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被禁于此已超二月,每日受那长钉之苦,虽不致命,但日日消磨,也让他形神受创严重;这突然间来了救星,虽还不明所以,姓字名谁,但即有机会,再坏也胜于在牢内受长钉之苦,故此也配合答道:
“有损害,但我尽可支撑的住……却不知恩人姓名?”
李绩不再言语,体内运转黄庭真气,一鼓而进,把法阵冲的七零八落,再轻拍一掌,七尺长钉尽没于青石铺就的地面下;月桂一个趔趄,差点跌坐于地,急忙稳住,五心朝天,
“恩人,可否容我回复半个时辰?”
李绩点点头,这月桂精情况确实糟糕,能回复一下,恢复最起码的行动能力,总比一直抗着对方强。
这期间,也偶有狱卒巡视至此,李绩是通通打晕,也没伤他们性命,至于引起怀疑,也顾不得了,只要不惊动小孤山修士,这些凡人的动作其实无关紧要。
半个时辰后,虽然月桂脸色依然灰黄,但已能正常行走,精怪之体,到底非人类可比;
“跟上。”李绩抬脚便走。
月桂急忙跟上,却道:”恩人送我出黑狱即可,我自有办法回转天岭,倒是喜儿那边,还需恩人多多劳心。“
李绩头也未回:”如果你未受伤,如果这是在天岭,你独自脱逃当无问题;可当下情况,再有道门修士搜寻,你确定能走过这千里之远?“
两人一路甬道行来,遇狱卒皆打晕于地,很快便来到黑狱大门前;黑狱大门有三道,皆精铁铸就,进出皆需口令手条才可通行,不过这哪难的住李绩?手持长剑,剑炁一出,便什么精铁,也成了摆设。
两人在第二道铁门狱官处拿到了进出法阵的令牌,再无所忌,看守大门兵士只觉微风掠过,牢门微开,却没见任何人影,个个惊疑不定。
黑狱在龙脊城偏僻处而建,周围普通人家稀疏,李绩从戒中取出一件飞行法器,往空中一抖,提着月桂一纵,直奔城外柔水别宫。
他不担心兵士怀疑进牢观瞧,这些普通人没有勾通修士的渠道,只能是一层一层逐级上报,等到了国主那里再请出小孤山修士,估计他都救蓝喜出宫了。
蓝喜在自家小院里坐立不安,李绩此去两日有余,踪信皆无;她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冷酷而自信的人,行事自有分寸,是个天生修剑的性子,对这种人,她完全不能把握。
正烦燥不已时,一件法器从高空直落下来,两个人影从中走出,其中一个,正是三月前千里单树相救的月桂大哥。
眼看月桂形销骨立,往日的潇洒风姿荡然无存,不禁悲从中来,哽咽道:”月桂大哥……“
月桂看见蓝喜依然妖娆依旧,却是喜欢,”喜妹……“
两妖正自深情对视,旁边却大煞风景的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勿动。“
随即一道凛洌的剑光划过,蓝喜左脚腕上跟随了她数十年的金环被一劈而断,在李绩十数年性命交修的剑炁下,又有什么物事是不能斩的呢?
剑尖一挑,金环入手,李绩手下快捷,又从兽灵袋中取出一只健硕的白头隼,把金环往白头隼脚上一绑,随即往天空一抛,这隼在兽灵袋中憋了两日,正自不耐,这一得放空,振翅便飞;
李绩却不由它自主,气机涌出,控制它左右空间,只留一个方向——云瀚天岭,那白头隼这时哪顾这许多,但得一丝空隙,都要逃之夭夭;在冲出气机包围时,李绩又以剑气在它尾部轻轻一刺,顿时刺激的这大鸟笔直飞去。
白头隼,是云瀚天岭很普通的一种肉食隼鸟,以速度快而著称,李绩用它,在于可以鱼目混珠,运气好的话,多半能为他们拖延一段时间,这很重要。
旁边花精树妖正看的不明所以,李绩驭起法器,把两妖往上面一扔,冲天而起,照直飞向天岭。
蓝喜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开口说还有随身包袱未带,却想了想,终究未发一语。
时间就是妖命,他们不懂这些,可李绩行事,却是一贯的精密筹划,雷厉风行;现在的黑狱,肯定沸反盈天了吧?就不知道小孤山,草原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龙脊城距天岭有千四百里,他现在这架飞行法器已是金丹下的极品,不过每息不到二十丈的速度,要到天岭,需要至少三个时辰;没办法,御剑术带不了人,遁法恐怕这两个也跟不上,只有硬来了。
………………
龙脊城皇宫,南花园内。
瀚国国主伏姜帝正设宴款待草原来客,作陪的还有一众小孤山修士。其中,草原王子扎古宗错手下第一巫者却吉上人,小孤山弟子之首折梅道人,都是修成金丹的上修,伏姜帝平位以待,以示尊崇。
珍饈佳肴流水介送上来,草原来客性格粗豪,不修礼仪,除了却吉上人还稍显矜持外,其他人皆踞案大嚼;一侧的小孤山修士则要斯文的多,虽心中看不起对方粗鄙,面子上总还过得去。
正饮宴间,一位公公悄悄来到伏姜帝身旁,轻声耳语几句;伏姜帝眼眉一竖,勃然道:”怎么可能?黑狱坚固无比,防备森严,又有法阵加持,便如何被人脱逃了?是不是狱吏懈怠,不忠王事?“
却吉上人幸灾乐祸,”中原法阵,漏洞多多,便是再跑几个,也不出奇。“
折梅道人脸色发青,这法阵是他小孤山所设,草原蛮子的讥讽他如何听不出来?忙掐指一算,”法阵未失,运转自如,怕不是修士所为。“
又问,“不知逃脱的是何人?”
伏姜帝看向公公,那公公急忙跪伏于地,“好教上真得知,走脱的正是三月前送来的精怪月桂。”
折梅道人哈哈一笑,“哦?那精怪不是被上人使用长钉禁固了么?怎么还能逃跑?真正奇之怪也。”
却吉上人断然道:“不能,此精怪断不可能自救,凡人也起不出那枚身固钉,定是有修道之人潜入,折梅道友还是再看看你那法阵,到底破是未破?”
折梅道人一拂袖,不悦道:“我自家法阵,还不知道破是未破?”
两人正撕扯不清,旁边小孤山一名弟子突然作色道:“师叔,不好,柔水别宫那位也跑了。”
“嗯?”接过弟子递过来的小环,这和蓝喜脚腕上金环本是一对儿,名子母环,能互相感应,现在看来,另一环正逐渐远离,心下已是明白。
“不好,定是有人策划营救彼等精怪,否则不可能如此巧合,偏偏两个皆同时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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