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澜一直觉得,她这一生应该算是幸运的,即使上天再如何亏待她,至少给了她一个好兄长——即使那个兄长有时候事情管得宽了些,即使那个兄长和她的丈夫一见面便吵架——可是,她还是坚定不移地觉得兄长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直到她的儿子宇文谌五岁那年,她才对自己长久以来的坚定不移产生了怀疑。
宇文图对宇文谌十分的不喜,虽然宇文谌是他的儿子,但是他对于与自己分享宁澜注意力的男性,都抱着极大的敌意,即使那人是他的儿子,即使那人才不过是小屁孩一只。
当初宇文谌尚年幼,他忍了便是忍了,但是当宇文谌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之后,还只需要一声哭闹一声叫喊便能让宁澜立刻丢开他去看宇文谌到底怎么了的时候——尤其是通常情况下两人有十分之“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时候——简直是忍无可忍。
于是在宇文谌三岁那年,宇文图终于爆发了。
宇文谌一定是老天派来给他捣乱的!
但是知道在宁澜的心中,宇文谌的地位似乎是重于他的,宇文图还真不敢直接和宇文谌对上,只能徐徐图之——
“阿澜,你想不想出了京城到处游走?”
宁澜是想的,她前半生被禁锢在京城,能去的地方很少,此时已经不再有禁制,可是……
“阿谌还小。”她有些为难。
宇文图轻声道:“所以就我们去,不带上他。”
“可是——”
宇文图打断她:“舟车劳顿,他哪里受得住?”
“可是——”
“把他留在京城,有兄长看顾着,有什么不放心的?”宇文图继续循循善诱:“虽然我不喜欢兄长,但是他对你对阿谌却是很好,他也把你和阿泽教的很好——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澜心动了,可是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宇文图已经不给她机会思考了。
宇文图决定身体力行不让她再多想:“阿澜,我们再生个女儿吧?”说着便要动手动脚。
“可是现在是白天——”宁澜想说的话被他封住:“唔——”算了,反正已经习惯了。
只是……
“母亲。”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外边响起,侍女们知道他们在说些私密的话,连忙劝说宇文谌:“世子奴婢带你去赏花好不好?”
“不好。”宇文谌很不给面子:“我要找母亲!”
宁澜推开她身上的宇文图:“快起来……阿谌看到了不好!”
“不理他!”宇文图正兴头上:“我吩咐过了,放心,他不会进得来的。”
外边的劝说声还在继续,宁澜哪里还有心思与他纠缠,宇文谌已经开始哭了起来,他最擅长的,便是这一招了,每次用出,绝对不会落空。
宁澜立即推开宇文图起身整理衣物,出去安慰宇文谌去了,宇文图叹口气,跟出去,见宇文谌一边往宁澜身上抹泪一边得意地朝他使眼色——他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算了,且再让他得意几天好了。宇文图第一次对宇文谌的使坏和颜悦色——反正他不能得意多久了。
三天后的夜间,晋王府的马车夜色之中驶出京城,同时将一个很重的包裹托人送去了宁家。
宇文图得意地摸着熟睡之中的宁澜的脸——他最讨厌的两个男子终于被放到了一起,就让那两人彼此折磨吧。
至于女儿——也别生了,一个宇文谌已经受不了了再来一个那还得了。
宁澜虽然忧虑,但是已经出来了宇文图不可能再折回去,想着宁渊这人对宇文谌的确好,倒是可以放心的。
两年后宇文谌五岁时归来,宁澜才想起她的隐忧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和宁泽,其实不是宁渊管教出来的吧?
至少宁泽自小是和她在一起的,那时候宁渊可没那么多精力管教他们。
宁渊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将他们姐弟养成宇文冬那样的纨绔——可是到底是没有机会,佘曼妮不能生育,宁渊也没有打算纳妾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将他自己的孩子养成纨绔的心愿也是破灭了。
可是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宇文谌。
两年后宁澜看着在京中横行,小霸王一般的宇文谌,着实感觉到了头疼。
偏偏宁渊觉得真的没什么——人不轻狂枉少年,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宇文谌好。
宁澜叹气:“他还年幼,应该不至于去调戏良家妇女吧,应该还有得救。”
宇文谌小声问宁渊:“许侯家的三姑娘算不算?”
于是宁澜觉得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不能让宁渊继续宠坏孩子了!
刚新婚的宁泽谋求了外任,临走时抛下一句:“宁家的子嗣绝对不能让兄长来抚育。”果然是被宁渊吓的是吧?
看着自己儿子被兄长教成了这个样子,宁澜欲哭无泪,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宇文图身上。
宇文图自食其果,因为这一次,宁澜决定把宇文谌带到封地去了,想到以后宇文谌又开始捣乱打扰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宇文图觉得……还是继续想对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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