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昭仍有一点未能明悟,那就是黄宝英此人的行为,究竟是孟弘道授意的,还是他的确有问题,心存不轨呢?
不过这点疑惑只需要思考一下黄宝英之前的一些行径,不难看出他和孟弘道应该并未有勾结,换言之,他的确背叛了孟家。
缓缓将手中的战刀插回刀鞘当中,孟昭随手丢弃沾满鲜血的白色丝巾,面无表情,眼中寒光如剑,杀气腾腾。
他与黄宝英相识时间不长,但颇为投机,甚至一度想要用情义笼络此人,将来引为心腹手下。
想不到此次竟是看走了眼,心中愤怒,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这种挫败感,对孟昭而言,的确比较罕见。
不过,这点心思却不足为外人道哉,因此旁人只见孟昭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倒是看不出他究竟因为何事而面露不虞。
这时,孟昭耳朵微颤,听到了什么,示意孟川先自行休息,恢复体力内力,准备出发前往仙台峰,而后朝着朱广喜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到孟昭走过来,戴着人皮面具的朱广喜抱拳一礼,举止谦恭,率先开口道,
“公子,有礼了。
不知您可曾看清,刚刚偷袭明阳以及白师城的那两个高手所用的武功?”
这一路上朱广喜的表现很是低调,仿佛一个沉默寡言的护卫,始终跟在孟昭身侧,存在感薄弱。
孟昭也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不与其言语,以免露出破绽。
毕竟此人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石杰这层皮能披多久,也不确定。
孟昭之所以过来和朱广喜相见,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此人通过传音入秘的手段,请他过来商议一件要事,没想到竟是为了那两个黄家的先天高手。
“在下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未曾窥出个中门径,不知石先生可有见教?”
孟昭还真不知道那两个先天高手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不就是黄家的手下吗?
虽说黄宝英所在的黄家在南安郡城只是孟家的小弟,但先天高手还是能拉出几个人的,这有什么好追究的?
“不错,我曾和雷家的雷耀交过手,能看出其中一人所用的,应是雷家内传的先天武功,雷云手,刚猛如雷霆,轻柔若浮云,性质变化多端。
大成时,只手遮天,宛如雷暴降世,十分恐怖,且此人对雷云手的造诣,还在雷耀之上。”
孟昭眉头一跳,没有说话,既然朱广喜点出雷家的雷云手,就说明那人八九成是雷家的人,且应为雷家三先天隐藏最深的那个。
雷禀已经断掉一只手臂,变成残废,不堪大用,雷耀接了围杀孟昭的任务,却也铩羽而归,让人失望,唯有最后一个先天雷鸣,隐藏颇深,乃是此次北宁侯府派出争夺蛟龙卵的主事之人。
之前孟昭还在奇怪,在上山之前,雷家杨家,以及九渊门,十二连环堡怎么失了智一样,不顾力量悬殊强弱,硬要去攻打孟家与火龙洞的联盟,结果损失惨重。
现在看来,应该是此人策划,牺牲了大部分人,将他们一行营造成大败亏输,没有任何余力进行争夺的模样,降低孟家与火龙洞诸人的警惕。
却暗中潜伏到了黄家手下,进行阴谋算计。
可以想象,此人之难缠可怖,绝对还在雷禀雷耀之上。
“雷鸣,真是好大的胆子,好精巧的手段,藏在我们身边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却在关键时候抢走孙堤,厉害。”
雷鸣此人,孟昭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并非北宁侯府雷家的血亲族人,而是类似王天雷柳乾坤的管家式人物,不过因为几代效忠,早已经被赐姓雷氏,远比一些雷家的偏远族人还要来的受信任和重用。
谁知听了孟昭的喃喃言语,朱广喜却并没有附和,反而脸色凝重摇头道,
“公子,那你就错了,此人虽然也厉害,但比之另外一个,却还差了些。”
孟昭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朱广喜所说的两人,也许并非同为雷家,而是来自两个势力。
之所以一同潜伏在黄宝英的手下,可能是暂时联盟关系,就像是之前孟家和火龙洞一样,便追问道,
“另外那人的武道有何奥妙?我只觉那人虽手中无刀,武道却是与刀道有关,且秽愿难解,让我很不舒服。”
朱广喜赞赏惊叹的看着孟昭,果然是心思灵慧,精神敏锐,点点头,
“公子说对了,那人虽是手发真气,横扫如波,实则用的却是刀法,而且这门刀道我恰恰认得,名叫恨怨魔刀,乃是邪魔道当中极负盛名的刀道武学。
此门刀道重意不重招,想要入门,需经历三恨三怨,于自然当中,积累无穷恶念,出刀时,刀劲裹挟恨怨之意,宛如厉鬼复苏,邪魔降世,十分恐怖。
大成后,更可借此刀意直入宗师武道,威力更强,更凶,距离天人也只差一线,可谓一等一的大魔头。
只是成也此刀,败也此刀,因为恨怨魔刀积聚无穷恶念,会渐渐影响习刀之人的心智,使其杀意陡增,心性大变,渐有走火入魔之状,最终的下场都不会很好,得善终者,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若能参透恨怨之意,化解魔念,相当于佛门所说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可由魔入道,直达天人,又是一种登天之道。”
孟昭听得如痴如醉,如此刀道,的确令人又爱又恨,爱其威能无限,前景广阔,恨其威力虽大,却有天大的隐患。
同时,他底蕴深厚,所学又都是神功绝技,见解深切,点破道,
“想要由魔入道,只怕万中无一吧?若能真由此刀道练成大宗师,魔念只怕已经无可救药,这应该是创刀之人,或是后人对此刀最终境界的一个推演才对。”
朱广喜再次点头,
“公子所说一点不差,据我所了解,迄今为止,还未曾有一人能练成此刀理想中的最高境界,但方才那人,却有几分可能,我想公子已经注意到了对方的不同之处。”
孟昭眯起如紫宝石一般的双眸,不错,通过他所直观感受的,以及朱广喜所阐释的,那人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明明该是魔念如渊海一般,难以自制,凶险莫测,偏偏能控制自己,压制魔念,甚至若不是他的精神敏锐,还察觉不到对方的异常之处。
这很不正常,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能。
但孟昭对那人的刀道法门并不是很热衷,他只是关注另外一点。
修炼邪魔道武学之人,岂不正是邪魔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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