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城犹豫一下,没有下车,他伸手按在宁君延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说:“稍等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关安霖,“还有什么事?”
关安霖看着宁君延,却是对陈韵城说:“你下车。”
陈韵城又看向宁君延。
宁君延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突然把车子熄了火,然后伸手去拉车门,看起来像是想要下车的样子。
陈韵城心里重重一跳,他不顾掌心的伤,用力拉住宁君延,说:“你别去。”
宁君延回头看他一眼。
陈韵城语气加重了,“你不许去!”
宁君延目光冷漠地看向车窗外的关安霖。
陈韵城低头看自己的手,说:“不知道伤口是不是又流血了。”
宁君延皱了皱眉,抓着他的手腕让他松开自己,翻过来看一眼他掌心的纱布,随后放开他的手,说道:“那你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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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韵城这才松一口气,他说:“我很快。”随后拉开车门下车。
他没有走远,就站在车门旁边,问关安霖:“还有什么事?”
关安霖问道:“他是谁?”
陈韵城说:“我朋友。”
关安霖看向宁君延停在路边的车,说:“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开路虎的朋友?”
陈韵城没有回答,只说道:“你就为了问这个?”
关安霖收回目光,看着陈韵城,问他:“你要去哪儿?”
陈韵城说:“我店里暂时没办法住人了,我现在借住在朋友家里。”
关安霖显得有些烦躁:“我不是问这个,你店不开了,以后打算干什么?”
陈韵城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他:“我没想好,但是我一定不干犯法的事情。”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是吧?”关安霖突然朝他吼道。
陈韵城看着他,心情复杂的不太好受,最后说道:“我想去干点别的赚钱还债。我说了我还拿你当兄弟,如果你也愿意拿我当兄弟,离张文勇远点,我们一起干吧。你还年轻,我们来得及了。”
说完,陈韵城转身拉开车门上车,这回关安霖没有阻止他,而是站在路边发怔。
宁君延一言不发,等到陈韵城说:“走吧”,他才再次发动了汽车离开。
刚才陈韵城和关安霖说话的地方离车子不远,声音也不小,他觉得宁君延一定听到了,忍不住转头去看宁君延的表情。
可是宁君延向来没什么表情,陈韵城也不太能猜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过去了好几分钟,宁君延才主动开口,问陈韵城:“店里东西收拾完了?”
陈韵城点点头,“嗯,把包装还完好的货物整理出来了。我给供货商打电话,他们愿意回收一部分,剩下的就低价处理了吧。”
“然后打算干什么?”宁君延继续问道。
陈韵城没有直接回答,他没有告诉宁君延自己那个货车司机的远大理想,只是说道:“我没想好。”
宁君延说:“不着急,慢慢想。”
陈韵城觉得话题在跑向危险的方向,自己闭上了嘴不再继续。
宁君延没有开车直接回家,也没有带陈韵城去吃晚饭,他把车停到了小区附近一个大型会员超市的停车场。
“要买东西?”陈韵城下车的时候问他。
宁君延回答道:“买材料回去给你做饭。”
陈韵城安静地关上车门。
他的脚还有一点跛,不严重不影响走路,手裹着纱布,宁君延也不让他推购物车,他就只能跟在宁君延身边,一起进去超市。
宁君延家里真是什么都没有,他要做饭不只要买菜买米,还得要买调味料,甚至连一些厨具都要临时配置。
陈韵城眼看着他把购物车堆满了,现在宁君延又在挑选牛肉,忍不住说道:“今晚就算了吧,我们随便吃点。”
宁君延问他:“不想吃牛肉?”
陈韵城说:“吃什么都好,只是不想那么麻烦。”
宁君延说道:“我来做,我不怕麻烦。”
陈韵城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快七点了,等他们回去煮饭,再把菜做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吃得上晚饭。
他只好对宁君延说:“太晚了会饿,不如今晚我煮面给你吃?其他复杂的菜我不会做,但是煮面还是可以的。”
宁君延看他:“你给我煮吗?”
陈韵城笑着点了下头。
宁君延说:“好。”
不过他还是买了些肉和菜,打算回去冻在冰箱里,装了满满三个大口袋离开超市。
回到家里,宁君延先拆开陈韵城手上的纱布看他掌心伤口恢复情况,之后给他换了干净的新纱布。
陈韵城去厨房煮面,先把宁君延新买回来的调味料整理出来放在橱柜里面。
宁君延在旁边把几乎没怎么用过的锅和碗筷勺子清洗了一遍,又把今天买的蔬菜摘洗干净。
陈韵城在旁边看他,发现厨房里这些工作,宁君延做起来确实比他动作熟练。
烧水煮面的时候,宁君延也一直没有离开厨房,而是站在旁边看他。
陈韵城有点紧张,被锅里烧开的热水熏得额头微微出汗,他转头看向宁君延,说:“要不你出去等?”
宁君延靠在门边,双臂抱在胸前,语气平淡道:“我想看你。”
陈韵城转回头盯着锅,拿筷子在里面无意识地搅动,感觉热气熏到脸上,熏得脸也开始发烫。
没有什么有味道的臊子,陈韵城煮的面就只加了青菜,打了两个蛋,他有些心思浮动,火候也没掌握好,面条挑出来已经绵软了。
和宁君延面对面坐在客厅里吃面的时候,陈韵城自己尝了一口都觉得不好吃,于是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宁君延。
宁君延却好像吃得很香。
“是不是不太好吃?”陈韵城问道。
宁君延说:“没关系,我可以吃。”
陈韵城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是不好吃了?”
宁君延对他说:“所以你煮给我一个人吃就可以了,别煮给别人吃了。”
陈韵城低下头,用筷子在碗里戳了两下,沉默着继续吃面。
后来宁君延去洗碗,陈韵城心里一直在琢磨今天早上宁君延说的那些露骨的话,他觉得自己像极了缩头乌龟,然后宁君延就拿根筷子在他的壳外面不停逗弄他,只要他忍不住把头伸出去咬筷子,宁君延就会当头一刀给他斩下来。
他很害怕,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到底怕宁君延什么。从小到现在,宁君延对他恐怕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宁君延会掐关安霖的脖子,会拿棍子敲干爸,可是他受了一点伤,宁君延都可以蹲下来为他揉脚,宁君延是不会伤害他的,他到底怕什么呢?
这样暧昧不清地沉默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陈韵城晚上已经躺在床上想要睡觉了,有一个瞬间突然想通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决定去找宁君延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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