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半晴。
许婧从偏房中走出来,她只穿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衣裙,肌肤却凝若霜雪,伸着素手,放到自己的耳侧的发边,明如秋水般的美眸看向远处。
在那里,昨天的雨色挂在枝头上,积若细妆,再加上四下盛开的花朵,氤氤氲氲的,让本来活跃的白鸟都变得懒洋洋的,开始眠于树下,伸开的尾翼上徘徊着暖光。只是即使是在沉睡,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白鸟身上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金芒。
叮当,
正在此时,有一轻音传来,下一刻,卢愈从林中走出来,他腰间挂着五彩缤纷的小铃铛,每走一步,就发出一声碰撞的脆音。
叮当,叮当,
铃铛声音一起,莫名的气机升腾,和周围的枝叶一碰,本来三五朵含苞的花儿居然一下子盛开了,风一吹,香气扑鼻。不得不说,其作为太昊派下院中的佼佼者,体质近乎太昊派的真法,已得太昊派真意。
叮当,叮当,叮当,
似乎感应到卢愈身上和周匝不同的气机,本来在林下沉睡的白鸟猛然睁开眼,金灿灿的鸟瞳之中,散发冷光,蕴含杀机。
许婧见了,嫣然一笑,纤纤素手打出一道法诀,安抚了一下灵禽白鸟,才袅袅上前,对来的卢愈道,“卢道兄。”
“许师妹。”
看到许婧,卢愈近来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太昊派和南华派两个门派向来交好,两个人以前也打过交道,并不陌生。
两个人来到林中央,在那里,摆放有石床和翠绿色的竹几,石床上甚至还挂上纱幕以防蚊虫。
许婧先让卢愈到对面的竹椅上坐下,自己才上了石床,蚊帐被外面的枝叶阴绿覆盖,让她的面容都变得朦朦胧胧。
卢愈双手放到膝前,目光直视在蚊帐中染上一层绿色的许婧,开门见山,道,“许师妹应该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儿?”
“嗯。”
许婧螓首微垂,眸光流转间,石床之上,一对对蝴蝶飞来,挂在帷帐上,倒垂而下,小翅轻扇,有好听的声音。
卢愈眉头再次皱起,凝成一团,似郁气难以化解,让他平添三分阴霾,道,“看来都知道了。”
许婧感应到卢愈身上引而不发的怒意,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毫不犹豫道,“这事儿,我们南华派上下不会坐之不理,卢道兄直接说话就行。”
“许师妹深明大义啊。”
卢愈叹息一声,他对自己来访之事有所预料,不过真听到对面许婧干脆利索的支持,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太昊派和南华派走得很近,很多时候同气连枝,可真正遇到的事儿的时候,决断的时候还得看人才行。幸好的是,这次南华派来的许婧是自己的熟人,也有担当。
实际上,许婧比卢愈想象的还要有担当,也更看重和太昊派的友好关系,因为接下来,许婧主动开口,道,“卢道兄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南华派也接纳过陈家的子弟,所以对于陈家以及溟沧派,我多少了解一点。”
“哦。”
听到这里,卢愈不由得坐直身子,作出洗耳倾听的姿态。说起来,他这次来,真的有这方面的意思。比起太昊派,南华派在东华洲上接触的各大门派要多,消息更为灵通。
“陈家是个世家大族,族中的势力向来复杂,陈玄以陈晓玉的名头找上太昊派,最多只是陈玄自己和他所在的那一支的事儿,陈家是不会动的。”
许婧上来就先给卢愈一个定心丸,她用手捋着垂下来的青丝,不紧不慢说着话,吐字清晰,清脆动听,继续道,“至于溟沧派的人,更不会出手,只要我们不主动牵扯到溟沧派,他们也只会冷眼旁观。”
“这样最好。”
卢愈吐出一口气,面容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他虽然自视甚高,也对自己的同门很有信心,可此次玄文法会的地主可是溟沧派,还是最近气势很盛的溟沧派,真要是对上,后果难料。如今看来,要对付的只有那个猖狂不知死活的陈玄一人了!
“陈玄的资料?”
卢愈目光转动,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
“这个就不清楚了。”
许婧却摇摇头,裙裾之上,绣着仙禽灵兽,栩栩如生,道,“陈家的其他人不会出手,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我陈玄的信息。”
“也是。”
卢愈想了想,是这个道理,陈家的其他人或许会观望,可指望他们胳膊肘冲外就不可能了。
“就是不知道陈玄的底细,我们联手之下,也能让好好收拾他一顿。”
许婧看上去轻柔美丽,可语气强硬,她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此次帮太昊派出头,对付陈玄,固然是为了全南华派和太昊派两派同气连枝的情谊,除此之外,也是要打击溟沧派的气势。
毕竟现在溟沧派的势力太大,门中高手众多,有如日中天的姿态,东华洲上的很多宗门对其都非常忌惮,有机会能挡一挡溟沧派的势头就要挡一挡。太昊派就是其中之一。
在许婧看来,不管如何,陈玄都是溟沧派下院中德修观的弟子,如果能够让陈玄吃瘪,在玄文法会上丢个大脸,那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击了溟沧派的嚣张气焰。这样的话,在羽玄山举行的三年一期的玄文法会就有了瑕疵。
至于真这样的话,陈玄在下院中的前途变得暗淡无光,那就不是自己等人需要关心的了。
“那是他自找的。”
许婧美眸中的冷意一闪而逝,她精致的玉颜上还是很柔美的笑容,让人看不出内心的算计。
反正不管如何,许婧此时和卢愈心思一样,都是先在即将举行的玄文法会上痛击陈玄。
离南华派所居的花林不远处,有一座石殿,殿中数以几十的精致宝灯,或翩然鹤形,或神骏飞鹰相,或憨态可掬的玉色小狮子,等等等等,俱是仙禽灵兽之相,或挂在穹顶上,或挂在墙壁上,或挂在门柱上,或置于屏风前,或置于座椅前,或置于华盖之上,此时此刻全部升腾燃烧,灯光、光影、烟火,勾勒出朦朦胧胧的画面,烟霞缭绕。三五个年轻人散坐在里面,看不清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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