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青色兔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荆州刺史蔡贞蔡子尤,已年近七十,这是他在荆州的最后一年任期,大约也是仕途的最后一年了。他微眯着眼睛,坐在窗下的圈椅上,倒是非常乐意跟建业来的小公主殿下分享一点他过去的岁月与经历。
“那是太|祖在位的最后一年,下官入建业读书,曾在众学子之中,远远见过一次御驾。”蔡贞声音苍老,眼角耷拉着,神智还很清醒甚至于机敏,但言谈中难免带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下官没赶上太|祖在时,是后来世宗皇帝点了下官入朝……”
其实这话也不准确,蔡贞出身的蔡氏,也是江州的大世家。若往上数许多代,他们乃是从汉时著姓传下来的,只是早在晋代之乱时,便已经阖族渡江南下,至本朝时,已经成了江州本地的大族。蔡贞有此出身,即便不走南山书院,也会有故旧之家的高官举荐,在仕途上助他一臂之力的。
“世宗时梁贼南下,侵占我大周国土……”蔡贞动弹了一下,沉沉喘了口气,眼皮依旧耷拉着,只眼珠往穆明珠所在的方向一转,把话题拉回到眼前来,“殿下此来清查雍州户籍、行土断之法,乃是为了财阜国丰。不过世宗时,梁贼势大,百姓南下,侨立侨居之法,也是那时的善政。”这是许多年老官员的通病,他们去讨论新政令的时候,关于未来的展望是极少的,反倒是关于他们昔日光辉岁月的怀念更多一些。
譬如蔡贞此时便开始过度分享他曾参与的侨立侨居之改,“那时候大批百姓渡江南下,只现下的雍州一处,便多了百万人。这么多的人,既有普通百姓,又有世家大族,若是不能妥善安置,地方上就会发生混乱,甚至于祸及国家。当时还是荆州刺史的左相韩大人牵头献策,要当地官员与南渡的这些世家大族合作,起用许多世家子弟为当地官员,又通过他们安抚南渡而来的百姓,各处设旧壤地名,又优厚于侨民,给他们单独上了白册户籍,不需缴纳赋税,也不必服徭役,好叫广大百姓有立足之地、不必都去依附豪族。如此数年之间,才算是安顿好了汹涌而来的百万百姓,不曾起过一次大的动乱。”
穆明珠始终仔细听着,偶尔在蔡贞目光转来时,或点头或微笑,表示她有无穷的耐心继续听下去。至此,她听出点意思来了。虽然朝廷现在要清查雍州户籍,废除侨立侨郡,很可能要惩治一批当地的世家,但是在几十年前,这些世家也是为政局的稳定做出过贡献的。透过蔡贞看似唠叨的话语,提炼出他的本意来,那就是他对世家怀有同情。
也难怪,大部分人都是屁股决定脑袋的。要一个世家出身的老刺史,不同情即将被打压的雍州世家,反倒去同情往上数三代都不知祖先是谁的庶民,未免会太过理想主义了。
老刺史蔡贞作为官员向公主殿下汇报情况,与作为一个老人欣喜于有后辈愿意听他谈话,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蔡贞说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下来饮干了半盏茶水。
穆明珠适时起身,含笑道:“今日闻刺史大人一番话,尽知雍州前事,此来所获颇丰。”又道:“您这一番劳神,莫要累坏了身体,且歇息片刻。本殿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蔡贞扶着椅背,忙也起身,兴致未尽,颇有些留恋,却也不好多加挽留,只叹道:“嗐,殿下身负皇命,责任重大,老臣也不好多留。”他起身,跟在穆明珠身侧往外走,口中犹自唠叨着,“雍州四郡的户籍,在州府都有存档。殿下若要取用,只管命人去州府索要。殿下要做的事,老臣一定全力支持。划割雍州,合籍土断,乃是朝廷的国策,老臣食君俸禄,更是责无旁贷……”他絮絮叨叨,还要往下说。
