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列走到一半儿, 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卫澧那话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他『摸』了『摸』头,『摸』到了自己高耸的发冠,连忙松手, 生怕弄歪了, 还愣是没想明白。
什么了起的大事?还得用那么严肃的语气?
嘿呀,卫澧再沉稳不也是个小孩儿?能有什么深沉心思?
他要把小孩子往复杂地方想嘛。
赵星列是开解自己。
太阳从东方冒头很久后,赵羲姮才堪堪起床。
小桃跟她道, “卫郎君已经在外面等您很久了。”
赵羲姮这小家伙没心没肺的, 全然不记昨晚他请吃糖水买香囊又背她回家的恩情。
“他来等我做什么?他的书读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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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一寻思那书那么多, 怎么可能一口气都读完呢?
赵羲姮穿了衣裳,洗漱完后出去。
卫澧一见她, 下意思从椅子站起来,将怀里珠钗『摸』出来给她。
赵羲姮皱了皱鼻子,“真丑, 你修的吗?”
卫澧脸一下子红了, 缩了缩手,赵羲姮小时候可比她长大难伺候多了。
“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儿上,本公主就勉为其难收起来吧。”赵羲姮仰着下巴,示意小桃接过来,“以后这些坏了的东西就用修了, 宫里有缺钱, 我也缺这些东西。”
珠钗修的合她心意,她才会戴呢。
卫澧也预料过这小没良心的会说这种话, 反正他今日来也是单单为她送珠钗的。
他尝试着问,“你还记得栀栀吗?”
“什么吱吱唧唧的?”赵羲姮觉得他问这话莫名其妙,“你早饭吃了吗?”
卫澧摇摇头,还想说什么, 被她打断,“没吃饭就跟本公主一起吃吧,你要是再唠唠叨叨的,就离我远一点儿!”
卫澧闭嘴了,赵羲姮却觉得适应了。
“先生给你的书,你都看了吗?”
“看了一半。”卫澧老老实实答。
“哼,真是愚钝,竟然还没看完。”赵羲姮刺了他一句。她也知道那些书那么多,卫澧能看一半已经刻苦努力了,也知道怎么事,就是想看他生气,也知道他会会被自己气哭。
卫澧一个大人才会跟她这个娇惯坏了的小孩子一般计较呢,只觉得娇气的有点可爱。
赵羲姮越骄纵,他越觉得高兴。
只有被宠爱的小孩才会这样骄纵,赵羲姮这辈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真好。
是看她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栀栀。
难道真像他猜想的一样,那些记忆只会在不经意间才显『露』出来?
卫澧将心事都按捺住,总归时间还长,他要着急。
日子慢悠悠地过,平静又热闹,这是一种区别于上辈子颠簸的生活,过久了,就好像这是现实,上辈子的苦难才是一场已经醒来的梦。
小孩子就像雨后的春笋,一天一个样儿,赵羲姮长到及笄年,按理说该定下亲事了。
满晋阳愣是一个王孙公子都不敢跟她挨近了,生怕被陛下抓去做驸马。
就算小公主生的再好看有什么用?脾气差架子大,谁家伺候的起这样的活祖宗?
陛下与娘娘多年里只得了这一个女儿,人人捧着惯着,半点儿违逆都不曾,把她都给宠坏了。
若说陛下和皇后有时候还会教导叱责一下,那小公主的义兄,就是她长歪路上最大的帮凶,跟惯着宝贝似的。
原本谢青郁和赵羲姮关系尚好,近些年他要忙的事情多了,也在宫中书房读书,便很少去宫里了,与赵羲姮虽依旧有联系,到底小时候亲切。
卫澧那个大尾巴狼装模作样的 ,还时常安慰谢青郁,“要担心,这辈子谁做我妹夫我都不认,你放心就是了,我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阿妉的。”
谢青郁感激涕零,就差抱着卫澧叫兄弟了。
赵星列早早就带着卫澧出入朝堂,俨然一副将他当继承人培养的模样,朝中自然有人巴结奉承他,送他金银珠宝,珍奇玩意。
卫澧跟他老丈人坦白,赵星列搂着他的肩,言辞恳恳切,“你看他都送了,要白不要,那么好的东西不能糟践了是?”
然后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卫澧悟了,他跟赵星列一个白脸一个黑脸,把朝堂上下一干官员的油水刮了个一干二净,转头拿去俩人分赃。
分着分着,大部分还是进了赵羲姮口袋。
赵星列说给她攒嫁妆,卫澧嘴上说随手给她玩玩的。
整个大周若说谁最有钱,那自然就是赵羲姮了。
卫澧抱着新上供来的一斛珍珠,跑来找赵羲姮。
赵羲姮坐在秋千上,见他远远奔过来,忍住握紧了藤条,眯了眯眼睛,略有些失神。
她最近总是做梦,梦里是皑皑的白雪,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
卫澧穿过紫藤萝过来,侧脸被阳光落满,赵羲姮一下子叫住他,“你要动!”
