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闹市区的沿街店铺都是两层楼规格,一楼用来做买卖,二楼用来住人。
卖早点这种行当,起的比鸡都早,凌晨就要起床和面剁陷,所以早上收摊之后,大部分商贩都会选择睡一觉,下午出去采购食材。
周离和缝尸人都有修为在身,轻而易举就从后门摸进了屋里。
他们来到一楼的厨房,发现厨房被打扫的干净整洁,没有人肉,没有尸油,也没有阴气残留。
但突然间,楼上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磨刀声。
随后又响起一阵咚、咚、咚的剁肉声。
二人悄无声息上了楼。
二楼共有三个房间,门都是虚掩着的,他们朝着其中一个传出声音的房间看去,里面是个小厨房,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掌柜夫妇背对着门口,正在剁着砧板上的肉。
诡异的是,他们二人的动作整齐划一,连剁肉的力度与速度都一模一样,因此发出的剁肉声整整齐齐,两道声音合为一道,也格外得响。
周离从掌柜夫妇身上感知到了一股阴气,再看一旁的桌上,放着几根剔了肉的白骨,骨骼细长,越看越像人的小腿骨。
他和缝尸人在门外盯了好一会,而掌柜夫妇似乎是剁肉剁累了,随手拿起手边盆里放着的血淋淋的生肉块,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如果周离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人肉。
玉清璃说过,吃了用人肉和尸油制作的饭菜,到了后期就会开始喜欢吃人肉,这对夫妇状态如此怪异,恐怕已经病入膏肓。
咚、咚、咚……
剁肉声继续响起。
蓦然!
毫无征兆的,掌柜夫妇转身,瞪着死鱼眼一样翻着眼白的眼睛,朝着门口看去。
两人的脸庞僵硬,神色冷漠,嘴角有着一抹猩红,是刚刚吃肉块时染上的鲜血,让他们有了几分诡异的狰狞。
虚掩的木门露出大半缝隙,但门外什么都没有。
掌柜夫妇死气沉沉地看了半晌,转过身继续剁肉。
门外,周离和缝尸人反应迅速,躲到了墙边。
等了一会儿,他们继续观察屋里,发现掌柜夫妇正在朝着肉馅里放盐、葱花等调味品,最后拿出一个土罐,倒出一小滩黑色的油,阴气浓郁,混入肉馅当中不断搅拌,那无疑是尸油。
“当家的,油用完了。”王妇忽然说道,毫无感情。
“用完就等晚上再去拿吧。”男掌柜的语气也是如此。
“好。”
话音落下之后,他们二人停止了剁肉的动作,将肉馅放进盆里盖好,脱下身上的满是血污的围裙,洗去手上的血腥,僵硬地走出房间,回到屋里睡觉。
走廊中并没有周离二人的身影,他们已经来到了楼下。
确定掌柜夫妇睡着后,二人悄悄离开了屋子。
外面的巷子中。
“那是尸油中毒晚期的症状,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变成鬼怪了。”缝尸人说道。
周离点点头,道:“他们说晚上去拿尸油,或许可以借此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掌柜夫妇明显也是受害者,如果他们是黑心店家,就不可能自己吃下混了人肉和尸油的肉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缝尸人见周离根本没有放自己离开的打算,也就沉默下来,与他一起等待。
都是修行者,这点耐力还是有的。
掌柜夫妇睡到中午,吃过饭后开始打扫卫生,等到了下午,就挎着篮子去集市上买菜。
在外他们十分正常,能说能笑,会跟街坊邻里谈论八卦,会和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
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完全没有了房中剁肉时的阴森可怖。
周离和缝尸人一直在暗中跟踪观察。
夜幕渐深,月牙孤悬。
各家各户亮起的灯火陆续熄灭,整个永安城万籁俱寂,陷入一片漆黑宁静。
掌柜夫妇从后门偷跑了出来,他们双目泛白,死鱼眼一样,浑身死气沉沉,身手不像是普通人中年人,反倒像是江湖高手,轻松避开了街上巡逻的捕快与乡勇。
他们来到了永安城东侧,这里也有一片坟地,荒草丛生,月光照耀下显得戚戚冷冷。
周离与缝尸人跟在后方,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竟然还有大概三十人早就来到了坟地,状态与掌柜夫妇一模一样,身上阴盛阳衰,活人的阳气被压制,有着隐晦的阴气。
看外貌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应该都是店铺、客栈、酒馆等地的厨子或是经营者,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在平日售卖的食物中动手脚。
三十多人来到坟地后,就站立不动。
约莫半柱香时间后,一朵乌云遮住月光与星光,天地昏沉,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周离和缝尸人眨个眼的功夫,那三十多人竟然凭空蒸发,就这么在他们眼前消失不见!
猝不及防!
周离惊愕,皱起眉,什么情况?!
“这、这是鬼市!他们进了鬼市里!永安城里怎么会有鬼市??”
缝尸人似乎看到了什么,顿时不淡定了,病恹恹的苍白脸庞上流露出无比凝重的神色。
鬼市?
周离心里一惊,前世里,鬼市又有夜市的意思,但在这个世界里,明显指的是只有鬼才会逛的集市!
里面毫无疑问会有一大群猛鬼!
“莫非是因为比武会?不仅吸引来了一大群活人,也吸引来了一大群死鬼?”周离喃喃道。
“有这种可能,鬼市非常神秘,多为自然形成,位于人间与幽冥的交界处,都会有一个道行高深的人或鬼或妖来管辖。有的鬼市是固定在某个地方,有的鬼市则会不断移动,这个鬼市应该就是后者。”
“且,鬼市里交易的东西多为奇珍异宝,只要能够进入,有足够的本钱,就能交换来许多奇异物品,是难得的大机缘,我准备去鬼市逛上一逛。”缝尸人说道。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递给周离,道:
“鬼市只有死人才能进入,干我们这一行的,身上阴气比阳气多,所以我能自由进入,而周道长你是活人,看不见,也进不去。除非开了阴阳眼,或是修了特殊瞳术,才能看见鬼市所在。”
“这是一枚出自大墓的陪葬古玉,常年深埋在地下吸收阴气,能够遮住活人阳气,带在身上,可以自由进出鬼市。”
周离接过古玉,上面传来一阵阴冷感,的确蕴含着浓郁阴气,但并不是邪器。
结果入手还没两秒,咔嚓一声,古玉直接四分五裂。
白色气流+1。
周离:“???”
他一脸懵逼,自己还什么没都没做呢,怎么这铜钱直接炸了?
“你是不是想碰瓷?”他一脸警惕地看向缝尸人。
缝尸人也懵了,看着碎玉一阵心疼,缓缓道:
“周道长,你身上阳火太过旺盛,看起来阴玉镇压不了。”
周离:“……”
“我会赔你的。”
缝尸人木然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玉瓶,道:
“这是半瓶寒潭阴水,寻常人服用会直接冻毙,周道长阳气旺盛,阴水只能起到压制效果,大概能维持半个时辰,事后调养一番就能恢复。周道长若是觉得能够抵御住身体严寒,便服下吧。”
周离接过玉瓶,查看了一番,确定无碍后,打开瓶盖,一股冷冽寒气冒了出来。
他一口饮尽,如吞下万年寒冰,压制体内的阳火与气血,全身开始发冷,如身处寒冬腊月,彻骨寒意由内而外地侵蚀体魄。
他面庞变得苍白幽冷起来,有着十足的阴森感,浑身上下阴气浓郁,就像一只阴魂不散的俊男鬼。
而在这一刻,周离看见了一个陌生的新世界。
……
去写下一章,码字速度慢,可能要凌晨才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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