穆明珠走到门边,再三道:“蔡大人请留步吧。”
蔡贞这才在门边停下来,双手一垂,宽大的官袍袖口落下去,遮住了他风干橘皮似的手背。
“恭送公主殿下。”他在穆明珠身后,欠身苍声道,并无失礼之处。
穆明珠从最里面的厅堂走出来,穿过一处小花园,来到府衙二院的书房外,还未走近,先听到一阵欢快的笑声,与老刺史处腐朽沉闷的气氛截然不同。
穆明珠使个眼色,不令书房外的从人通报,与樱红等人轻手轻脚走上前去,先嗅到一股烤栗子的甜香,里面原来是邓玦在与静玉等人在吃喝说笑。
她隔窗望去,只见邓玦手持铁钳,蹲在中间地上的炭盆旁,翻捡着里面闷熟了的栗子,衣摆拖在地上也毫不在意。他捡起烤好的栗子,便搁在手边的瓷盘中,依次递给于屋中坐了一圈的人,从左到右依次是虞岱、萧渊、孟羽、柳耀、王长寿、静玉与翠鸽,秦无天带着一名部将站在里面门边的位置。
“就说从前江州的老刺史庞大人致仕还乡,回到南阳庄子上住着。偏他隔壁住着老对头,原本朝中的侍郎柳大人。这两位老爷子看不顺眼彼此大半辈子,到头来还是别扭。”邓玦一面翻着炭盆中的烤栗子,一面含笑讲起故事来。他一上来便举出庞、柳两大世家的家主来,果然引得众人好奇。即便如静玉这等不忿于他的,也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
“这一日两位老大人都往庙中上香,那庞老爷子还没进正殿,就听见柳老爷子跟庙里的住持说自己坏话。一时那庞老爷子进了殿,跟那住持连连叹气,说是‘奇哉怪哉,我家中养了一只名犬,素来乖巧懂事。谁知近日天气晴好,我叫家人把收藏的书画都拿出来晾晒。谁知就叫那狗跑到了院子里,竟是把那些书画都给吃了。我一气之下,便把那狗杀了,犯了杀戒。哎,只是说来也奇,师父可知那狗肚子剖开都是什么?’。”
邓玦显然很懂讲故事的技巧,适时地停顿发问。
静玉先道:“那狗该不是吞了什么珍珠宝石在肚中?”
邓玦笑而不语,显然是静玉并未猜中。
王长寿笑道:“莫不是一肚子狗宝?”
众人都笑了,连坐在上首,一直神色淡淡的虞岱,面上都有了一丝笑意。
邓玦这才慢悠悠说下去,道:“那柳老爷子在旁听着,见这庞老爷子收藏的书画都给狗吃了,正乐不可支,竖着耳朵等下文。谁知那庞老爷子回过头来,慢慢悠悠道‘那狗肚子里竟全是坏画(话)’。”
原来那庞老爷子是指桑骂槐,斥柳老爷子为他的家犬,说坏话要被剖了狗肚子。
众人转过弯来,都是大笑。尤其因为这笑话,套着荆州两大世家家主的故事,更叫众人兴味盎然。
虞岱原本正含了一口茶水,此时竟忍不住笑喷出来,茶水溅湿了他身前的衣襟。他笑起来,带得那只垂下椅子、半悬于空中的残腿一颤一颤的。
萧渊坐在他近旁,忙要接他的杯盏。
虞岱却并无狼狈之色,向萧渊点头致谢,将手中茶盏搁在案上,自己从袖中摸出手帕,缓缓擦拭,口中轻叹道:“在下于南山书院读书时,曾受庞致荣庞先生教导。没想到一别十数年,庞先生还是一样诙谐。”
同样一则故事,对于静玉等人来说,只是一点笑谈,但是对于虞岱而言,故事中的人却都曾见过。
只是二十多年前,虞岱在南山书院是庞致荣的得意学生。如今久别重逢,他却是一事无成、身躯残损。就中辛酸滋味,旁观者尝不能体会其万一。
短暂的沉寂中,邓玦略带夸张地笑道:“这个熟得好。”一面说着,一面从炭盆中又捡了一粒大栗子在瓷盘中,见众人手边的烤栗子都还未吃完,便笑道:“这一粒,莫不如就留给公主殿下?”
