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御一干人走后,赤松突然提出告辞。
“虽是赔了些米粮,却也是破财消灾,免了一场武力征伐,兵员折损。吾等此行也算功德圆满,也该回山向师门交令了。”
秦诤全无半分心理准备,就是一惊。如何肯舍,挽留道:“小侄安排好军务后,也要收兵回府,左右也不过一两天的事。师叔又何必急在一时,不如多留两天。”
“一来让小侄多聆听些师长教诲,二也可和三位师兄多亲近亲近。再者那灵御上人素来诡诈,若是待师叔你们走后,突然杀个回马枪转来,小侄又该如何是好?”
“师侄多虑了。”
赤松笑言道:“教诲提点之事,自有青松师兄操心,师叔我却是不好越厨代庖。再说吾辈修真之士,总以自家道业为重,若非必要,实也不愿在世俗多作牵扯。”
“那灵御与我等,先前出手干涉。不过受部族与信众供奉,总得为信众出一份力,偿还这份因果,以求心安罢了。而今仙道律令变异,仙门尊长均责令门下弟子,若与他人有矛盾争斗,皆以修士斗法解决,勿要对世俗多加干涉。苍鹰部已获米粮,今岁越冬无忧,此已尘埃落定。那灵御断不会再来生事。”
“此间事了,但其他府市,与西凉其他五部,却也还有些争斗未了。吾宗仙门,同气连枝,若他处差人,我等即便回山,也要接受师门差遣,策应支援。你如今也算战力不弱,若是有心为师门效劳,也少不了你出力之处。”
言外之意,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秦诤不由暗道外挂误我,选了这练体玄部功法。西风道其他府市与西凉部落的纷争,修士斗法,还需自己下苦力。实际他也非真心反感征伐,些许抱怨,不过人心不足而已。
一来,所谓做人要光棍,挨打要立正。道路是自己选的,也怨不得人。二来,神魔真传需得争斗杀伐,才能勇猛精进。
三来,外挂也需杀伐来加快开启进度。
再者赤松道人话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也只能是表下高姿态,“师门若有所需,力所能及之事,小侄自当尽力,当仁不让。”
“善。你且安心收拾手尾,整顿军务,吾等去也。”
赤松交代一声后,举手发出一道罡气,裹住三鹤,与雪松道人一起,破空而去。
秦诤则收拾心情,与诸将回营,安排相应事务。
比如要把被灵御上人捉住的斥候接回来,黄羊关也要收回维护,还有些前番被夜袭伤亡的名单抚恤之类,都需得要人来收拾。
林林总总,也是事项不少。好在才免了一场浴血奋战,沙场杀伐,全军上下都有一种庆幸踊跃之感,做起这些杂事来,皆格外用心卖力。
唯有钱千户,因以前秦家砸钱通关时,收钱甚为实诚,故常揣揣不安,忧心自家的身家富贵。
却不知秦诤见到赤松等炼罡修士,一言左右万军生死祸福,视万军如无物的威风、气度之后,眼界早已不自觉的悄然拔高,那还会因此小事来报复于他?
秦诤在滚石关待了一夜,等次日安抚接待完一众被解救的斥候之后,再也难耐这些杂务烦扰,索性将其尽托于礼智孝三大家将,自家则坐上此行未曾派上用场的鹰妖,独自回府。
他本是不堪俗务烦扰,才特意回府躲清静。没想回来后却又遇见一桩烦扰,却是老夫人见爱子平安归来,先是一番激动喜悦,拉住他确定全身上下都全然安好后,才执着他的手说,已与他物色好了数个大家闺秀,要他为老秦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秦诤不由为之苦笑不已——莫非催婚才是诸天万界最强的法则?前世就为此饱受困扰,浑没料穿越一回后,还是逃不过此劫。
实际他也并非什么清心寡欲的高僧大德,只是先前一心只想在战场上保住小命,苦修家传功法,心思没放这上面。如今轻松越过这关,倒也有暇赏玩风月。
但他如今功力精进不说,还窥到几分完全开启外挂,成就长生的指望,凡俗之念渐渐就淡去了。
遂对母亲劝解道:“凡人寿命短暂,故需传宗接代,薪火相传,以延续自己的生命。孩儿得如今得仙门看中,修炼仙家道法,虽然是功力还浅,却也可活上二百余年,未来焉知没有长生不死那天,何须子女薪传?孩儿带着祖宗、父母的血脉永远活下去,岂非世间最大的孝顺?”
