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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秉兴上门挑衅,然后出门就下黑手,这等手段当真是凌厉。
他依仗着自己的老资格,而且学生遍天下,若是朱瞻基或是方醒敢动他,那便是千夫所指。
朱瞻基目前的状态自然是不适合被千夫所指的,所以言秉兴笃定方醒必然会忍耐。
方醒是得忍耐,不然就是不顾大局,把朱瞻基陷入更被动的局面中去。
可他却忍不下这口气!
上元县,县衙。
袁杰几乎是要疯了,他揪着县丞张迈的衣襟,眼睛发红的问道:“谁干的?说,谁干的?”
张迈的眼神飘忽,说道:“大人,此事……先是那杨田田打了同僚,都断手了,然后下面的人报了上来,下官本想等大人回来再处置,可……”
袁杰怒道:“可是趁着本官不在,你等就借了名头逼走了杨田田?”
张迈眨着眼睛道:“大人,确实是那杨田田先动的手啊!”
袁杰松开手,气咻咻的道:“那方醒就在金陵城中,你等胆大包天,当真以为那人是吃素的不成?告诉你,此事本官是万万不会认下的。自己惹的事,自己兜着!”
张迈从容的整理着衣襟,淡淡的道:“大人,大不了就是责骂罢了,此事……”
这时外面有小吏跑进来,慌张的道:“大人,那兴和伯来了。”
张迈冷笑道:“来了就来了,慌什么?”
袁杰同样是在冷笑,他阴测测的道:“那兴和伯有个名号你怕是没听说过,宽宏大量!你这是被人坑了还乐滋滋的帮人数钱,本官佩服之至!”
张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方醒已经带着家丁们闯了进来。
袁杰马上就表明了立场,他拱手道:“兴和伯,下官刚到县衙,不及远迎,还请恕罪。”
方醒的目光一转,盯住了张迈,冷喝道:“你是谁?”
张迈的衣襟还在有些皱巴巴的,一看就是被人刚揪着,所以方醒一联想,马上就明白了。
张迈的身体陡然站直,眼神坚定的拱手道:“下官上元县县丞张迈,见过兴和伯。”
“县丞?”
方醒大喇喇的走过去,坐在主位上,等袁杰和张迈一转身时,才发现主动权已经不在了。
上官坐于上,下官……
“站着!”
方醒冷冷的道:“杨田田所犯何事?谁来给本伯说说?”
袁杰苦笑拱手,张迈昂首道:“那杨田田今日突然发狂,打断了一衙役的手臂,下官见状本想按律处置,可想想终究要给年轻人一条活路,于是只是赶出去作罢。”
方醒冷冷的道:“如此说来,杨田田还得感谢你的宽宏大量了?”
张迈一怔,觉得这话头不好,就强笑道:“下官只是秉公办事而已。”
“好!”
方醒抚掌道:“既然是秉公办事,那本伯今日便来审一审。”
张迈面色微变:“兴和伯,这可是上元县之事,再说还有应天府……”
袁杰冷笑道:“兴和伯此次南下乃是监察吏治,有何不可?”
张迈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再说下去,方醒就可以当场拿下他,而罪名就是藐视上官。
“袁大人。”
袁杰听到方醒召唤,一个激灵,“兴和伯,下官在。”
方醒说道:“把当事人都招来吧,本伯亲自问话。”
袁杰赶紧出去,到了外面叫来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小吏,就吩咐了下去。
可那小吏等他进去后,就悄然转了个弯……
县衙前面的厢房中,杨田田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两个同是学了科学的小吏在边上黯然。
“别难过了,我回去大不了就重新种地,村里的人再笑话我也不怕,这人啊!一辈子就是这么回事,管别人干什么!”
杨田田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当初出来时他觉得自己能在这里站稳脚跟,所以就毫不犹豫的从药铺辞工了。
等回到村子里,那些眼神和闲言碎语他倒是不怕,可家人却……
“杨田田。”
杨田田看到门外那人,就说道:“陈生,什么事?”
门外的小吏面色紧张的道:“袁大人回来了,执意要判你的罪,张大人让我告诉你,赶紧走,这边他自然能拖住,等过几天事情平息了再出门。”
那两人一听就急了,劝道:“田田你快走,张大人今日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吴挺,若是吴挺再闹起来,你在场事情就压不住了,快走快走!”
杨田田一怔,突然笑了笑,把打好的包袱解散,起身道:“陈生,张大人于我有大恩,我岂能陷他于不义?一人做事一人当!”
那小吏皱眉道:“你傻不傻,只要张大人拖住袁大人,几日之后这事自然就烟消云散了,你这时候去,不是害了张大人吗?赶紧走吧!”
杨田田看着他,良久突然笑道:“陈生,我记得与你有过几次争执,而且你的性子是睚眦必报,所以,你为何那么好心?”
陈生面色大变,突然转身就跑。
“小人!”
杨田田看到那两人还在迷茫,就说道:“此事必然是有了转机,那陈生传话让我跑,只要这一跑,我就成了畏罪潜逃,傻子才信!我且去看看。”
刚出去,就看到陈生被人反剪着双手往里走,杨田田笑道:“那是兴和伯的人,伯爷来了。”
……
正堂之上,当看到陈生被方五拎进来时,袁杰皱眉道:“本官不是让你去叫人吗?怎地被人拿了?”
方五笑道:“老爷,此人突然往外逃,小的们看到就顺手擒了下来。”
袁杰毕竟也是久经宦海,面色微变道:“好你个陈生,说!你是谁的人?”
陈生抬头,喊冤道:“大人,小的去通知那杨田田,谁知道他说不想干了……”
方醒看到杨田田出现在门外,就笑吟吟的道:“编,你继续编,对,请继续你的表演。”
袁杰大怒,上前几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你这个畜生,枉本官平日里对你信任有加,你居然和别人有了勾结,说吧,是谁?否则兴和伯在此,你难道想去缅甸那等瘴气密布的地方吗?”
方醒微微点头,觉得袁杰这人还是有些意思,只是对身边人失察而已。
那陈生的眼珠子乱转,方醒看到后就摇摇头道:“你不说也罢,回头就当做此次肃贪的成果跟着回京吧。”
“噗通!”
这句话直接击溃了陈生的心理防线,他跪下道:“伯爷,是今日小的恩主发话,让小的要确保杨田田滚蛋……”
“你的恩主是谁?”
这等小吏不用方醒,怒火中烧的袁杰就开始了审讯。
陈生看了张迈一眼道:“小的恩主乃是……张大人。”
张迈黑着脸道:“你这畜生莫要胡言乱语!本官何时与你有了关系?”
在上官的身边埋钉子,这个可是大忌讳,远比当众说猪是猪更大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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