穆明珠便在此时一步踏入书房内,笑道:“留给本殿什么好东西?”
众人都起身相迎。
邓玦双手奉上那瓷盘,欠身笑道:“素闻殿下清廉,不敢以珍宝相赠,唯有本地一点山间果实,献于殿下,略表诚意。”
穆明珠含笑扫了一眼那白瓷盘上的三粒烤栗子,见颗颗饱满,从提前划破的栗子皮口,能望见底下饱满金黄的果肉。她微微点头,示意樱红接了瓷盘,对邓玦玩笑道:“邓都督误会本殿深矣。若邓都督家中有那等珍宝珠翠,只管送来,本殿是来者不拒。”
邓玦摸摸鼻子,略带委屈,无奈道:“末将想,但末将家中真没有。”他方才手持铁钳烤栗子,不觉指尖染了炭色,此时一摸鼻子,便给鼻尖抹了一点灰黑色的痕迹。
穆明珠看在眼中,忍笑不语,余光中见萧渊似乎要出声提醒,便横眸瞪去,不许萧渊开口。
这样一个聪明伶俐又艳色独绝的人,忽然鼻尖抹了一点灰,就好比画中的人走了下来,有了一点真实的呼吸声。
邓玦仿佛浑然不觉,依着位次坐下去。
静玉站在末位,看着向公主殿下大献殷勤的邓都督,顿时觉得口中的栗子不香甜了,待到见邓玦鼻尖抹灰,忍不住露出一个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
“刺史蔡大人方才同本殿表态,会全力支持朝廷在雍州的新政。”穆明珠把玩着樱红剥好的一枚烤栗子,温热的栗子滚动在她指尖,散着香甜的气味,“今日柳监理带底下人,去府衙把襄阳、南阳、新野、顺阳四郡的户籍账目都调出来。王长寿,你带一千兵佐助搬运。十日之内,本殿要一个雍州现存纸面上的户籍明细。”她交待完柳耀与王长寿的任务,又转向秦无天、孟羽,“二位辛苦些,督查分派任务下达四郡的县乡,要查实人口户籍土地,不可有失。若有难以抉择之事,要及时派人上报本殿。若有挑衅闹事之人,可以告诉林然,要他领兵相助。”
众人都肃然领命。
虞岱微微蹙眉,历来朝廷统计人口,都是一大难题。地方上的世家大族,乃至于普通的侨民都会想要藏匿人口,避免赋税徭役。这不是简单分派任务,便可以执行彻底的事情。
穆明珠淡声又道:“本殿已经上奏朝廷,请母皇发布新政。凡雍州正户,若是敢隐匿阻拦新政的,隐丁十人、隐地三顷以上者,杀无赦。”
最后“杀无赦”三字,她说得极淡,可是每个字从那红唇间冒出来,都像是泛着寒气。
有她在扬州的铁血手腕在前,无人会质疑她的决心与狠辣。
邓玦轻轻抬眸望向上首的公主殿下,丹凤眼中隐有思量。
“果有干犯政令者,届时还要邓都督相助。”穆明珠忽然转眸向邓玦看来,正与他目光相触。
邓玦扬眉一笑,颔首道:“此乃玦之荣幸。”
一时穆明珠起身而出,走过邓玦身边时,稍作留步,低声道:“本殿连日赶来,今日也乏了。待诸事稍定,再请都督过府叙话。”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轻笑道:“听闻雍州儿郎都勇健尚武,改日本殿率众游猎,还请邓都督赏光。”
邓玦含笑道:“悉听遵命。”
穆明珠目光落在他鼻尖那一抹灰痕上,隐下笑意,一点头当先去了。她领众人出府衙,往南郡城中一处行宫宿下。
邓玦没有受到邀请,缓缓而行,最后一个走出书房,望着前方浩浩荡荡离去的公主扈从,从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丝帕,优雅而矜持地擦了擦鼻尖,抹去了那一丝炭色。
他从前早慧聪颖,幼时不知藏起锋芒,颇受其害,经得事情多了,便知聪明人固然得用、却也惹人忌惮,偶尔漏一点无伤大雅的破绽,说不得能叫对方卸下防备。
“都督。”荆州府兵的亲卫迎上来,抱拳俯身,“您欲往何处去?”
