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扣儿的是厌火公麾下,火神卫四将,‘火鼠’、‘民鸟’、‘丹凤’、‘赤稚’。
理论上来说,每一位王族都有其专属卫队,但能传承到现在的,已经没几支了。
火神卫的特性,便是能将天地间,一切火气凝成战兵,阳气、生气、血气、热气,皆是如此。
在古代,火神祝融还掌握天官一职时,大日真火都能化为己用,征战之际,火光无边无际,火光中的兵马也有着无穷无尽的气力。
每一次钟吾古国对外开拓领土,这些火狱天兵都战斗在第一线,焚海煮山,烈火燎原,无人能敌。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火神卫人数减少,但精锐不下当年,领头四将,在地军之中都是一流高手,血脉强度无限接近第二次血脉觉醒。
但是他们惹毛了一个人。
戚笼很少这么生气的,哪怕是砍了自家兄弟,那也是道不同,刀相见。
遗憾有,后悔无。
但对于红姑,他的确有那么一丝愧疚。
庞大的精神魔念几乎毫无掩饰的展开,化作一轮黑日,黑日之中,一座浮沉的佛影释放着极度压抑的恐怖。
不是地藏王,也不是阎浮宝树,在融入了‘燃灯念’后,戚笼的半神境已经超越了死神僧。
远隔十里,十几位殿后的火神卫回头一看,脸上骇然之色还未定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焦尸,一身精气都被抽干,化作黑日的养分。
‘可怕,以七情六欲为武器,一瞬间抽干敌人的精气神,这种手段几乎无法防备,甚至精神境界越强,越容易成为此人的鼎炉,好生恐怖!’
血麒麟面色也有些发白,他上一次这么窒息,还是见识到神侯的‘帝释天’,那种化身天主,运转诸天神明,那种能破碎虚空的力量,一下子打消了他的野心。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放弃成为龙脉之子,转而决定做真正的‘麒麟’。
戚笼的魔念虽然比不上‘帝释天’带来的压迫感,但在诡异程度上,隐约还在那人之上。
戚笼停下脚步,看到一位老熟人,武翎城宫元朗,那位曾经求他补枪的骑将,两眼瞪的老大,半具身子都化作了焦炭,临死,手上还握着爱枪‘攻虎’。
可惜枪还在,人却亡了。
戚笼手掌虚抓,丝丝缕缕的灰气从其眼耳口鼻中冒出,随后便吸入他的嘴中。
残存的记忆被他吃了出来。
‘白三娘也来了么,红姑居然会把女儿交给她,女人的友谊,还真是古怪。’
戚笼一身黑衣忽然无风激扬,他仰头,两眼凶光毕露,猛的一声长啸,戾声穿云,声裂虚空,四大雷音合一,化作一浪高过一浪的音波。
远在五十里外的火神卫主力,先是感觉到浑身气血不受控制的鼓胀,心脏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快,响如擂鼓。
强大的血脉之力带来超人一等的天赋,神性中的兽性却是难以控制的因素。
更别提这种戾啸声中,隐藏的千万种情绪念头,似挑衅、似勾引、似苦心劝导、似耐心沟通。
只要有一种情绪被引诱出来,便会激起连带反应。
情绪牵动精气神,精气神破坏心境,心境的破坏加剧血脉冲突,最终血脉冲突又会激发情绪中的兽性。
宛如一节节炮仗,爆炸之后,绽出鲜红的火花。
等戚笼来到此处山头时,此起彼伏的火光,尽是燃烧的残肢断躯。
熊熊火光之中,戚笼面无表情,拾级而上,黑衣哗哗作响,像极了佛经中的灭世魔王。
只这一下,火神卫除了领头的四位外,全灭!
“你!”
挡在他身前的是丹凤,被佛魔雷音所激,火色的翎羽应声而出,像一面红色大氅,盖在背上,他的手上拿着一口狭长刀刃,做出一个握刀向前的姿势。
戚笼可以看出,对方精神已经接近混淆,脸上、脖子上的细小神经都炸裂开来,但他的刀染上鲜血,却更加的耀眼。
凤凰血中藏神性!
丹凤拔刀,火雾顺着山道席卷而来,这种火雾只要有一丝沾上皮肉,便能将整个人烧成火炬。
更别提此间藏着的一缕杀人刀光。
两道声影交错而过。
戚笼像是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十几丈外,浑身上下,一丝热气都无。
“你若是不用刀的话,或许还能逼的我出手一次。”
“真想见见你的刀。”
丹凤苦笑一声,身上滚烫的血水再也压不住,像是岩浆一样从身上各处爆出,转瞬间就把皮肉烫的焦烟直冒,眼耳口鼻直接烧成窟窿,砸落在地。
跟在后面的血麒麟叹了口气,“也是一个刀痴。”
他捡起这口红琥珀一般的赤凤刀,自言自语,“刀不错,借我用用。”
突然,这座小山头猛的一震,好似地壳板块动了一下。
正当血麒麟纳闷时,血水从一座山石后面‘哗啦啦’流下。
“火鼠,重百斤,毛长二尺余,细如丝,可以作布。恒居火中,时时出外而白,以水逐而沃之乃死,取其毛缉织以为布,谓之极品火浣布。”
血麒麟收了对方的皮,叹了口气,“可惜,你的皮毛能藏你的火性,但藏不住你的人气。”
在洞口,戚笼看到了一具老人尸体,是红姑的手下,小字门的拳术大师,神鬼判官官九,老头死的相当凄惨。
又一个火神将挡在了戚笼面前,虽然额头上汗水滑落,但是没有一丝迟疑。
“拖延时间?”
戚笼冷冷一笑,两眼突然变的完全漆黑,看向官九,空气之中,仿佛有灰沙注入尸体之上。
这是戚笼从八寒地狱中抽出的魂魄残片,相当于念头的强化版。
官九猛然睁眼,一跃而起。
“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谢戚爷成全,”官九怪异的笑了起来,扭了扭脖子,两眼漆黑:“报仇雪恨后,才能死的瞑目。”
两道身影再度战成了一团,官九的拳术变的阴气森森,拳面上的寒冰,就连火神将的血火都化不了。
戚笼的身影,在明暗交错的洞穴中若隐若现,终于,他出现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一身小巧的红衣马褂,大大的眼睛,蹲在一处角落,身上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应该是逃亡时留下的伤势,双手紧紧握着一个东西。
戚笼蹲了下来,摸了摸对方小脑瓜,温和道:“小姑娘,你叫什么?”
红衣小女孩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奶声奶气道:“扣儿。”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我娘说了,我爹一定知道的。”
戚笼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不是一个铃铛?”
扣儿张开手掌,果然是一个古铜色的响马铃铛。
“看来我就是你爹了。”
戚笼抱住了对方,小女孩几天几夜没合眼,但刚一入怀,便就打起了‘呼噜噜’的鼾声,跟小猫儿似的。
“别打扰我女儿睡觉。”
戚笼好似出手,又好似没有出手,等他离开后,一具尸体才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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