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羲姮袖子还撸手臂上, 去的时候,卫澧怀中抱着栀栀,腮边一滴泪, 端的比病西施还缠绵凄婉三。
又见她走过来, 慌忙用手背擦掉眼泪。
他是真的病了,心病,心病比实症更难医。
赵羲姮这个人心肠硬, 挺为他难过的。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以前的卫澧虽然狗狗搜搜的, 但精气神好啊。
就算之前两个人总是吵架,赵羲姮也还是希望卫澧能变成之前的样子。
府医说要让卫澧感受到温柔, 家人的关爱。
赵羲姮想,温柔她很行啊!
除了偶尔骂骂人,她还是挺温柔的。
从今天开始, , 从这一刻开始,她好好卫澧,让他真正感受到妻子的温柔,然后带着栀栀和狗蛋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儿女绕膝的快乐。
她凑过去, 搂住卫澧的脖子, 轻轻喊他,“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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腔调九转十八弯, 娇滴滴的能掐水来。
“主公你要要吃饭呀?你都一天没吃饭了,我好担心你呀。”赵羲姮眉蹙起,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
病西施一样的卫澧一下子娇弱了,瞪大眼睛, 惊恐往后退,“你干哈玩意?”
“……”赵羲姮心想,就平州这个口音,挺毁气氛的。
本来是相亲相爱温柔缱绻的,硬生生变成要干仗的架势。
栀栀躺卫澧怀中,咬着手指,眼睛滴溜溜看着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像是看戏。
赵羲姮清清嗓子,找回刚才温柔似水的感觉,“人家干什么啦,人家就是担心你,人家给你喂饭好好啦。”
卫澧丝毫没有被赵羲姮的温柔所打动,甚至更多了瑟缩,“好,我想吃饭。”
赵羲姮这些日子他凶惯了,一时间变得这么温柔,他还有些难以适应。
“那你为什么想吃饭啦?”
“……我心里堵挺的慌。”
赵羲姮想了想,“那人家给主公『揉』『揉』胸口吧~”
“啊~”栀栀『奶』声『奶』气冲他们喊了一声,两个人约而同把目光投向女儿。
赵羲姮厚脸皮一红,讪讪离卫澧远了点儿,孩子看着呢,影响好。
她咋一回觉着小崽子碍儿呢?
算了,“妻子的温柔”计划暂时终止,还是等栀栀的时候再行吧。
“你真的吃饭吗?”赵羲姮问。
“吃,吃下。”他很执拗的摇。
“那我也饿,咱俩晚饭都别吃了。”赵羲姮堆坐一边儿,正好还能减减肥。
自己现软乎乎的,虽然手感很好,但她喜欢这样儿。
以往她若是这么说,卫澧肯定横眉立凶她,“赵羲姮你长能耐了是?晚饭也敢吃了?咋少吃一顿你就能美成天仙儿?”然后威胁,“你要敢吃饭你等着的!”
可现他没这个精力了,是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点,“那我饿了,吃饭吧。”
赵羲姮就知道嘛,卫澧肯定舍得她吃饭的。
她勾勾卫澧的小手指,“你说等我了月子就带我去后山打猎的,能说算,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儿吧。”
长白山落雪早,十月时候,山顶就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了,而山下还青松翠柏,像是被割成了两个界。
天一冷熊和蛇都冬眠了,比起平常时候,危险更小。
卫澧自然还记得这个约定,说算是什么男人?
尤其答应了媳『妇』儿的办,那就跟螳螂子没啥差别了。
即便没有心情,但还是点了。
平州天冷得太早了,又是干冷干冷的,尤其山上风大,风一刮脸上,像是刀子剥皮。
赵羲姮这个怕冷的人其实并想去,但卫澧总家里闷着也是个儿,越闷心情就会越差。
去溜达溜达透透风,说定心情会好些。
她为了卫澧的心健康也是豁去了。
窗飘飘洒洒下了一层雪,南方这种雪天适合赏梅泡茶,平州则适合煮热腾腾的锅子吃了。
厨房的师傅很应景,做了海鲜锅子,热腾腾的,上浮着一层红油。
平州很大一部是靠海的,因此即便是冬天,也常有新鲜的海货供上来。
黄铜锅底铺了青菜,海带扣,中间一层花蛤蜊,梭子蟹,上层是嫩豆腐、八爪鱼、海兔、鲍鱼、扇贝和虾。
厨房知道赵羲姮爱吃虾,爱吃豆腐,所以虾的份额更大些。
红油海鲜上撒着一层葱花芫荽,汤底咕嘟咕嘟冒泡,白烟裹挟着辛辣鲜香飘『荡』屋内,很勾人食欲。
还有一些爽口的小吃,果酒雪梨、橘子冰沙等……
虽然食物美味,但卫澧还是兴致缺缺,没什么胃口。
他打起精神,觉得总能因为自己影响了赵羲姮的食欲。
原本赵羲姮给栀栀喂『奶』是能吃辣的,但喂『奶』时候这也能吃那也能吃把她委屈哭了好几次,大半夜念叨着“红油锅子、酱香猪蹄……”一边念叨一边哭。
都没办法,能让『奶』娘多喂,好栀栀长得很壮实,即便用赵羲姮『乳』汁也好养活。
赵羲姮爱吃虾爱剥壳,往日都是卫澧劳,她觉得自己很懂的,卫澧生病了,心情好,她可以自己剥虾,还可以把自己的虾肉送给他!