邓玦望着西天的晚霞,忽然有一点感慨,淡声道:“这是一则好问题。”
那亲兵一愣,却见邓玦飘飘荡荡、一路往府衙外去了,忙也跟上去。
邓玦出府之后,却没有归家,而是骑快马至城外江边,系马柳树下,登上了停泊在浮萍之间的一叶孤舟。他解了那小舟挽绳,独自驾舟往江心去。
十数名亲兵赶到时,只见满天云霞之下,江心一叶轻舟载着墨绿衣裳的都督远远而去,便知他又要往江中无人处垂钓去,此一去没有三四个时辰不会归来。众亲兵于是都纷纷解鞍下马,坐在河堤杨柳之下,取出自备的酒水饭食,吃喝玩笑之中,等候邓玦归来。
而另一边穆明珠入住行宫之后,丝毫不得歇息,方才在府衙之中的命令,只是简单直接的纲要。私下里,她自然还有话嘱咐底下的人。
萧渊陪着她一同用了晚膳,问道:“蔡刺史是什么态度?”
穆明珠跟他就不用遮掩了,直白道:“不能指望他。”
这也在萧渊意料之中。
他点头道:“只要蔡刺史不从中作梗就是了。”
“殿下,柳监理来了。”樱红轻声通报。
穆明珠命人去传召柳耀前来,是还有几件事要交代。
柳耀垂眸走进来,自从被公主殿下撞破身份后,她似乎有些无所适从。而她掩饰的方法,就是从前一贯的做派,脸上神色愈冷,更是没什么透露情绪的表情。好在她生得美,冷着一张脸也有一种无情的美。
“梳理州府中四郡户籍账目之事,由你领着底下的监理去做。”穆明珠淡声道:“此前在府中害你那人不能出来做事,换翠鸽临时顶上。”又道:“其实本殿想改革朝廷的度支账目、户籍统计等,由来已久。你做事时,若是有什么更快捷方便的法子,也不要藏私……”她玩笑道:“分享出来,于大家都有益处。”
柳耀听公主殿下提起那夜公主府中的事情,面皮一抖。原来那杯掺了催|情之物的酒水,乃是监理之一,她昔日的一位同窗做的手脚。柳耀至今不知背后的黑手是谁,也不知为何是她中了招,隐约猜测与宝华大长公主有关,却也不能确定。公主殿下没有给她解释,她也就没有问,只仍旧安静低调做着她该做的事情。毕竟这样能运用擅长的算经做事的时光,对她而言,也是珍稀而不确定的。
一时柳耀领命而去,穆明珠又命传秦无天、王长寿与孟羽前来。
间隙中,萧渊在旁问道:“你府中有人要害那柳监理?”他神色凝重。
穆明珠知他想错了,无奈道:“是我名声在外,连累美人。”
萧渊微微一愣,望着穆明珠的神色,旋即明白过来,笑弯了腰,道:“府上哪个人才想出这招来?”又笑点着穆明珠道:“底下人才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是你见那柳监理与齐云有几分相像,待他有几分不同,给底下人瞧出来,才揣摩你的心思如此讨好你。”
穆明珠心中一动,萧渊虽然知道齐云站在了她这一边,但是她在萧渊面前,并没有表现出跟齐云超出寻常的关系。萧渊说因她见柳耀与齐云相像而待之不同,可是看出了什么?她是哪里漏了痕迹?给萧渊看出不打紧,若是给旁人看出来却不妙了。
穆明珠垂眸,不动声色问道:“哦?我待齐云有何不同?”
