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府并不是一般的洞府,既不开辟在山中,也不是上古风格的豪华宫殿,它是上古一处炼剑之所。
许慧、赵三参少时便在此修练,然而只能在外围,无法深入。
哪怕如今道行大成,洞府中一些危险至极的地方,也不敢过于深入。
上古剑仙以人炼剑,以身祭剑,相当的凶猛。
二人身前,不像是玄仙君那般是一池银河,而是一条溪水,不见其头,不见其尾。
古往今来是为宇,上下八方是为宙。
也就是说,宇剑是一条独属于时光大道之外的时光之剑。
“师妹。”
再次确认阵法稳定后,赵三参忽然开了口。
“恩?”
“掌教说,宇、宙二剑之主乃是广弘师太转世,对否?”
“没错,”许慧皱了皱眉,“师兄,你莫非还想再试一试。”
“没错,终究还是有一些不甘心,”赵三参吐气道:“三仙四灵,各应其剑,各应其运,禅门已经有了渡世剑,吸入所有禅门气运,为何这宇宙二剑,还归禅门所有?”
“这宇、宙二剑对应的,不该是我上古剑仙一脉的气运吗?”
“师兄——”
“若是掌教真人亲口说了,此剑必归那师太转世所有,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掌教真人说了,任何都可以尝试取剑,我想再试一试。”
“师兄你,”许慧话到嘴边,看向赵三参带有执念的眸子,最终还是道:“那便是最后一次了。”
“多谢师妹替我护法!”
赵三参深吸一口气,沉心观剑。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执念,赵三参心中自然也有,他是天神君的大弟子,在第三代弟子之中,辈分算是最高,然而离红灵、荀灵云这类天资横溢的晚辈纷纷出世,将这七个位置夺走,他技不如人,自然没什么好说。
然而宇、宙二剑是上古剑仙所炼,里面有上古剑仙遗留在人间的所有气运,这让他心中极其不甘,他是上古剑仙的传人,此剑本就该是他的,若是给与外人,日后若能飞升,该如何向师傅交代。
他想要最后尝试一下!
三仙四灵的每一口剑,都有独一无二的收取方式,譬如离红灵的那口大黑剑,要的是纯粹的煞气,没有人比起这位禀天地煞气而生的少女更合适了。
而宇剑很特殊,这口剑是时光之剑,若能在时光小溪之中从头倒映到尾,那么便等于祭炼成功。
赵三参筹备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自身状态调节到最好,张口一吐,一团金汞之气吐出,化作人形,走入河中。
上古剑仙不炼元神,炼的是剑神,比起道家元神来说,杀伐力量要更大,但却并不中正平和,所以上古剑仙不少都是心性偏激,也不知是功法诱人,还是人引功法。
剑神缩小百倍,踏入时光小溪,溪水微微荡漾,一圈又一圈涟漪生出,但终究没有生出狂风骇浪。
这说明‘宇’之剑认同对方拥有考核的资格。
无论是许慧还是赵三参,这一下都松了口气,剑神顿上三秒,然后走出了第一步。
很奇异的是,一步踏出,背后的‘剑神’并没有消失,反而保持着向前踏步的动作,也不像是残影,反而像是两个剑神。
也就是说,每踏出一步,便多了一个剑神。
十余步过去,便多了十来个剑神。
赵三参表情微微肃然,因为他能感受到,这十几个剑神都是真实的,每一个自己都能控制。
过去、现在、未来,合起来便是时光,便是‘宇’之剑。
也就是说,要想取剑,便要在无数个时光中证明自己,彻底占据这条时光之道。
剑神们分头行动,一个向前,一个向后。
很快,剑神们便多达数百个,在小溪中站的到处都是。
而赵三参的额头上,也渐渐多了好多汗珠。
那么多剑神,每一个都要用心神去驾驭,压力越来越大。
而这条时光小溪甚至看上去没有尽头。
“师兄,够了!快住手!”许慧见状,连忙叫道。
赵三参不答,只是依旧强行催动剑神,很快,汗水越来越多,而小溪上的涟漪也越来越剧烈。
神剑有灵,自然认定对方不是主人,那自然就没什么好耐心,‘哗啦’一声,小溪在未来某个时间点凭空断去半截,彻底断去了他的去路。
赵三参脸色一下子就灰了下来。
“师兄!”
“这口剑——”赵三参‘哇’的吐了口血水,面色惨白。
“桀桀桀,连人相我相众生相都没参透,居然想要炼这口剑,真不知道是你胆子太大,还是你们大峨派都是蠢货。”
一朵红色莲花突然从溪水之中生出,莲花花瓣洒落在水中,别有一番妖艳,而且更奇异的是,花瓣随水漂流,似乎真要一路向前,飘入彼岸。
“有妖邪!”
许慧面色大变,二话不说,开启山门阵法,刹那间,无数上古煞气混合着剑意,从天神府的各个方向涌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便是仙人强闯,也必死无疑。
这也是为什么选择在此炼剑。
然而这朵妖异的红色莲花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依旧随水飘荡。
那道声音依旧嘲笑道:
“斗法术如何比的上斗道行,你们剑仙一脉从来都只是斗力而不斗智,所以只能当作别人的手中枪,手中剑。”
“炼剑在我,取剑未必在我,小子,禅门中人,未必是你们剑仙中人。”
许慧和赵三参顿时面色一变。
天神府门口,戚笼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头,轻笑道:“好浓郁的煞气,这是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是没想到他会提前出手。”
“知道什么是见众生吗?”戚笼突然岔开话题,问落灵英。
落灵英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道:“人相我相众生相寿者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不错,领悟这个,便是能勘破过去、现在、未来的小把戏,里面的那口剑,你取之不难。”
戚笼又望了望天空,微微皱眉。
麻烦的是另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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