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夏在曲锋出现的那一刻就看到他了,她沉静地提醒曲清江:“小娘子,郎君看着我们呢!”
曲清江吓得一激灵,醉意顿时散去,意识到自己跟赵长夏的姿势十分暧昧,又面红耳赤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爹……”曲清江心虚地喊了声。
烛光昏暗,曲清江看不清楚曲锋的神色,但心虚之下总觉得她爹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
曲锋开门见山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我喝了酒,头有些晕,刚才若非抓树枝抓得快,只怕是要摔倒了。”曲清江辩解。
曲锋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但也没拆穿她,道:“我没问这个,我是问你们这么晚了,何以在月下幽、独处?”
曲清江答得很快:“我赏花灯,六月巡视宅子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不互相避开,却在这儿花前月下?赵六月,你给我过来!”曲锋疾言厉色,吓得曲清江一哆嗦。
赵长夏没被曲锋威吓到,但心里免不得要琢磨如何解释才能让曲锋相信是曲清江先动的手,啊不,她们之间是清白且纯洁的。
“爹,我说的是真的。”曲清江担心赵长夏被她爹辱骂,连忙主动坦白。
曲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女儿外向,如此不矜持,日后必定吃大亏!
他打定主意要教曲清江一些御夫之道,——他曲锋的女儿怎能还没嫁人就先开始维护对方呢?!
“你给我回房去。”曲锋勒令曲清江。
“爹……”
“你若不想气死你爹我就回房去,你的事我明日再找你!”
曲清江一听,为了曲锋的身体着想,果然先回房去了。只是回去后她也有些愧疚,要不是她喝了酒放浪形骸,也不会连累赵六月。
没有曲清江在场,曲锋严厉的神色稍微收敛,气氛也有所缓和。赵长夏问:“春夜寒凉,郎君不若先回房穿件大氅?”
曲锋剜了她一眼:“你还想转移话题?”
赵长夏一顿,又道:“不如到屋里去,屋里没有风。”
她这个提议倒是获得了曲锋的认可,他们走到前堂。赵长夏将门关上,又将水壶放到炉子上将水热一下。她问道:“郎君有何指示?”
曲锋道:“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勾引乐娘了?”
曲锋这话委实有些犀利难听,但赵长夏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后世有些当爹的知道女儿谈恋爱后也会找女儿的男朋友立威,更别提男女大防的现今了。相较于发现女儿跟下人夜里独处、幽会后为了名声而匆匆将女儿嫁出去,或是打死下人等情况,曲锋的态度已算理智和善。
“郎君误会我与小娘子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勾引这种事。”
“没有勾引,那你的意思是你们是日久生情、相互倾心?”
赵长夏:“……”
她道:“小娘子只将我当成救命恩人,而我也十分感激她与郎君对我的帮助,我与小娘子之间,仅此而已。”
曲锋有些失望,但又觉得这正好。他是矛盾体,一方面希望赵长夏能当曲家的入门女婿,呵护善待他女儿;另一方面又不喜她们在成亲之前就有私情,或者说不希望赵长夏婚前就觊觎他女儿。
“你对乐娘真的没有半点儿女之情?”曲锋问。
赵长夏道:“我于小娘子是恩人,小娘子于我是益友,我们不敢也不曾越雷池一步。”
赵长夏所指的是她们之间没有情侣间的亲密行为,但曲锋理解成了她们之间并无肢体接触。他仔细一想,之前看见她们独处时,确实未曾有肢体接触,可见她们之间还是很有分寸的。
曲锋沉思的时候,又有些不适了,他无力再与赵长夏耗下去,道:“本想着你们若是郎情妾意,那我便做主将乐娘嫁给你,既然你们都无意……”
赵长夏:“……”
赵长夏:“???”
曲锋暗暗观察她的反应,发现她并没有喜形于色,反而还有些迷茫,显然是没有想过这种事。
赵长夏想,还好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打算撮合她们,不然瞎给她跟他女儿拉郎配,那只会坑了他自己的女儿。
看到赵长夏表面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的曲锋:“……”
你好歹给点反应,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能不能行!
赵长夏终于给出了回应:“小娘子这般好的条件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绰绰有余。”
曲锋道:“她不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她只需一个好夫婿。”
赵长夏想到曲家的特殊性,隐约明白了曲锋的忧虑:他这是担心自己去世后,女儿会被夫家欺负吧?
