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让正亢奋的藤原不比等心下不喜,就在这时,有他的仆人慌张的进了屋。
“我正与辉夜姬聊得开心,为何外面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藤原不比等不等仆人说话,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通,他面带愠色,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闯进来的下人唯唯诺诺,等到藤原不比等训斥够了,脸色缓和下来后,才是说道:“大人,外面有一些群众,手持请愿书,说是要让大人兑现诺言。”
“请愿书?兑现诺言?”
藤原不比等面色有些疑惑,不过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被其他事烦心,只想让辉夜答应他的求婚才是正事。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藤原不比等道:“让那些人先回去,今日本大人有急事,以后再说!”
仆人正想应是,辉夜却突然插话道:“藤原大人身为大和高官,一心为民,这时候有人像大人请愿,或许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妾身以为,当以国家大事为重,不如就让那些人进来说说吧。”
辉夜知道,这绝对是两仪落准备的后手,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顶大帽子压了下去,让藤原不比等想拒绝都难。
“这……”
藤原不比等犹豫了一下,身为男子,不以国家事业为重,而只顾儿女情长,在他人看来就是没有本事,被辉夜如此一说,为了不被辉夜看不起,他只得无奈一叹,道:“辉夜姬所言极是,便让他们过来,我来听听有何事吧。”
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仆人恭敬的下去,没过多久,就见到六个脸色黝黑,衣着朴素的人走了进来。
但看他们手上都是老茧,以及身上带着的各种工具,就知道都是一些匠人。
在见到这六个匠人时,藤原不比等突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话已经说出,想要在拒绝已经不可能了。
六个匠人走进屋内后,被辉夜的美貌所惊,但是在有更重要的事的现在,几人勉强的镇定下来。
为首的上了年纪的工匠,拿着一根木棍,上写着请愿两字,在见到藤原不比等后,他连忙跪下道:“工艺所工匠头目汉部内麻吕上言:我等六人为制造玉枝,粉身碎骨,艰苦绝粒,已历百日,皆筋疲力尽,然不曾得到一文工钱,还请藤原大人即刻偿付,以便分配!”
藤原不比等和竹取翁都是听的目瞪口呆,而辉夜却是差点笑出了声。
她连忙止住笑意,肃穆的道:“且把你们的请愿书给妾身看看!”
那为首的匠人不敢多看辉夜,恭敬的把请愿书递了上去。
辉夜拿着手书,读着上面的文字,声音像是清澈的流水,涓涓细流,流入人的心脾,“……藤原大人命我等卑贱工匠隐居一处,凡数百日,命我等制造精美玉枝,当时曾蒙惠许:成功之日,不但酬劳丰厚,并且授予官爵,我等思量,此乃藤原大人献给辉夜姬所需之物,应向此地领赏,烦请今日惠赐!”
辉夜一本正经的把这里面的东西读完,肚子中却是笑开了花,这真是信息不对等带来的后果,也怪辉夜和藤原不比等的难题赌约语焉不详,其他人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这些匠人以为藤原不比等命他们造玉枝是献给辉夜,却不知道藤原不比等做的事是造假!
竹取翁听到辉夜所念,当场差点气晕了过去。
藤原不比等傻傻的发着呆,由于精神受挫,当场口不择言的道:“怎么可能?我明明付钱了啊!而且我何时许过官爵?”
话音刚落,藤原不比等就觉得不对,但是终归话已出口,在也收不回。
保护着藤原不比等的两位阴阳师,以袖掩面,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然后话也不说,低头羞愧的起身离去。
他们只觉得自己保护着藤原不比等都是丢了脸,这位右大臣做的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虽然都是假的,但好歹人家左大臣落了个倾家荡产,也算是有心了,藤原不比等到好,不但造假,还不给钱!
藤原不比等欲哭无泪,他身为藤原家主,当朝右大臣,有的是家财万贯,这玉枝就算在耗费钱财,他又不是付不起,现在倒好,从明天开始,右大臣造假还不给钱的传闻,就要传遍天下了!估计他藤原不比等在无法出门,否则就是被人耻笑,真是无颜在见亲朋好友。他也算是出了名,只不过是臭名远扬!在这个重视声誉的古代,藤原不比等去剖腹谢罪都可以了。
他脸色变了数变,想起自己将这件事交给了苏我娼子,一下子就知道了其中猫腻,他猛的从榻榻米上站起,带着愤怒,带着哭腔的喊道:“娼子误我,娼子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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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脸见人,藤原不比等低着头,就往屋外走去。
这时,屋外一阵小风吹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挡着两仪落的幕帘在微风下刮起了一角,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藤原不比等的眼中。
脚下一顿,在见到两仪落的这一刻,他脸上又哭又笑,一下子就好似什么都懂了。
只是他还有些理智,不敢和两仪落翻脸,掩面而去。
之前还热热闹闹的竹取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哎……”
竹取翁叹了口气,意气沮丧,整个人都是有些疲惫,“本以为这些达官贵族都是君子,哪想到全部都是欺世盗名之辈!女儿啊,却是阿父差点害了你,若是嫁了这些鸡鸣狗盗之人,才是真的苦了你。也罢也罢,以后阿父便不说这结婚的事了。”
说完之后,竹取翁拖着有些苍老的身体,站起身就要回自己的屋。
辉夜一时间有些愧疚,她连忙起来扶着竹取翁,就要带他回房休息。
虽然是竹取翁想要她结婚,但这些难题与玩乐一般的行为,终归是辉夜自己的想法,也是她自己做出来的,看到阿父如今这失落的样子,她也有些难受。
“老人家何必着急,这求婚之人,可还差一个呢。”
两仪落这时将幕帘拉开,见他盘腿坐在地上,笑着说道。
“两仪大人就请不要蒸腾小老儿了……”
竹取翁苦笑的说道。
“所谓大悲之后就是大喜,老人家不如坐下在休息休息,让我给你和辉夜看些东西如何呢?”
修长的手指一伸,从两仪落的袖口处,突然滑出一颗漂亮的珠子。
珠子上五行流转,阴阳繁复,绽放七色毫光,一头龙形虚影在其中翻云覆雨,仅仅是个影子,却让人觉得在面对天威,生出由衷的敬畏。
“这是?”
竹取翁脸色一惊,然后就是笑着道:“那小老儿就看看两仪大人要给我看些什么吧!”
说罢,他让辉夜坐会原位,自己也是坐了回去,只是面脸笑容,和之前又判若两人。
蓬莱山辉夜因为竹取翁的悲叹而有些愁苦的脸一僵,然后就更加的愁苦了。
那是龙首之玉,蓬莱山辉夜,是不会认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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