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梁祯睁开眼睛时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祝云瑄一早便起了身去处理政事,他则因为受了伤睡得沉,这会儿辰时都快过了才醒。
枕边摆放着两缕用红绳绑在一起的头发,梁祯将之拾起,在指尖绕了绕,哑然失笑。
高安带人进来伺候他洗漱用早膳,梁祯挑了挑眉,问他:“你没去跟着陛下?”
高安面无表情道:“陛下将奴婢留下来伺候您。”
梁祯“啧”了一声:“以后本宫是皇后,你要对本宫客气点,知道吗?”
高安:“……”
当真是好不要脸,陛下兜兜转转怎么就偏选了他!
之后几日,梁祯一直被按在床上养伤,祝云瑄半日处理政事,半日过来陪他,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在刘亘等人的带路下,贺怀翎率大衍水师起航,去剿灭最后的海寇余孽,而那位被他们活捉回来的前朝主公,则被以恶贯满盈的海贼头目之名,在泉州的闹市上斩首示众了。
另外便是,那假扮成祝云瑄最后跳了海的仁哥儿也幸运地被救了上来,念在他将功赎罪的份上,祝云瑄没有再追究他之前的罪责,让之与已经收编进闽粤水师麾下的兄长一块留在了闽州。
在太医的细心用药下,梁祯身上的伤势一日一日地好转起来,很快便结了痂,十日之后便能偶尔下床去院子里走动,也能听到更多外头的消息。
此次海战他立了大功,朝野上下都对他这位横空出世的未来皇后十分好奇,大衍朝开国两百余年来的第二位男后,身世离奇,又胆识谋略过人,虽说是皇后,可如今还有谁不知太子是皇帝陛下亲自为他生的,能令皇帝主动雌伏身下并甘心受孕的能人,那能是一般人吗?
只无论外头的人对他有多好奇,梁祯都我自岿然不动,安心在这一方小院里养伤。
这日午后,祝云瑄过来时,梁祯正用书盖了脸,在廊下的躺椅上小憩。祝云瑄没有出声,挥退了院子里的下人,走过去,在梁祯身旁的矮凳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将他脸上的书取下,随手翻了几页,是民间流传的话本,还算有些意思,便接着看了下去。
直看到眼睛有些酸涩时,他才将书反扣在膝头,靠向梁祯,挨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因为听到了暥儿的笑声,梁祯早就醒了,正让小孩儿坐在他的腿上,父子俩亲密无间地玩闹。祝云瑄坐起身,见暥儿笑得前仰后合,担心他一个不小心栽进梁祯怀里会碰到他的伤口,赶紧伸手将人抱了过来。
“爹爹醒了!”暥儿脆生生地喊他,“暥儿刚才来的时候爹爹和父亲都睡着了,暥儿很乖,没有吵你们。”
祝云瑄笑了笑,没说自己就是被他给闹醒的:“你乖。”
梁祯剥了个荔枝,顺手喂进祝云瑄的嘴里:“好吃吗?”
祝云瑄点了点头,提醒他:“你别吃,伤口还没好呢。”
梁祯笑道:“嗯,我不吃。”
他又接着剥了喂给祝云瑄,祝云瑄张口接住,于是一个喂一个吃,四目相对,眼中尽是浓情蜜意。
暥儿眼巴巴地瞅着他们,好半天才小声说道:“暥儿也想吃……”
祝云瑄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竟把儿子给忽略了,一时间窘迫无比,梁祯笑吟吟地捏了捏小孩儿的下巴,将刚剥好的荔枝肉送到他嘴边:“给你,小馋猫。”
小孩儿好哄得很,有了吃的便高兴了,半点没觉察出自己十分多余,窝在祝云瑄怀中吃得满嘴都是汁液。
祝云瑄给他擦了擦嘴巴,笑着叹气,与梁祯说道:“我已经下了旨,给你父亲追赠了一个爵位,回京之后便可与你爹合葬在一块了。”
“谢陛下厚爱,”梁祯不客气地应下,又厚着脸皮问他,“如此说来,这爵位岂不是便宜了我?陛下其实是想给我封爵吧?”
他知道的,他的陛下就是这样,对待认定的自己人一贯大方,当初对兄长是如此,如今对他亦是如此,总想把最好的都给对方。
祝云瑄笑着默认了,想了想,又踌躇问他:“你如今姓萧,既是你爹千辛万苦给你父亲留下的萧家血脉,总不能后继无人吧?……暥儿他是太子,只能姓国姓,你是如何打算的?”
梁祯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轻声笑了起来,看着祝云瑄眨了眨眼睛:“那不如陛下你再给我生一个?”