这也就解释得通他当初为何要委托她保护曲清江。
“郎君放心,当初答应了郎君要保护小娘子,我必不食言。”
曲锋一噎,觉得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要么是赵长夏太愚钝了听不懂,要么是她分明是在装傻。
以赵长夏的敏锐与细腻,大概率是装傻,理由就是不想当曲家的上门
女婿,又或是自卑不敢肖想他的女儿。
“咳咳咳……”曲锋难受得咳嗽起来,赵长夏给他倒水,他也没喝,只道,“行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夜深露重,郎君还请保重身体。”赵长夏说完就离开了,曲锋也一脸愁容地回到了自己房中。
翌日,曲清江想悄悄地去问赵长夏昨晚跟她爹说了什么,待会儿见了她爹,她才好应对。
不过在她去找赵长夏之前,她就遇到了她爹,但是她爹什么都没说,仿佛昨夜不曾遇到过她们,对她们夜里幽会之事也一无所知。
曲清江想了一宿的腹稿都没有发挥作用,不免有些失望。但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昨晚赵长夏跟他说了什么,他们达成了共识。
这让她越发好奇,只可惜赵长夏一早就去跟佃户交接曲家租给她的十亩田,接下来还要为了春耕而去收购种子等事宜,她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曲清江:“……”
赵六月这是要彻底变成农“夫”了吗?
——
赵长夏也不想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可谁让同样度假归来的系统又颁布了第四个任务呢!
【经过了前期的学习,你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耕作水平,也拥有了10亩田地的使用权。春耕时节来临,掌握农耕时节也是一门必修的课程,为了加强你对农业知识的了解,请培育一种作物的幼苗,适用量不少于十亩。】
[任务]培育一种作物的幼苗,适用量不少于十亩;
[时限]春耕结束前
[奖励]超级农具*1、随机奖励*1
赵长夏:“画风跟搞节日活动时候完全不一样,如果系统有策划,这一定是两个策划。”
【……】
赵长夏才从曲锋那儿租佃了十亩田,这个任务说明里就添上了“拥有了10亩田地的使用权”这些内容,可见系统并非一开始就设好了所有任务的,它会根据现场的环境变化而不断调整。
培养适用量不少于十亩的幼苗是什么意思?不是培养多少幼苗就种多少的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去请教了郑阳,——自从赵长夏租佃了曲家的十亩肥田后,曲锋就再雇郑阳回来打理那八亩薄田。赵长夏之前播下了蔬菜种子,这会儿已经全长出来了,所以郑阳只需给那些菜浇水、施肥就行。
郑阳道:“怎么可能种多少作物就下多少种子呢!有些种子是坏种嘛,还有些幼苗要移栽的,如稻子。你播种时至少要用三斗种子才能长出一亩秧苗,但是三斗种子却能结出三四石,甚至是五六石稻谷……”
“若我要种十亩稻田,就得准备三石种子?”
“倒不用这么多,一亩秧田的秧苗能移栽十亩大田。要是得准备三石种子,谁种得起啊!”