“今天又玩儿什么游戏?”卫澧果真听话站在那儿不动了,满脸无奈地看着她。
赵羲姮瞳孔缩了缩,这场景过于熟悉了,她……但她总是想不起在见过……
“没事……”她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摇摇头,问,“你今天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啦?”
“青州的珍珠,给你做衣裳首饰玩儿。”卫澧把匣子打开给她看。
赵羲姮心里喜欢,嘴上却不饶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真舍得,都不留攒点儿老婆本吗?将来没钱我看你拿什么娶媳『妇』儿。”
卫澧笑而语。
赵羲姮恼怒,“你笑什么笑?本来就是,你早晚都要跟人成婚的!我阿耶已经开始给你挑选媳『妇』儿了,别当我知道!”
“那我跟别人成婚,你高兴吗?”卫澧蹲下来,拉着她的袖子问。
他喜欢看赵羲姮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被戳中心事的样子。
她把自己的袖子从卫澧手里扯出来,别开头,“你爱娶谁娶谁。到时候你跟别人成婚了,我也招个驸马,再养十几二十个男宠,我才寂寞。”
卫澧『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你一个小祖宗已经麻烦了。再说了,我要真有了媳『妇』儿,那些好东西可就能给你留着了。”
他顿了顿,继续讲,“赵羲姮,我跟你说,我的好东西都是留给自己媳『妇』儿的。”
“诶,你怎么哭了?”卫澧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见赵羲姮抓着藤条,吧嗒吧嗒掉眼泪,咬着下唇,一副倔强模样。
“你别管我,都要娶媳『妇』儿,对别人好了,你管我干什么?”赵羲姮拍开他的手。
凭什么?凭什么卫澧娶完媳『妇』儿就疼她了,凭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他媳『妇』儿?以前还说她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
大骗子,都是大骗子!
卫澧心想,真是一辈子比一辈子娇气,娇惯死了。
他拉拉她的手,“骗你的,当然最疼你,这辈子对你最好。”
赵羲姮撅起的嘴才放下一点点,任由卫澧给她擦眼泪。
“啊!宜宁,你瞅这兄妹俩感情多好。”赵星列站在远处感叹。
卫澧这孩子是他一手带大的,『性』格做事风格他无比满意,最重要的是对他闺女好。
沈宜宁动了动唇。
她总觉得这两个孩子对劲,赵星列未免太乐观了一些。
她还是把嘴闭上了,各人有各人造,小卫也挺好的。
小卫和青郁她都挺喜欢的。
皇室每年重阳节都要祭祖。
人人『插』戴茱萸,然后太庙跪拜。
赵羲姮还看着茱萸出神,她最近怎么见着什么东西都觉得熟悉?
赵明心抚了抚鬓角的茱萸,咸不淡张口,像是唠什么家长里短亲切问候,“堂妹的驸马挑好了?要我说,适龄的郎君就那么多,愿意供着你的拢共那么几个,你眼光要太高了。
头挑来挑去年纪大了,连孩子也生出来。”
“要你管!我将来会生个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儿!”赵羲姮把茱萸『插』在发髻上,去找卫澧了。
她抓着裙子,心想自己邪门了,怎么就随口会说出生个女儿这种事?
赵明心穷追舍,跟在她身后叨『逼』叨。
侍人们知道公主与郡主来不和,从小到大公主可都没吃亏过,便不远近跟着。
“赵羲姮啊,赵羲姮你慢点走……”木桥被踩的咯吱作响,赵明心气喘吁吁追着赵羲姮。
她脚一崴,直直照着桥下倒去。
赵羲姮想都没想,一把拉住她。
赵明心手忙脚『乱』,两个人一并栽进了湖里。
尖叫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赵羲姮身上挂着一个沉甸甸还老实的赵明心,艰难的往岸边游。
她他妈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堂姐。
赵明心挣扎喊叫间,小心一脚踢上她的小腿。
也就赶巧,那一股子寸劲儿,硬生生把她踢麻筋了。
艹!
赵羲姮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沉了下去。
黑土白地,朔风大雪。
浑身被冻透了,骨头都疼。
红艳艳的车辇帘子被自外用一簇箭矢挑开,风雪如刀一股脑灌来。
“哭了?吓着了?”
少年阴森笑着,艳光湛湛的脸上写满了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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