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去下一个电影世界,梧桐。”寓言用低沉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梧桐满脸不解。
两人身下的钢铁之翼并没有因为对话而停止前进,甚至没有减慢速度。
“这是乌有的阳谋,他没有死,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不过我敢肯定,他没有死。”寓言眼神中充满担忧,“他让我们以为他死了,这样就能够在合适的时机再次‘复活’,现在的胜利只是假象。”
梧桐转过头,看向下一个世界的入口,看向逐渐变大的血色漩涡,她轻轻问道:“如果……如果乌有已经死了呢?”
问完,她将头转了回来,厉声质问:“乌有死了,我们也得给他陪葬是吗?”
寓言愣了下,他眨了眨眼,正打算开口,却被梧桐打断。
“寓言,如果乌有没死,我会用尽全力拖住他,就算让我死在这里,我也绝对不多说一句废话,但是,事实是千江月已经用命将乌有留在了这里,依靠终焉之地的力量。”梧桐停顿了下,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下说,“而且……我们似乎忘了一件事,地狱电影说过,通道不止一个,并且,在运输舰上,还有一个乌有。”
寓言神情低落,目光从梧桐身上移开,低头看着身下的钢铁之翼,没有开口,虽然梧桐没有明确拒绝,但是语气已经表明了态度。
梧桐看见寓言的表情,意识自己过激,她叹了口气,说道:“抱歉,我只是……想活着。”
寓言蹲下,右手按在钢铁之翼的后背上,接着,紧闭双眼,梦境中,千江月强行唤醒他的那一幕不断浮现,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本已经安全的千江月会返回。
长久以来,他一直不服千江月,毕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千江月就在拿他的命探路,即便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他毕竟是被当成工具,谁都不愿意被当成工具,他也已经,更何况,如果当初千江月提前将想法告诉他,他十有八九也会去做同样的事情。
这件事不影响他们在一个团队,甚至一同经历生死,但是,芥蒂始终存在,直到千江月从逃生舱返回的那一刻。
寓言睁开双眼,用十分沉稳的声音对钢铁之翼说道:“钢铁之翼,我现在以地狱归途团员的身份命令你停下来。”
在说“地狱归途团员”的时候,他加重了读音。
梧桐眉头紧皱,“钢铁之翼,继续飞!”
钢铁之翼开始转向,同时降低速度。正如先前千江月和寓言命令矛盾的时候,它会听千江月的命令一样,现在,当寓言的命令和梧桐冲突的时候,它也在两者之间做出了决定。
“寓言,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梧桐双手握拳,高声问道。
听到梧桐的威胁,寓言右手从钢铁之翼背上拿开,食指指着梧桐的脸,“别动,就站在那。”
他的声音冰冷无比,仿佛两人从来不认识。
“梧桐,我不想对你动手,但前提是你不做出任何可疑举动。”他顿了顿,“不然,我杀了你!”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充满了火药味。
梧桐微微偏头,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她回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我杀了你,钢铁之翼就会听我的命令?”
说完,她的体表浮现出一层淡黄色的保护罩,保护罩像一个蛋壳。
“你可以试试。”寓言站了起来。
……
“有意思,有意思。”
“果然只能同患难,不能同富贵。一旦共同的威胁解决,即便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也会在下一秒分道扬镳。不枉我找了这么久,在无数可能性中找到了这个我和千江月都死了,但寓言和梧桐都没事的可能。”
“按照梧桐的意思,如果我现在把寓言换掉,是不是就意味着梧桐会让钢铁之翼飞向下一个通道?这么看来,真正的解在梧桐身上。我只要在到达边界之前再替换回来,就能终结这一切,快了快了,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嗯,让寓言怎么死比较好呢?”
“等等,梧桐刚才说的话,如果我换了寓言,说明我还活着,还能够操控一切,所以还是不能动。”
“如果,我能不让梧桐察觉呢?或者说,即便她察觉也不在意呢?”
……
铁链牢笼的边缘,钢铁之翼几乎已经完全停下,它现在只是围绕着中心盘旋,虽然只要寓言开口,它就会帮忙,但也得要寓言开口才行,毕竟在它的认识中,梧桐与乌有截然不同,并非敌人,充其量只能算作不再合作的关系。
寓言和梧桐站在钢铁之翼背上,两人的距离极其接近,考虑到钢铁之翼的体型,两人之间的任何打斗都有可能导致两人脱离钢铁之翼。
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梧桐身上,因为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梧桐不做些什么,天平就会向寓言倾倒。
然而,问题是梧桐缺乏一把趁手的武器,甚至没有武器,面对普通人,她能够凭借自己的格斗技巧以及体能轻松解决,但是面对同为演员,而且能够瞬移的寓言来说,她没法做到一击必杀。
她眉头紧拧,现在,她需要一点点推力,一点能够打破平衡的推力,甚至,反过来也行,假设有任何让她放弃现在想法的事情发生,她也无需保持现在的姿态,现在她就像弦上的箭,蓄势待发。
下一秒,她动了,坚定的眼神中带着无法忽视的杀意,同样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演员,她的双手也曾沾过鲜血。
当梧桐决定行动的瞬间,寓言也没有坐以待毙,他最先做的事情是……
“钢铁之翼,杀了她!”一声坚决的命令响起。
梧桐右手伸出,抓向寓言的手臂,当手上没有武器且对方有防备的时候,直接挥拳显然不如关节技的威胁大,更何况,贴身才能够确保自己与寓言待在一起,这样,钢铁之翼即便想动手杀了她,也需要顾忌寓言的命。
寓言双脚用力踩着钢铁之翼的背部,向后跳了出去,拉开与梧桐的距离。
梧桐面无表情,也跟着跳了出去。
生与死,或许就在一瞬之间。
下方,钢铁之翼收到命令后,迅速加速向前,接着向上,然后绕了一个弯后,重新冲向两人。
此时梧桐和寓言已经缠绕在一起,纠缠中,梧桐拿到了铁链,正试图从后方绞住寓言的脖子,而寓言同样抓紧铁链。两人紧咬牙关,手臂青筋暴起,体内肾上腺素激增,只是,寓言刚才躲避钢铁之翼的追杀,无论是生命力还是体力都消耗大半,虽然能够稳住,但因为发力角度不合适,也只能勉强支撑。
钢铁之翼转身飞向两人,只是,即便梧桐和寓言待在一起,它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愿。
恰巧,梧桐的视角能够看到这一幕。
“钢铁之翼为什么不停下来?”她问。
寓言大口喘气,“因为没必要。”
梧桐瞳孔猛地收缩,这一刻,她意识到寓言的决心,也意识到自己注定失败的结局。她笑了笑,松开双手,不再挣扎。
“你赢了。”
梧桐微微摇头。
寓言将手中紧握的铁链扔向一旁,深吸一口气,但,他并未离开梧桐的位置,也没有叫停钢铁之翼。在这深空中,在前往下一个电影世界的通道旁,纵使身死,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至少,还有乌有跟他们陪葬。
“抱歉,但我必须这么做。”他转头看着梧桐。
银色的利箭穿过两人,将血肉撕开,毫不留情。
梧桐眨了下眼,试图感受死亡瞬间,或许,还能在这短暂的间隙回顾一遍人生,虽有遗憾,但也不悔。
她等了几秒,感觉脸上有些湿润,但身上并没有伤痛。
“不对劲……”她睁开眼,看了眼周围,钢铁之翼停留在她身边不远处,而寓言,胸口破开一个大洞,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漂浮的血珠打湿了她的脸庞。
胜利,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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