到底是常剥虾的人,手生,刚夹来的虾烫手,她『摸』着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沾了汤汁的手指吮吸吮吸。
又鲜又辣!好吃!
她用筷子拨弄拨弄,吹凉一点儿,然后手忙脚『乱』撕断了虾肉,好容易把壳都剥掉了,她擦擦手,献宝似的将虾给卫澧,“快吃!仙子姐姐亲手给你剥的虾!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卫澧把目光落她手里残破堪的虾肉上,眼眶酸酸的,心里好像胀满了,有什么东西要漫来一样,反正就是……
就是赵羲姮讨厌了,总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掉眼泪。
“仙子的虾就剥成这样啊?”他喉结上下滚动了滚动,语气带着点儿更咽,“你要占我便宜,什么姐姐?你明明比我小,仙子妹妹还差多。”
赵羲姮骄傲一挺胸,“管姐姐妹妹,反正我都是仙子嘛!仙子第一次给人剥虾,你应该感到光荣。”卫澧真是太好哄了,就剥个虾都感动成这样。
“好嘛,光荣。”卫澧张口吃掉,很给面子。
他的舌尖无意识扫过自己微凉的指尖,酥酥麻麻的,明都老夫老妻了,赵羲姮还是脸一红。
卫澧牙齿继而细细密密咬了咬她的指尖,将她指上的汤汁『舔』舐干净。
太……太『色』情了……
赵羲姮吓得赶紧把手抽来,见指尖上有几道轻轻的牙印,越来越淡,过一会儿就消散干净了,还带着晶莹的水渍。
卫澧投桃报李似的将个小碗给她,里面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虾肉,虾个大,三四个就塞满了装蘸料的小碗,虾肉完整,上淋着汤汁。
“投桃报李……”
他说。
赵羲姮才注意到,他面前堆了一堆虾虾壳。
…………
及自己刚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剥来破布尺烂的虾,她怀疑卫澧是埋汰自己,并且炫耀他剥虾的技术多高超罢了。
卫澧没说什么,转而去挑蛤蜊肉,他微微低着,做的很认真,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惨白的眼下肌肤投一小片阴影。
鼻梁高挺,眉骨微凸,棱角明,微微抿起的唇嫣红,正面看明艳的人,侧目看却很硬朗。
这么好看,女儿像他为什么还会高兴呀?
赵羲姮想通。
卫澧注意到她的视线,把手里挑好的小半碗蛤蜊肉给她,“快吃,一会凉了。”
左边一碗虾肉,右边一碗蛤蜊肉,赵羲姮感觉锅子里飘来的热气又辣又呛,熏得她眼泪都来了。
卫澧现都抑郁了,但是还忘她这么好,吃饭都顾着她。
完了,眼泪要掉下来了,赵羲姮赶紧把扬起来,行,眼泪掉下来妆就花了。
妆花了就好看了。
嘤,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
“你看什么呢吃饭?”
赵羲姮控制住更咽,淡淡说,“我觉得房顶装修的真好看。”
卫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房顶方方正正且空白……
两个人像一土拨鼠,整整齐齐抬着,连扬起脸的弧度都一样,就那么看着空『荡』『荡』的房顶,又傻又可爱。
“神经病。”过了许久,卫澧转转脖子,忽然轻轻骂她一句,哪里好看了?
赵羲姮还眼眶里打转的泪一下子就收了回去,好得很。
卫澧这次开螃蟹,肯定又是开给她吃的。
赵羲姮用蟛蜞腌成的酱,拌着刚才他拆来的蛤蜊肉,再搅拌米饭里,和匀乎了,然后用勺子盛起一勺,递到卫澧嘴边,“来,吃饭!可香了!”
赵羲姮现卫澧感动可怜死了,这个男人现她怎么看怎么顺眼,他刚才骂人也像狗蛋儿喵喵叫一样可爱。
卫澧惊得往后瑟缩了一下,“你干什么?”
“给你喂饭啊!吃饭之前说好的!”赵羲姮又凑近他。
卫澧这么好这么可怜,她肯定好好照顾他,让他早点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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