赵长夏一盘算,她只有十亩田,只需要一亩秧田的种子,也就是说,只需十几公斤的稻谷种子就行。
她想起自己之前获得了10公斤的“粤禾丝苗”以及30公斤的“早中35”谷种,这些足够她种二十亩稻了。
她分别查看了两种水稻的特征、产量以及栽培要点,发现实验田的产量“粤禾丝苗”比“早中35”要高产一些,但是“早中35”的生长周期比“粤禾丝苗”短了二十天左右。且“粤禾丝苗”是晚稻品种,而“早中35”是双季稻。
现在开春要耕种的自然是早稻,这么比对下来,赵长夏已经决定好了要种哪个品种的水稻了。
为了混淆视听,她张罗着去买了十公斤谷种,又将系统提供的“早中35”栽培技术要点摘抄下来,边看边结合郑阳传授的经验研究耕作之道。
现在才二月初,气温乍暖还寒,并不适宜播种,所以赵长夏只能做些准备工作。
然而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打乱了她的计划。
在天气渐渐回暖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雨,还有一股寒流席卷了江南,之后气温急剧下降,一天时间内从十几度跌至零下。这突如其来的倒春寒令人猝不及防,曲锋也因此受寒,第二天夜里就病重得起不来,病情变得十分凶险。
赵长夏又是连夜将李郎中请来,然而李郎中也束手无策,让她去州城找医术更加高明的赵太医。
赵太医年轻的时候是宫里太医局的医官,医术自是高明,也懂得很多疑难杂症,致仕后才回到了清江县老家养老。只是这样的医官,求医者自然络绎不绝,加上其看诊的价格昂贵,一般只有达官贵人才请的动他。
眼下曲锋的情况已经不能考虑太多了,所以曲清江给了赵长夏一匣子银锭,道:“无论花多少钱,都务必要将赵太医请来。”
清江县县城就是州府的治所,不过天黑后州城便会关闭城门,所以就算赵长夏要请赵太医,也得天亮之后,加上期间可能会耗费的时间,最快也得明日下午才能回来。
不过赵长夏没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州城。
在赵长夏去请赵太医的时候,曲清江也严令曲家上下严守她爹病重的消息,只是天亮后,有人上
门,却见曲家大门紧闭,便猜曲家理应是发生了什么事。
曲氏族人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曲铭跟曲锦说道:“老三身子不好,前夜又突然降温,他必定是不好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过去令他过继一个嗣子。他先前迟迟不立嗣子,必然是对自己的身体过分乐观,如今情况不妙,他的态度应该会缓和许多。”
曲铭的长子曲湖以及曲锦的曲源已经回书院了,他们便带上了自己的其余儿子赶往曲家。中途曲铭怕会有什么变故,特意让自己的儿子去请里正,还有乡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过去,就想通过他们给曲锋施压。
他们敲门后,荆溪过来开门,正要说曲家不见客,便被他们大力推开门。七八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荆溪,后者心里发怵,道:“各位官人,郎君不见客。”
“是不想见还是不能见?”曲铭问。
荆溪谄笑道:“各位官人就别难为小的了,郎君的命令,小的不敢不从。”
曲铭道:“我是他兄长,想见他还得通报,这是什么道理呢?他若是不想见我,那便亲自与我说吧!”
曲锦也道:“是呀,里正都来了,找他有要事,他为何不见人,总得有个说法。”
说罢,一群人闹哄哄地就进去了,荆溪拦都拦不住。
曲清江听见外头的动静,走了出去,见到曲氏的这群人果然听到风声围过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慌乱,在赵长夏回来之前,她都得稳住这群人。
她站在大堂中央,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大伯、二伯,不打一声招呼就一起上门,所为何事?”
曲铭没有将她放在眼里,道:“我们来找你爹商议点事,麻烦你把你爹叫出来。”
“爹昨夜睡得晚,如今还未醒,我不忍心打扰他,各位还请先回去,有什么事,改日再议吧!”
“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睡?是没睡醒,还是醒不来了?”曲溱小声嘀咕。
曲清江脸色一变,怒斥:“你咒我爹,我看你进来了也别出去了!”
曲锦呵斥自己的小儿子:“这儿没你说话的份,退下去。”
曲溱退下,曲铭则一脸笑意:“没事,我们在这里等,等他睡醒。”
曲清江气他们的脸皮厚,但以她的能力又赶不走他们,就算拿族田之事威胁,他们只怕也不会被吓退。没办法,她只能在这儿与他们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曲氏族人越发沉不住气,当他们看到李郎中的时候,就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不是说老三只是没睡醒吗?李郎中怎么在这儿?”
“乐娘,老三是不是出事了?这种时候你不能瞒着大家,大家都是你的亲人……”
他们七嘴八舌,越发咄咄逼人,曲清江一个人难以抵挡,眼看着他们都要往曲锋的房里冲了,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众人回头,却见赵长夏骑着马直接冲进曲家的庭院里来了,她抓着一把鸡毛掸子,面沉如水:“谁敢在曲家大声喧哗,鸡毛掸子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文案了。
赵狼灭:我本应帅气登场,为什么鸡毛掸子一出现,逼格就直线下降呢?
方便面:镰刀跟鸡毛掸子,你愿意带着哪个登场?
赵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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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禾丝苗、中早35引用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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