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集齐碎片
“你都是鬼了，怎么一直想着这些事？”方兰生看到叶沉香杀气腾腾、近乎癫狂的模样，愣了好半晌，勉强说道，“我爹出家前说过，做了鬼，不去投胎总是不好的.”
“哈哈哈！投胎？！”叶沉香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我想都没想过！我只要你死！！”
方兰生不禁退了一步：“我”
“叶家老小！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叶沉香不容他再多言，只呼喝一声，却见男男女女无数形态各异的厉鬼化作一团团黑雾，聚在叶沉香周围，怨毒地向着方兰生嘶吼。
注意附近院落爆发的异变，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尹千觞三人连忙赶了过来，由于整座碧山的阴气都被厅室上空的巨型漩涡吸引，在院落周围生成一道厚厚的阴气屏障，而在屏障的另一侧，轰鸣不断，各色的法术四散涌现，其中更有一道炽烈如火的红光轰然爆发，便是连缓缓转动的漩涡都为之一滞。
本就荒废百年的房屋、庭院在这道火光燃烧的箭矢下摧枯拉朽般倾塌崩溃，所过之处阴气消融，怨灵消散，只剩下一条深邃笔直的沟壑翻起焦黑的泥土，缭绕淡淡的青烟。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尹千觞瞠目结舌的指向红光爆发之后留下的深邃沟壑，迟疑道：“瞧这架势有点像是伱们的那个红玉姐弄出来的。”
“红玉姐在与人交手！”风晴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拉着百里屠苏就要赶去那边帮忙，可刚迈出一步却又停了下来。
一边是可能遇到失控叶沉香的兰生，另一边是在和人交手的红玉姐，风晴雪有些犹豫的看了眼百里屠苏，“苏苏，你和千觞大哥去救兰生，我去红玉姐那边看看怎么回事。”
百里屠苏摇头道：“不行，我和你一起去，红玉姐说不定遇到了青玉坛的人，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尹千觞看着他俩又因谁去争论起来，挠了挠头，扛上重剑道，“哎呀，你们别争了，要去一起去，我留下来就行了。”
风晴雪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阴气越来越强的院子，迟疑道：“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如果见到少恭记得帮我打声招呼。”尹千觞摆了摆手，转身看向浓郁如实质般的黑雾，摘下酒壶灌了口酒，甩袖朝大门冲去。
风晴雪和百里屠苏对视一眼，飞身赶往红光爆现的方位，强行挤进黑雾的尹千觞置身浓郁至极的阴冷秽气之中，无尽寒意透过皮肉渗入元神，彷如怒海狂澜下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这里的阴气冲垮。
冥冥中，尹千觞单手结印，一种不属于道门佛门的另一种力量从他体内涌现出来，明明他不记得自己学过这样的术法，可施展起来却无比熟稔，熟稔到仿佛已经形成肌肉记忆。
穿过阴气屏障，尹千觞有些失神的看了眼自己手掌，这一次碧山之行，先是在幻魇里面看到令他毛骨悚然却又仿佛曾经见到过的欧阳少恭；如今又施展出没有丝毫印象的奇异灵术。
直到听见厅堂里面传来的嘶吼，他才恍过神来，摇头甩掉自己不愿想起的回忆，取下酒壶又灌了几口压惊，穿过庭院抬脚迈入大厅。
轰
叶沉香和周寂交手时爆发的阴气直接将脚没落地的尹千觞轰出门外，等他挡下四散乱飞的门框窗扇，才发现大厅的房门窗户都已随着刚刚的气浪尽数摧毁，厅堂里面的景象毫无遮挡的映入眼帘。
“杀了她！杀了她不要杀她~不要杀她~~”方兰生捂着脑袋，记忆错乱的看向被周寂全程压制的叶沉香，时而变成狰狞阴狠，时而变成迷惘单纯，“我不是晋磊，我不是晋磊，我是方兰生，我不是晋磊，我是方兰生”
