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裳愕然,方醒低头躬身,没看到他的眼中闪过难堪之色。
“多谢兴和伯。”
哪怕再难熬,可他也不希望此事被外人解决掉。
那种感觉,若是年轻人,肯定会感激零涕,可王裳在此之外却觉得有些尴尬。
可他并不迂腐!
换做是其他人,估摸着不会答应,这就是顾忌着脸面问题。
方醒肃然道:“公正无法彰显,律法成为空谈,这正是方某此行要解决的问题,先生多礼了。”
王裳感激的拱拱手,他的几个儿子也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欢喜。
方醒转身,说道:“本伯方醒。”
铛!
短刀落地!
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渐渐的面无人色。
王裳百感交集的看着这一幕,对他家而言是大麻烦的这些大汉,方醒只是报了个名号,就已经崩溃了。
方醒回身拱手,微笑道:“方某这就告辞了,先生且在家等候。”
王裳郑重的拱手道:“应人之事,自然尽力。”
方醒点点头,然后和辛老七走了。
那几个大汉以为这是逃过一劫,于是相互欢喜。
方五拔出刀,刀指这几个大汉,喝道:“跪下!”
青皮之间的战斗就是好勇斗狠,可在军队蓄养出来的煞气之前,所谓的好勇斗狠都成了笑谈。
几个大汉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随后被一个家丁依次上绑。
方醒觉得这样的学术氛围不正常,如王裳这等人不会少,可都在压力之下湮灭无闻。
所以他一直皱着眉头,直至辛老七喝了一声,这才抬头。
雨中露珠!
一袭白裙的雀舌微微一笑,然后福身。
“见过伯爷。”
方醒也被她惊艳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然后问道:“何事?”
雀舌身后跟着个侍女,她说道:“秀屿百般罪过,小女不敢辩驳,只恳请伯爷放过他,小女愿意……”
说着她回身要了侍女背着的包袱,一脸期盼的道:“伯爷,这是小女的所有积蓄……”
方醒觉得有些口渴,就要了水囊,喝了几口,然后不解的道:“杨彦弃你如敝履,甚至坐视你差点淹死在大明湖中,你为何还想救他?”
在他看来,这等已经是撕破脸的男女之间的关系不该这般,不说落井下石,可还要援救,这是什么精神?
“以色侍人者,色衰则爱驰……”
方醒觉得这女人算是个可怜人,就劝道:“回去吧,回头你若是想从良,本伯做主,去了你的籍,且……好生过日子。”
他本想说找个人嫁了,却临时换了个词。
雀舌的笑容渐渐收了,面色淡然的道:“小女……不知道呢,只是舍不下,忘不掉,所以…...就来了,只要能从轻处置秀屿,小女任凭伯爷处置。”
方醒有些不耐烦的道:“杨彦涉及的事死十次都有余,你的所谓舍不下,不过是习惯罢了,忘掉他,半年不够,那就一年。”
他皱眉和雀舌错身,手臂一紧,却已经被雀舌抓住了。
雀舌宛如在猛虎口下的小鹿,瑟瑟发抖的道:“伯爷,小女愿意……自荐枕席……”
女人在什么时候最动人?
娇羞!
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脸蛋微红,不敢抬头…..
方醒轻轻的拨开那只玉手,说道:“好生过你的日子,记住,愿意脱籍,报上本伯的名号即可。”
杨彦干的事太大,就算是轮到皇亲国戚的身上,至少也得是幽禁终生的待遇。
雀舌的手仿佛是失去了生命力般的垂下来,来回摆动着。
她福身道:“多谢伯爷。”
方醒点点头,说道:“那只是一个人品不端,野心勃勃的家伙,不值当你这般纠结。”
他带着家丁们走了,雀舌站立原地,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喃喃的道:“去岁春日,树下那一遇,便再也忘不了……那日的花可真美啊……”
……
丁耀很惶然,惶然不可终日。
济南城并未乱,也没戒严,可见方醒应该无恙。
方醒无恙,许多人就要倒霉了。
丁耀想逃跑,可大门外站着十余人,而且没有避讳,就是军服。
后门更是不用想,就算是没人他也不敢走。
他派人去翻墙试过,可那人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不认为那个手下是没义气的独自跑了,估摸着此刻正在大牢里受刑。
谁会来?
那个尚茹就是个蠢货,一百人去围杀六人都大败亏输,让丁耀觉得自己是所托非人,早知道他就该亲自率领那些曾经的马贼去围杀方醒。
他就坐在府中小溪上的那个亭子里,上次他就是在这里见了杨彦。
那时盛夏,生命力仿佛都满溢了。
而如今是深秋,落叶飘落在已经浅了不少的溪水中,缓缓流动。
他在喝酒,喝了一个多时辰,却只喝了半杯。
他把酒杯握着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他觉得手中不能少东西,否则就心中空荡荡的。
他的手下大多派出去了,剩下的五人都佩刀,此刻就在边上发呆。
风从水,一阵风吹过,亭子里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究竟是死是活!”
丁耀在侥幸着,他想着早上听到的消息:昨夜那些人全被杀光了。
方醒悍然杀光了截杀自己的人,一个不留,跪地请降的照杀不误。
如今济南城中已经把他传成了天煞星下凡,这一生都要在杀戮和鲜血中浸泡着。
丁耀只觉得五内俱焚,他把酒杯随手一扔,起身道:“出去看看!”
一个手下说道:“大哥,外面有人。”
落入小溪的酒杯飘荡了几下,然后倾斜着,溪水慢慢的灌进去…...最后慢慢沉入水里。
他带着手下义无反顾的往府门方向去了。
这一路的庭院虽在秋日,可也有可观之处,但谁都没心思去多看一眼。
风景于生命而言……只是多余。
当丁耀远远看到府门时,他犹豫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把继续等待的念头抛掉。
“死就死,这般煎熬,哪是咱们这等刀口舔血的人过的,杀出去!”
丁耀在给手下打气,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咱们只要逃出去,到时候再召集些人,那可是鱼归……”
“嘭!”
大门就在丁耀的注视下猛地被撞开了,木屑四溅,飞尘漫天。
丁耀眯着眼,退后一步,喝道:“这是死路!杀!”
悍匪的气质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丁耀第一个持刀冲了过去,他的五个手下也毫不犹豫跟着。
“啊!”
一个被绑着的人被扔了进来,随后方醒迈步进来,冷冷的看着疾步而来的丁耀六人。
“杀了他!”
丁耀厉喝一声,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
家丁们走了进来,旋即弩箭对准了丁耀等人。
丁耀绝望的喊道:“你是谁?为何不给老子一个公平的机会?”
方醒举起手,淡淡的道:“本伯方醒!”
“方醒……”
“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