萧渊正待回答,外面传来通报声,乃是王长寿等人应召来了。
若此时执意问下去,未免过于刻意。
穆明珠只得先让王长寿等人入内。
一时王长寿、秦无天与孟羽快步走进来,见礼后在挨着墙根的椅子上坐下来。
穆明珠先问秦无天,道:“在军中一切还可还习惯?底下人也都习惯?”因秦无天原本带的都是山匪,从法外狂徒,摇身一变成了兵,自然有些不适应。
秦无天仍是戴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她虽是女子,却比王长寿与孟羽都要高挑,哪怕是坐在椅子上,也比两人高出一截。
此时见公主殿下询问,秦无天欠身道:“回殿下,末将与底下人一切都好。最开始他们是有些躁动,但是经上庸郡一战之后,损失了一批原来弟兄,又与朝廷兵马同仇敌忾,也就渐渐习惯了。”
穆明珠点头,转向孟羽,笑道:“惭愧,连累你丢了都督之职位。”又道:“待到雍州事定,自然还要你官复原职。”
孟羽昔日那个扬州都督,乃是背后孟非白实打实拿银子与人脉堆出来的。现在孟羽作为穆明珠的“旧部”,被皇帝一纸诏令调拨到雍州来,却是叫孟非白的投资一时之间落了空。
孟羽深知眼前这位公主殿下的手段,也知她与自家郎君的交情,因此坐在椅子上,白胖的脸上露出一个亲近温和的笑容来,连声道:“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殿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穆明珠微微一笑,看向王长寿,这才转入正事,道:“你们带人往四郡清查人口户籍土地,一定会遇到许多隐匿瞒报的情况,只靠你们的人去查是查不清的。”她知道秦无天与孟羽虽然都带了兵来,但三人之中真正能在百姓之中发挥作用的,当是王长寿,因此目光落在王长寿面上,又道:“本殿不希望等你们清查过一遍之后,还要从头再来。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一上来就叫四郡震惊,使得无人敢隐匿瞒报。本殿交给你们一个法子,每到一地,必须把朝廷的政令宣讲明白。然后暗中细细查当地的豪族世家,他们托大惯了,这等时候多半会有不谨慎的。不用全都揪出来,就揪出其中最有权有势的一家来。”她淡声道:“杀一人而万人服,这个道理明白么?”
三人都是心头一凛,齐声道:“明白。”
穆明珠点头,对王长寿与秦无天道:“去吧。有什么事,寻樱红报于本殿。”留了孟羽下来,笑问道:“你家郎君一向可好?”
这问的便是孟非白。
孟羽欠身笑道:“郎君这一向都好,只是上次那批货物还未交易完,郎君便还留在外面。”又道:“郎君也挂念着殿下,上次来信,还说有一批上好的翠色瓷器,要送予殿下,以贺乔迁之喜。”
穆明珠微微一笑,道:“劳他惦记。上批货物,不知几时交易完?你家郎君几时得空了,也往雍州来走动一番。本殿没什么旁的招待……”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下午在府衙书房吃的烤栗子,轻轻一笑,道:“倒是本地的栗子甘甜可口,还可请孟郎君一尝。”
孟羽忙谢过,又踟蹰道:“这外头交易的事情,末将也不是很清楚……”
穆明珠便知孟非白“生意”上的事情并不怎么跟孟羽说,而所谓的上批货物,多半并不是真正的货物,而是梁国那个小皇子拓跋长日。
穆明珠一面思量着,一面又与孟羽闲话几句,一时待孟羽退下后,才转向萧渊,眨眨眼睛,道:“咱们方才说到哪里了?哦,想起来了,本殿待齐云怎么不同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零点前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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