎王行礼:“拜见阎魔大王。”
这是阎王?
这他妈居然是阎王?
他明明比他们所见过的所有恶鬼都更像恶鬼。
熊苗他们露出了没有见过世面的表情,又怕,又惊讶,想跑,又不敢跑。
阎王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们。
他的目光就像有千钧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头上,他们的心跳得又猛又快。熊苗如今才知道,心快从嗓子里跳出来,并不是一个形容,还有可能是事实。
琼仁说:“你们不是要把郭元押回去审讯吗?别傻站着了。”
琼仁的声音似乎有什么魔力,瞬间解除了现场可怕的气氛,警员们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带着郭元飞也似地跑了。
王伯端还想偷偷拉走琼仁,却被孟深强行拖走。
孟深:“别管闲事。”
王伯端拼命挣扎:“他看起来很危险,我不能让琼老师一个人。”
孟深无语:“人家情侣在一起,你当什么灯泡。你没见熊苗它们一知道这位是谁就放心的逃跑了,就你关心琼仁啊,人家早就是地府国民CP了。”
王伯端停下挣扎的动作,脚还在半空,他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可琼老师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叫言默。”
孟深:“言默,阎魔大王,懂了没有?”
王伯端顿时陷入了呆滞状态,被孟深拖死狗一样拖走。
阎王看着这些人连滚带爬的逃离,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地说:“他们怕我。”
琼仁心一紧,有些难受。
他当然可以安慰说,这只是因为恶鬼相的缘故。但他本能的觉得,这并不能安慰到阎王。
在他还不认识阎王的时候,就从地府的鬼吏口中听过很多评价阎王的话,大多数都说他是个冷酷无情的工作狂,十分可怕,难以接近。
明明根本就不是这样。
琼仁:“你记不记得,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失眠是因为听了琼仁的歌,我当时建议你骂这个歌手几句出气。你却和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人对阳光过敏,但那不是太阳的错。”
阎王静静点头:“嗯。”
琼仁继续说:“有人害怕太阳,只是因为害怕被晒伤,并不代表他们讨厌太阳。有的人很喜欢太阳,就算太阳很烫,还是想抱抱他。”
琼仁环抱住阎王,把脸贴在他烫热的皮肤上。
阎王终于意识到,原来琼仁在安慰他。
他用下巴在琼仁软乎乎的头发上蹭了蹭:“我早就不会为这样的事情难受了。”
阎王已经习惯别人怕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被人害怕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情。
“虽然这样……”
但他喜欢被琼仁心疼,也喜欢被琼仁抱着。
琼仁闷在他怀里说:“是不是抱一抱就好多了?”
“嗯。”阎王将环抱着他的手臂锁紧了一点,在他耳边说,“没想到你还记得。”
琼仁暗暗得意:“我记忆力很好,你和我说的话,我基本都能记得。”
“真的吗?”阎王抱着他说,“那……那天我亲你的时候,每次咬着你的舌尖吮,你就会把我抱得特别紧。我问你喜不喜欢,你呜呜的不说话。
“既然你还记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觉得好,还是觉得不好。
“我很想知道。”
琼仁:“……”
他用力把阎王推开,面红耳赤地吼:“穿件衣服吧你!”
把他感动的氛围还回来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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