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你到底要闹哪样?轻些,这木桶是红杉木的,弄坏了可没地方找!哎呀,把木桶放那么高,砸到小花可怎么办?”
在豆腐庄唠唠叨叨声中,李绩慢慢完成了自己的设计,好歹前世理科出身,一些基本的机械还是难不倒他的。
其实说穿了很简单,不过是在石磨上搭个架子,架子上固定木桶,木桶下开了个洞,通过连接石磨转动部分,达到石磨每转动两圈,从木桶底部小洞中流出少量黄豆和水。
制作豆腐嘛,最麻烦的就是磨黄豆,虽然有小花出力,但也不能离了人往里加水加豆子,是个很磨人的活计,豆腐庄一天要做百来斤黄豆,单单磨黄豆便得一,二个时辰,实在是太耗精力。有李绩这个自动装置,便只需往木桶中加几次泡黄豆就可以了。
安装完毕,开始实验,看着小花不紧不慢的拉着磨转圈子,每转两圈木桶中就自动漏下少量泡黄豆,李绩满意的点点头。豆腐庄木呆呆的看着,有些发懵,
“小贼,小贼,阿花把事都做了,那我做什么?”
李绩无语的看着她,
“你个蠢婆娘,只长胸不长脑子。难不成和小花一起待时间长了,你也把自己当成驴了?”
飞快躲过女人扔过来的木勺,闪出院子
“晚上我割几斤肉回来炖着吃,别再做豆花了,天天吃顿顿吃,你烦不烦啊。”
庄青眉咬牙狠道:“这天杀的小贼!”
李绩从李瘸子家借出最后三本书,时间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一来他的阅读速度够快,二来李瘸子藏书中也有一部分毫无用处的闲书。走到属于他的石壁最高处的窑洞,盘腿坐下,最近他喜欢上在这里看书的感觉,够高够安静。
看不到一个时辰,重要的东西已基本浏览完。看时间还早,便合上书简,低头沉思起来。想到深处,不由拿出一只书简,这是他作的笔记,记录了很多他认为很重要的东西。
道本无言,非言则无,以显其道……道士朱本玄号洞庭子,少既好道,无缘登仙,乃以儒入官,为洞庭国三江州牧,因百姓苦三江水患日久,遂集举州之力围三江堰引流造田,三十年矢志不改,期间国君屡次以首宰相邀,俱辞之……三十六年后,堰成当日,白首本玄,夜宿江堰,一昔悟道,享寿百八十载……摘自《度人经》。
夫道在乎神妙,万化而不在乎周知万物……卢城董汉卿,幼遭巨变,阖族为人所害,唯彼侥幸,离乡远遁……二十载后持剑而归,诛仇敌阖族314口,是夜,卢城血光冲天,有长啸鸣空,人不能近,以此感道,踪不可闻……摘自《西升纪》。
道无体,以道应世者,是事非道,道无方,以道寓物者,是物非道……岭南郑公化,科举四十年未得录,然年近六旬一朝题名,涕泪指天,感道语玄,遂弃学入道,终隐南山……摘自《方壶外史》。
这样的事迹还有很多,李绩一一记录,千数百年来,竟然写满大半只书简。这些都是凡人一夕悟道的典范,所涉及人等,一非惊天动地人物,二非修习有感气通灵之法,竟然都能于平凡间骤然感气入道,让人深思。
可能书中免不了些许浮夸,但基本事实不假,李绩正试图从中找出一些共同点来。
朱本玄,喜欢修道却没有机缘,于是入世做官。州牧,大概类似前世高官的职位,三江地区水患成灾,百姓苦不堪言,于是他花了三十六年的时间为百姓修了一座类似都江堰一样的水利工程,造福百姓。江堰修好那日,老朱在堤上感慨,大约就是赋诗作文之类,然后,他悟了……
董汉卿,应该是小时候一家人都被人杀了,于是外出学艺,二十年后学得武艺,回来便杀了仇家全族314口,这份仇恨一得报,于是,也悟了……
郑公化,范进中举似的人物,就是个一心科举的书呆子,等年纪老了才终于考上。。。他却比范进强的多,范进是高兴傻了,他则是,悟道不侍候了……
这样的人物有很多,一定要找出一个共通点的话,那就是悟道都在完成毕生心愿之后,这世上能达成心愿的人无数,为什么他们就能机缘入道?李绩思考着……
愉快,放松,快乐……是一种从内到外的放松,从肉体到心灵的愉快,一种压抑到极致忽然得偿所愿的快乐,这种状态,甚至能帮助一个未修习功法的普通凡人感气通灵。
应该是这么回事,李绩旋既皱起眉头,‘我特么上哪找这种状态去?搞个造福人类的大工程?没这能力!科举四十年?那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杀人几百口?这个倒是勉强做的到,问题是没仇人啊,乱杀无辜,别说感气悟道了,恐怕早就心魔丛生了吧……’
李绩对感气依然一愁莫展,他没法做到那种极致的快乐放松,但他总是在想,小快乐总是有的,如果再加上感气通灵之法呢?也未必没有机会。不管这么样,总比在石壁上当苦行僧强的多。
这一日,石壁最高处李绩洞窑前,栈道上摆满了吃食酒水,李绩和法远正举杯对饮。
“小兄弟这是第三次渡气吧?有某这三十日法力支持,你大约也可支撑到三月期满,若还是不成,剩下几天也勿要再花钱渡气了,省下十两金子,在凡世也是好大一笔呢。”法远容颜憔悴。
“师兄放心,绩理会得。”知道法远是好意,不想自己白白花钱浪费在注定不会成功的感气上。
“嘿,某也是瞎操心,看你这气色,只怕这些日子过的也是遐意的紧,近三百道童中,你这心态却是独一份。来过试过,有这么次经历也是好的。”
“嗯,师兄说的是。不知这次开派,有多少人感气了?”李绩好奇道。
“十八人而已,最好的时机已过,某估计再往后也不会再有人感气了。倒是退出的委实不少,已有百五十人之多,超过半数。这次开派伧促,道童质量资质也不如往年。唉,本门这些年诸般不顺,也是无奈!”法远摇摇头叹息道。
李绩心中微凛,新月门似有隐患,这事当初重法也和他提起过,但事关宗门隐密,他非门中弟子,也不好多问,
“师兄前些日子出门了么?我看你上次渡气却不在。”
“嗯,为师门所遣,出山门一个多月,还受了点小伤。”仰脖吃口酒,法远犹豫下,还是说道:
“近些时日师门不靖,怕是很有些麻烦。不过却与你等无关,莫说你等凡人,就是似师兄我这般低阶修士,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能看门内筑基上修手段,新月门立派数百载,其中底蕴,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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