祝云瑄微怔,目光飘忽了开:“……说什么呢你。”
“我说笑的,”梁祯不以为意道,“萧家子嗣单薄,我父亲没有兄弟姐妹,家中二老又去得早,远房族亲倒是有几门,真想要祭祀香火的,从他们当中过继一个来就是了。”
至于他爹,名字记上了萧家族谱,日后一样有萧家后人祭祀供奉,不必再与那已经彻底散了的梁家扯上任何关系,最好不过。
祝云瑄微蹙起眉,犹豫了许久,捏了捏暥儿的手,低头问他:“乖宝宝,你想要弟弟妹妹吗?”
小孩儿愣了愣,大眼睛里瞬间涌上了一泡眼泪:“你们有别的宝宝了,不要暥儿了吗?”
祝云瑄无奈道:“怎么会,你大爹爹父亲有了你和铭儿,不也一样疼你元宝哥哥?你不想要多些人陪你玩吗?”
小孩儿泪眼汪汪委屈道:“我不要,我就要爹爹父亲。”
“好好,那就不要了,不哭了。”
祝云瑄手忙脚乱地将人哄住,冲梁祯道:“你看到了,不是我不生,你儿子不让。”
梁祯笑着捏了捏暥儿肉嘟嘟的脸:“小机灵鬼。”
他其实也压根没打算要祝云瑄再生,第一次就受够了苦头哪能再让他折腾第二回,更何况自己早就答应了暥儿,只没想到他随口一句玩笑话,祝云瑄却当真动了心思,当初视作屈辱的事情如今都能坦然面对、大方承认,这个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像他的陛下一样这般坦荡直率。
得夫如此,他何其有幸。
入夜,梁祯身上的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一次,祝云瑄的手指搭上那新缠上去的布带,轻轻摩挲着,低声呢喃:“总算好起来了,再过个四五日,我们就能启程回京了。”
梁祯捉住他的手,笑问他:“陛下到底是希望我赶紧好起来,还是希望早一点回去?”
祝云瑄不答,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靠进他另一侧怀中,轻闭上了眼睛。
梁祯低头亲了亲他头顶的发旋:“阿瑄……”
“嗯?”
“我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方太医说适量动一动,不会牵扯到伤口。”
祝云瑄皱眉,听出他这话里的弦外之音,轻嗤了一声:“不行。”
“为何不行?”
“你伤得这么重,哪里是这十天半个月就能全养好的,别总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等你痊愈了……”
祝云瑄话没说完,就被梁祯抱着翻身压了下去,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刚触到梁祯的胸膛又想起他身上的伤,不敢再乱动。
梁祯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低垂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对上他晦暗幽深的目光,祝云瑄怔了怔,眼睫轻轻眨动着,呢喃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梁祯贴下去,舌尖缓缓描摹着他唇瓣的形状,祝云瑄的鼻音里轻轻哼出一声,侧过了头去:“别……”
梁祯又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双瞳微眯,深深凝视着他:“阿瑄,叫句好听的来听听。”
“……什么好听的?”
梁祯轻笑,手指摩挲着他润湿的唇,拖长了声音:“例如相公、官人、夫君……”
祝云瑄抬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才是朕的皇后,应该你这么称呼朕才是。”
梁祯笑着撇嘴,手指已经伸进了祝云瑄柔软的口腔中,模仿着交合时的动作,不断进出,另一只手亦从他的衣摆下滑进去,揉捏着他敏感的腰臀处,灼热的吐息就在祝云瑄的耳侧:“阿瑄再说一遍,谁是妻,谁是夫?”
祝云瑄低低喘着气:“……混账。”
“嗯?”
他的手越摸越情色,祝云瑄很快招架不住,被逗得一句多的话都再说不出来,贴在梁祯耳边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夫君……”
梁祯满意地亲了亲他的面颊:“好乖。”
在人前,他的陛下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天下之主,他甘心做他的皇后,他背后的男人,唯有在床上,他必须让祝云瑄知晓,什么叫做“以夫为纲”。
祝云瑄的双手扣在他的肩膀上,随着他的动作起起伏伏,再没了说“不”的力气,嘴里只有不断吟哦而出的甜腻声响。
汗涔涔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梁祯将祝云瑄抱起身,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放慢了动作,低头吻上了他白皙的胸膛。
祝云瑄受不住地叫了出来,发红的眼角有在极乐中被逼出的眼泪,又被梁祯尽数吻去。
他早该知晓,从最开始便是如此,在床笫间,他永远都占据不了上风,这个男人牢牢掌控着他,从身到心,都叫他不能自拔。
祝云瑄趴在梁祯的肩上,恍恍惚惚间,再次喊他:“夫君……”
梁祯顿了顿,哑声笑了起来,更扣紧了他的身体,带着他一再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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