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做了一个好梦,梦中虎妞敲鸣冤鼓,结果被他提起来打屁股,虎妞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表示再也不敢敲了。
正是得意之时,美好的画面被一股毒流吹散。他感到耳朵发痒,痒得他当即从梦中惊醒,睁眼便看到虎妞半蹲在床前,一张懵懵懂懂的可爱脸蛋。
看到这丫头竟然敢整蛊自己,林晧然当即就要端起哥哥的威严,要打得这丫头像梦中般跪地求饶,但虎妞只说一句话,他便如同泄了气的气球,将头蒙进暖和的被子里。
“哥,你别再睡了,快起床呀!排衙要迟到!”虎妞用着她的蛮劲扯着被子,催促着他起床。
“虎妞,让我再多睡一会!”林晧然躲在被子中,很不情愿地抗议道。
人都是有惰性的,形成某种懒散的习惯后,便很难再轻易纠正过来。经过一段逍遥日子后,林晧然却要天天卯时就起床排衙,突然间很是受不了。
他很想效仿嘉靖“天天不上朝”,但却是知道这样做会很麻烦,必然会遭到官员弹劾,甚至会因此被摘掉乌纱帽。
在虎妞的几番催促下,特别被子被她扯掉,林晧然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感受到深秋的凉意及明朝地方官员的不易。
后世是朝九晚五,而如今却是卯时,一个小学生都还没上学的时间。
由于起床较晚,他已经没有时间吃早餐,直接到二堂排衙点卯。值得一提的是,不是重大的日子,排衙的地点都会在二堂进行。
一切都是按秩序进行,府衙的属官、吏员和衙差都已经在堂下等候。
点卯完毕,他原计划是回房间继续呼呼大睡,但被清晨的凉风吹过后,人却突然间有了精神,完全没有了睡意。
在吃过早餐后,林晧然便到了签押房,这才轻啐一口热茶,一个衙差突然急匆匆进来汇报:雷州城发生了一起命案,而死者正是仵作沈五。
由于林晧然决定为三个案件翻案,今早便派人寻回沈五。接到命令的衙差却不知是懒人还是做事谨慎,先是跑到沈五家中寻人,结果就让他寻找到了沈五的尸体。
虽然仵作这个职业不会被人歧视,但由于时常跟尸体打交道,所以很多人不愿意跟这种人往来。沈五偏偏还属于外来户,在雷州城很少跟人往来。
正是如此,哪怕沈五已经死去多日,街坊邻居却不得而知。若不是林晧然突然帮着那三个女人翻案,恐怕发现这尸体的时间还得继续往后拖延数日。
当听到这个命案的时候,林晧然首先想到的不是又出现一件麻烦事,而是突然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刚觉得这个仵作沈五有些问题,结果人竟然早已经死了,这让他如何不会多想呢?根据他的推断,沈五极可能帮人做了伪证,所以才被人灭口。
“我去看看!”林晧然当机立断,当即打算前往案发现场。
按着他趋利避害的为官之道,这起命案应该交由海康县衙去办,但他隐隐觉得这起案件不简单,便决定由府衙主抓。
沈五住在城东门附近,离府衙不算太远。
林晧然是高估了对尸体和尸臭的忍受能力,到那里之后,他其实只是走了一个过场,对那具尸体迅速地瞄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两眼了。
沈五是被利器割喉致死,这一点还是听旁边的捕头说的,因为他压根没看清沈五的脖子,更别提脖子上的伤痕了。
很显然,这无疑是一起凶手案,最有嫌疑的对象自然是跟沈五一起居住的沈六。
只是衙差却证实,沈五亲口说过沈六已经回乡,所以沈六的嫌疑反倒可以洗掉。不过,林晧然还是派人去将沈六找回来,总觉得这人或许会知道些重要的线索。
回到府衙门口,刚好遇到匆匆而出的虎妞。问她去哪里,她说要去看仵作尸检,便领着阿丽跳上了马车,然后扬长而去。
林晧然很想叫住虎妞不用白跑这一趟,他哥连尸体都不敢看多一眼,这尸检如此血腥恐怖,她又怎么可能受得了。
但旋即一想,这丫头离开亦是好事,没准她心血来潮又敲鸣冤鼓,那自己又不得安宁了。
进入府衙大门,他直接回到了签押房,让孙吉祥找来了卷宗,便认真地查阅起来。
若是他没有猜测的话,沈五必然是在某个经手的案件中,帮着别人做了伪证,不然根本不可能会遭来杀身之祸。
他发现沈六离开后,经沈五亲自尸检的案件,只有虎妞为着那三个女人鸣冤的三起案件。
做伪证,那肯定是包庇凶手,让行凶者得益。答案很快便是呼之欲出,张氏毒杀亲夫案和陈氏杀夫案都属于意外死亡,没有“包庇凶手”一说,那只有“食客噎死案”比较符合。
食客应该是给凶徒打至重伤,然后吃饭时才因伤致死。
只是这个案件亦有问题,行凶者似乎不用特意将责任推给苏娘,哪怕花钱支使仵作做出错误的尸检报告,亦不需要对仵作进行灭口。
“难道我猜错了?”
林晧然翻遍了三起卷宗,都找不到跟沈五被灭口的理由,心里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
到傍晚的时候,尸检报告便出炉了。
三起案件都是冤案,刘兴确实是被蛇毒致死,而后两位亦是跟着她们推测一致,先前尸检报道的死因全部有误。
这位仵作为此特别做了一个小实验,从死者的鼻腔中找到了一些河沙,从而确定是被河水淹冤死,而不是被谋杀致死。
同时,亦有当地村民前来报案。他声称跟死者一同返乡,但经过长平岭的时候,被一伙山贼洗劫了财物,死者选择继续回家,而他则选择返回了徐闻县。
三起案件水落石出,亦让雷州城的百姓议论纷纷,拍手叫好者不在少数,对新知府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只是林晧然却知道,事情还远远没有完结。特别那两起大案至今都没有头绪,而樵夫如同人间蒸发般,派出再多的官兵都找不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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