秦母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挑不出刺来,只得拿出家长的权威,非要他应承。
秦诤无奈,只得往青松老道头上推说:“青松老仙长收孩儿入门之时,便有言在先,若是沉迷酒色富贵,仙缘便到此为止,快活百年后,亦是一堆枯骨而已,介时祖宗基业,父母血脉何在?孩儿有幸,得仙长青眼,赐此仙缘,若是就此放弃,却是有些不甘心。”
秦母一心只问祖宗基业作何交代?秦诤说他如今修炼小成,少说还有一两百年好活,说这些还早。若是日后师门仙长要他专心修道,那就从京都一脉过继一个过来就是,反正都是同出一源,想来祖宗也不会在意。有他这仙道之士照看着,总不至于坠了门楣。
秦母总是有些不喜,一时间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反驳,只得先按下此事,转说些闲话。
秦诤在家陪了母亲两天,紫阳观却传来一个意外之喜,便宜师尊青松道人,已然出关。却是借着炼剑的契机,踏破瓶颈,交汇水火坎离,结成了一颗龙虎金丹,成为金丹真人。
亦即是说,他秦某人在此界,背后有了一座真实不虚,可以依仗的大靠山。
如此大喜事,秦诤自是要恭祝一番。吩咐秦勇备下金银绸缎,山参鹿茸各色厚礼,一起来到紫阳观。
礼物与秦勇自有知客道人接持,秦诤则自行来到观主居室,却见赤松与三鹤俱汇聚在此,都是一副与有荣焉,底气大增的架势。就连一贯为人清冷的雪松道人,眸中亦露出几分喜色。
见他过来,青松老道,就是呵呵一笑:“吾徒也到了,你小子倒是耳目聪明,来得倒是快!”
秦诤不及细看新晋的金丹真人比以前有何神异,连忙拜倒,“弟子恭祝师尊道业精进,成就金丹大道。”
“行了,此处又没有外人,且起来吧。”
秦诤方才起身,却见老道面色比以前又红润嫩滑了几分,一双眼眸,墨如点漆,露出婴童独具的生机盎然之色,若非两鬓的白发,望之恰似二八年华的少年道人。
老道闭关前说是借练剑之机突破,实际也没抱多少希望,不料却意外破关,他自家也颇有几分意外之喜,对带来突破契机的秦诤,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另眼相看之意。
笑问道:“为师如今在宗门,也算是说得上话了,你是何想法,拜入吾门专心修道,还是继续在世俗里厮混?”
秦诤回道:“一切凭师尊做主!”
老道也不客气,“既如此,为师便收你为亲传,暂赐名为真鹤,待宗门与为师操办完金丹大典外,即正式收你入门,名列宗门玉箓之上。”
正式定下名分后,老道与二松另有要话要分说,便打发几个小辈出门,自行玩耍。
秦诤与云鹤三人叙话几句,就告罪离开,先把秦勇打发下山,通报情况。自家则在紫阳观静等了两天,就快到青松金丹大典的日子,三位师长带着他们七八个后辈弟子,回到了门派驻地。
门派坐落在黑石府城百里外的一座中型山脉中,依山势走向,开辟出的一片延绵数里的宫观建筑群。
五绝门立派已有千余年。其开山祖师,原是黎山教弟子,出师之后,游历到西风道黑石府,创立了五绝门。
所谓五绝,就是开派祖师擅长的丹、符、器、阵、法五门功法了。因祖师本身也才元婴修为,故而门派传承不是很高,连当代掌门一起,以前也才得两位金丹,青松这新扎金丹,就一跃成了门内的第三号人物。
秦诤这亲传弟子,也是水涨船高,享受了一番二代待遇。
转眼就是大典之期,西风道上几大仙道门派。本宗黎山教,都有专人到贺。就连西凉三大修行势力,阴山派,天蚕门和七煞派,也各派遣了一位炼罡级数的长老,前来恭贺。
为期三天的金丹大典之后,就是秦诤的入门仪式,就远不如前者热闹风光了。
只有一应同门,与青松交好的数位修士在场。
烦动青松两个交好道友,一人为荐师,一人为引师,各执香表名帖,在祖师爷和道祖法像,一干同道的见证下,让秦诤给青松老道三磕九拜。
然后由老道授其道门通行与宗门专属戒条,然后给历代祖师上香。再由宗门长老把秦诤的名字列入宗门玉册,拜师礼就成了。
从此,秦诤就算得有正经跟脚的仙门中人,就算是找到组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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