眼看叶沉香周围聚拢的阴气越来越重，再这么下去恐怕就会和另外李潘安和洛云平的父母一样，意识完全被玉衡碎片吞噬，变成面目全非的巨型怪物了。
周寂拂袖荡开叶沉香的利爪，并指为剑，指尖亮起淡蓝泛紫的雷光。
方兰生抬头看向并指为剑刺向叶沉香眉心的周寂，瞬间恢复清醒，伸出尔康手急声道：“周大哥！不要杀她！”
周寂轻叹一声，雷光闪烁出的弧光与叶沉香错身而过，叶沉香顺势从周寂身旁绕过，探手为爪抓向方兰生的咽喉。
“兰生小兄弟，小心！”
庭院里面的尹千觞正与叶家怨灵交手，见此一幕，一剑劈散怨灵，急声提醒，方兰生惊退半步，眼看缠绕着黑雾的利爪就要逼近，一道淡青色的流光突然亮起，挡下了叶沉香的这一击。
“叶姑娘，你父亲害死贺文君全家，晋磊又来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时过百年，他早已归于尘土，你们要造多少杀戮才肯罢休？”
青色的流光消淡，一个柔弱却又带着几分决然的女子声音从方兰生身前传来。
叶沉香被青色流光照到，忍不住痛呼一声，侧身抬袖遮挡光芒。
光芒消散，叶沉香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身着淡青色素雅华裙，弱柳扶风般的女子，不由愣了下神，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贺文君”
“叶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贺文君。”女子有些心疼的看着叶沉香，轻轻的摇了摇头，在她身后，方兰生看到面前熟悉的身影，失声道：“月言？你怎么在这儿？”
孙月言柔声道：“我听说你随晴雪屠苏他们来碧山救欧阳大哥，担心你的安危，所以.”
“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叶沉香用力的摇了摇头，指着方兰生腰间的青玉司南珮道，“你若不是贺文君，又怎么会从青玉司南珮里出来？他若不是晋磊，又怎会有青玉司南珮？”
孙月言张口准备解释，却见方兰生抢先说道：“这个呀，这枚玉佩是我从小捡到的，所以就一直佩戴在身边至于月言”
“兰生这枚玉佩其实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掉在街市上的”孙月言悄悄瞥了眼方兰生，轻声说道。
周寂在旁听得直摇头，明明说的是实话，怎么听起来像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的呢？
然而叶沉香还真信了两人的解释
“方兰生、晋磊.贺文君、孙月言”叶沉香退后两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落在方兰生的身上，仿佛想起了什么，神色凄婉：“我想起来了我曾经看见晋磊在贺文君的墓前落泪‘爱妻贺文君之墓’.后来后来晋磊也死了，在贺文君的墓前自尽了”
姗姗来迟的风晴雪施展幽都灵术带着百里屠苏穿过阴气屏障，刚巧听到叶沉香的诉说，唏嘘不已。
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着各自的执念，叶沉香的执念便是昔日的晋磊。
“晋磊死了，我的恨是不是也该跟他去了？”叶沉香喃喃低语，就在释然的那一刻，突然露出挣扎与痛苦的表情。
“叶姑娘！”“叶姑娘！”
方兰生和孙月言不知发生何事，正要上前却被周寂示意屠苏、晴雪挡下。
卸去了心防的叶沉香被玉衡碎片侵入意识，灵体彻底失控。怨灵所化的黑雾朝她翻涌而来，大红的嫁衣逐渐失去鲜亮，朝暗红深黑蜕变。
生成在厅堂上空的漩涡中心缓缓下沉，屋顶瓦砾被恐怖至极的繁杂阴气一扫而空，宛如末世降临的可怕威压令人心生寒意。
周寂已经和两个被玉衡碎片妖化的怪物交过手，知道只要漩涡中心的阴煞之气与叶沉香相合，便会诞生一个新的怪物。
