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
梁俊被张士诚传到平江府,一路忐忑,生怕此去就回不来了。据他所知,一般情况下,张士诚是不可能亲自召唤下级官僚的。像他这样一个府尹,上面能管住他的官员还有很多。
到了平江府,见到张士诚。这个土皇帝坐在大殿之上,显得威严无比。那种不怒而威的表情,让梁俊心里格登一下,暗忖,糟糕,肯定没好事。
张士诚轻轻抬了一下眼皮,问道:“你就是梁俊?”
“正是小人。”
“温州府府尹,你是怎么治理温州的?你的堂兄弟,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劫百姓财物,而你竟然知情不报,甘愿当土匪的靠山。来人呀,把梁俊的项上人头给我拿下!”
刀斧手一拥而上,把梁俊拖了下去。梁俊大喊“冤枉”,他的双脚不肯着地。整个人就像拎一只小鸡仔似的,显得滑稽可笑。
大殿上传来张士诚一声厉喝:“等等!”
梁俊又被拎了回来。他浑身筛糠一般颤抖着,大约已经魂飞魄散。
“你说你冤枉?本王不妨给你一个申冤的机会。”
“关于祝家庄被人光天化日打劫之下,小人的确并不知情。如若知情,岂容强盗猖狂。大、大王呀,求求您,别杀我!”
“如若给你一条活命,你作何打算?”
“剿匪!不剿灭这帮土匪,本官宁愿提头来见!”
“好。此匪首正是白虎堂堂主梁刚,如果你不提他的头来见,那就提你的头!去吧,七天以内,达不成目上标,我将派大军围剿!”
梁俊万万没想到,张士诚竟然把事情弄得这么清楚?他这是要让他们兄弟相残!
……
回到温州府,梁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思考了三天。张士诚给了他七天时间。如果他不动手,张士诚就会大军压境。到那时,不是死梁刚一个,而是事关整个家族灭族!
梁刚接到衙役来报,梁俊请他去喝酒。理由是嫂子四十岁生日。
收到这样的邀请,梁俊也是一头雾水。要说自家兄弟的生日,梁刚还算记得,而嫂子的生日的确不知。
梁刚带了两名随从,随衙役一起来到梁俊府上。这里并没有过生日的氛围,也没有看见亲戚朋友,没有一点过节日的氛围。
梁刚愣愣地问道:“大哥,你不是说嫂子过生日吗?怎么没有客人?外公外婆呢?姑姑他们呢?都没来?”
梁俊有些闷闷不乐地回答:“大哥骗你的。嫂子的生日是十月初三,今天才九月十九日。邀请你来,主要还是大哥心里闷得慌,想让你来陪我喝喝小酒。”
说话间,下人已经将满桌的美味佳肴摆上桌。
闻着酒肉飘香,梁刚首先坐上了桌。兄弟俩开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一边喝,一边聊,梁俊从梁刚的嘴里获悉,白虎堂在前些日子果然干了一票大的,劫的对象正是祝家庄的人,祝家庄庄主祝明金伤口发炎,发高烧身亡。
张士诚一点也没有冤枉他!
该死的家伙,真是好惹不惹,竟然惹上了祝家庄。这祝家庄的兄弟俩,早年就是靠和张士诚一起贩卖私盐起家的。他们一定是手眼通天,直接找到了当年的生意伙伴。这种事情,对于没关系的普通百姓而言,当然算是大事。
而对于祝氏兄弟来说,惹上他们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
梁刚啊,梁刚!虽然我们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毕竟同了爷爷啊。
梁刚喝了几杯酒,感觉天在旋,地在转!眼皮也抬不起来。眼前一黑,他直接从桌子上跌倒在地上。
埋伏在外的几名衙役见状,立即扑了进来,手起刀落,把梁刚的人头给割了下来。
就这样,梁刚稀里糊涂地当了冤死鬼。他或许要到了地狱才知道,是他的堂兄借了他的项上人头,以此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第二天凌晨,梁俊亲自带着一千军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浩浩荡荡地杀向梁家岭。
梁家岭原本就经历了一次大劫难,元气还没有恢复。梁俊带着官府的官兵在凌晨杀来,许多人还在睡梦中就做了冤死鬼。
梁俊比苏北做得还要绝。在战前就做了动员令,对于白虎堂之匪徒,不留活口,一律诛杀!
林枫和李初四两个人是睡一个房间的。李初四首先被到铿锵的兵器碰撞声和喊杀声惊醒,连忙把林枫从睡梦中惊醒。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又是文奎的部队。借着晨曦的微光,他们看见了身穿官服的士兵,更是满脸的懵逼。
梁刚不是被梁俊的人叫去喝喜酒了吗?
一个疯狂的想法从林枫脑子闪现:梁刚被杀了!
为什么兄弟俩也会自相残杀?这说不过去吧?
那一瞬间,林枫的脑子的确短路了。梁刚和梁俊是堂兄弟,梁俊派官兵来剿灭梁刚的白虎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这究竟是那根神经搭错了?
外面的官兵黑压压的一大片,从人数上看,占着绝对优势。包围圈正在一步步地压缩,眼看就要打到林枫的宿舍了。
李初四也算是打过几仗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打法。那些官兵提着大刀、长矛,血洗每一个房间。有不少人还在睡梦中直接被砍了脑袋。
现场实在是太血腥了。血雨纷飞的感觉,令李初四双腿发抖。他敢说,凭自己的实力出去就是送死。
更催悲的是,由于官兵太多,林枫的步枪没办法发挥优势。如果让他一枪一枪地打,就算枪枪命中目标,也只能打死几十个官兵。
外面的官兵多达上千人!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突围,肯定是没有任何办法了。凭他们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突围出去。
李初四战战惊惊地问道:“师父,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林枫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喃喃地说道:“别急,容我想想!”
林枫一把抓住李初四的衣领,猛然摇了几下,吼道:“我有办法了,你随我来!”
说罢,他们来到了院子后面。这里有一排的酒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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