百里屠苏和风晴雪也曾和李潘安交过手，见识过妖化怪人的可怕，眼看巨型气柱就要临近，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亮出兵器准备趁叶沉香妖化之前，将其消灭。
尹千觞看到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意识到事情严重，站在百里屠苏和风晴雪身旁，拔出重剑准备御敌。
自闲山庄百年积怨，聚拢整座碧山所有怨灵鬼气，以及灵气地气，种种一切聚拢出这道恐怖至极的气柱漩涡。
如此强大的力量，周寂单以自身千年修为根本不足以应对，但他所仰仗的，从来都不是未入仙道的修为
只是前两次为时晚矣，妖化的过程不可再逆，如今叶沉香还未被玉衡碎片蕴含的力量吞噬，周寂就算为了化解她的这段执念也不能让她这样妖化。
“你们拖住叶沉香，上面那个东西交给我对付。”
周寂脚尖点地，顶着不断压缩的空气，飞身跃上屋顶。
脚下，三道身影与意识失控的叶沉香缠斗一处，方兰生在旁心急如焚，既担心叶沉香伤到三人，又怕三人伤及叶沉香。
孙月言身子本就柔弱，身处此地更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旁双手捧于胸前为众人小声祈祷。
听见孙月言的喃喃低语，方兰生反应过来，认识到自己干着急也没用，于是跟着双手合十，低声诵念《往生咒》。
孙月言看了方兰生一眼，微闭双目和他齐声诵念。
青玉司南珮溢放出柔和温暖的金色霞光，将大堂照亮，周寂低头扫了眼黑雾逐渐消淡的叶沉香，微微颔首露出满意之色，负手仰头，看向逐渐逼近的巨型气柱。
这般杂乱磅礴的力量，必须妥善处置，无论是上清神雷还是琼华仙法都只能慢慢消磨，稍有不慎便会将其引爆。
但要是收的话，只要找到一个可以容纳这么多灵气的宿体或是场所便可，周寂自身肯定不愿吸收这些繁杂错乱的灵力，所以
周寂抬起右手，一道旁人无法看到的四方阵图从手心浮空而起，随后不断扩大，杂糅了碧山所有灵气以及自闲山庄积压百年怨念的巨型漩涡，犹如一滴落入湖面的水珠，漾起一道微不可查的波纹，随即悄无声息的融于湖面。
还在和叶沉香交手的三人原本并没有注意到屋顶发生的事情，直到一缕久违的阳光洒落在掀去瓦砾的厅堂间，众人这才停下手里的兵刃，齐齐望向穹顶。
骄阳烈日，碧空如洗。
自从自闲山庄灭门，叶沉香化作厉鬼，整个山庄、乃至整个碧山就逐渐笼罩一层迷雾，再也看不到阳光。
受到方兰生和孙月言合念《往生咒》的影响，叶沉香神志慢慢开始恢复，映照到许久不曾照到过的阳光，鬼气消融的剧痛反倒让她更加清醒。
低头看着月光下不断冒出黑气的双手，叶沉香抬眸看向方兰生，喃喃低语：“你果然不是晋磊一个满手血腥的人，是不会修习往生咒的.你不是晋磊.不是我的晋磊”
周寂从屋顶的龙脊翩然飘落，看到叶沉香没有丝毫抵抗，张开双臂仰头迎向阳光，轻叹一声，任由她化作飞灰彻底消散，只剩一块玉衡碎片，从飞灰之中跌落地面。
释然离去，也算执念消除吧？
周寂张开手掌，唤出四方阵图，可惜仍无法开启穿越通道，看来将自己截胡到这个世界的那道执念，并非来自自闲山庄百年积怨。
挥手一招，玉衡碎片浮空而起，飘入他的手心，周寂收起玉衡，听到尹千觞在和百里屠苏他们讨论刚刚在阴气漩涡另一侧爆发的红光，不禁有些好奇。
身处漩涡之中，糅杂着阴气灵气地气以及各种气息的巨型风壁阻挡了周寂对外的感知，虽然确实听到似有一声轰鸣从风壁外面传来，但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从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口中得知，原来刚刚那声巨响是来寻找‘周寂’的红玉，在与青玉坛的人交手，等两人赶到时，那里已是一片废墟，只有几具爆体而亡的青玉坛弟子尸体暴露他们的身份。
“等等~”周寂听着听着有些不对，一脸奇怪的看向风晴雪道，“你是说红玉从天墉城下山，是为了找.周寂？你确定不是周佚，是周寂？”
风晴雪白了周寂一眼，有些不满的道：“要不然呢？我的周寂~周大哥~~”
什么情况？我马甲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