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捋了捋他与谢乐天的战绩。
谢乐天来贿赂他放何单海一马,他没收贿赂,但也让何单海多活了几个小时,算他大度。
谢乐天给他投了个炸弹,派四个随从来杀他,他没和谢乐天计较,还是算他胸襟宽广。
他抓了邵铭誉,邵铭誉做了不利于谢乐天的口供,他没利用,反而帮他把邵铭誉处理了,简直就是对谢乐天有恩。
一桩桩一件件的想下来,宋慈真怀疑自己应该是爱上谢乐天了,否则,怎么会对谢乐天这么好?全然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谢乐天不领情,神情冷淡道:“宋狱长看我犯法了,想抓我?”
“胡说,谢主席是一等一的干净人,怎么会犯法?”宋慈依旧笑着,“何元生挪用公款,证据确凿,谢主席,行个方便?”
何元生与谢乐天同属一个利益集团,从何单海开始碰严冬那条线开始,谢乐天与宋慈就算是对上了,如今愈演愈烈,谁也不肯相让。
那么大的火,谢宅几乎都飘到了烟。
亡命之徒。
谢乐天冷静地给宋慈下了评价。
这样下去恐怕两败俱伤。
当初炸弹都没炸死宋慈,这样硬的命,与他谢乐天相比,真是堪称天选。
谢乐天缓缓道:“宋狱长,不如我们彼此行个方便?”
宋慈背着手,面上的笑意浅了下去,他谈正事的时候一向偏于严肃,越是笑越是柔,越是要杀人,伸手一指旁边的病房,“谈谈?”
两人坐在病房里谈判。
这一层都是最高级的私人病房,一张病床,窗边一对柔软的会客沙发,宋慈与谢乐天分别坐了个沙发,两人都不说话,知道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宋慈饶有兴致把谢乐天当画看,谢乐天是水墨画,下笔的人墨用得吝啬,大块大块的留白,除了一双浓墨重彩的眼睛,其余全是惨烈的白,留给人无限想象的余地。
“咳”一声细微的咳嗽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衡。
宋慈瞥了谢乐天一眼,谢乐天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咳过,神情萧瑟,因为病容而带了淡淡的凄美。
宋慈低声道:“谢主席身体还好?”算是先低了头。
“还凑合。”谢乐天缓缓道。
开了口,话就好谈了。
“谢主席,何单海插手严冬这一条线,一丝招呼也不打,是不是他自己找死?”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对单海一直不过四个字‘罪不致死’。”
“死也死了,再为个死人翻起滔滔恩怨,值得吗?”
“不为死人为活人,”谢乐天慢悠悠道,“宋狱长答应了我放人,却是在里面大做文章,弄得我很下不来台,打人不打脸,打了脸就得还手,这是我父亲教我的。”
宋慈这才明白谢乐天一直纠缠不休就是为了这个,他还以为谢乐天对这个何单海有多深的情谊,卯着劲跟他斗。
那何单海长得挺标致的,不怪他多想。
宋慈翘起一条腿,“那么,谢主席要怎么才能觉得下的来台呢?”宋慈凑过脸,伸出自己的左半边脸,“打回来?”
谢乐天无动于衷,“何单海碰的那条线赔给何家吧。”
宋慈淡笑一声,“谢主席对何家倒是一片赤诚。”
谢乐天不说话,只是笑。
宋慈抬手拍了拍膝盖上的西服褶皱,“可以。”
谢乐天转过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饱含了打量,“宋狱长这样大度?”
“我这个人的大度,”宋慈慢悠悠道,“谢主席还没体会到十分之一呢。”
两人和和气气地走出了病房,宋慈的手臂搭在谢乐天的肩上,和颜悦色道:“谢主席慢点走。”
“宋狱长有空吗?一起吃个午饭。”谢乐天客气道。
宋慈轻拍了一下他薄薄的背,又揉了两下,漫不经心道:“忙。”
宋慈走了,何灵捏着手绢上来,站到谢乐天身边,凝望着宋慈离开的那一处回廊,咬唇道:“谢先生,是他干的吗?”
谢乐天垂下眼,温声道:“这些事不该你管。”
何灵刚刚在远处看着两人勾肩搭背,拧眉担忧道:“他威胁你了?”
谢乐天笑了笑,摇头道:“去照顾何老吧。”
谢乐天对她的态度,与何元生对待她的态度差不多,他们总想保护她,所以什么也不肯告诉他,何灵又感动又忧伤,谢乐天很好,只是太遥远,她是他的未婚妻子,却并不能爱他。
其实何灵有点想多了,谢乐天之所以这样护着何家,无非是看何元生要不行了,何家快成一块无主的肥肉,他还不赶紧叼进嘴里?
“这是个老饕,”宋慈在车上自己慢慢想着,“严冬那条线一年至少两百个亿,这是稳赚的,凭谢乐天的本事,这个数字还能翻好几番,何家,何家也是他一个好用的壳子罢了,他就是自己不沾手,要一个干净好脱身。”
好贪婪的谢主席,又悄无声息地不让人觉得他贪,在外人看来,他折腾那么大一圈功夫,全让何家得了好处,真是有情有义。
又要面子又要里子,宋慈拿了根烟点了,雪白的烟雾腾起,他露出一点笑容,齿尖咬着烟嘴,觉得谢乐天这样费尽心思地给自己争脸真是可爱。
狐狸一样。
狐狸当然可爱。
宋慈不紧不慢地抽完了一整支烟,车也到了联合会议的大厦。
宋慈下车仰起头,望着深入云霄的建筑,心想:这样高的楼,谢乐天能爬到第几层?
严冬被召了回来,他心里很不服气,也没法去说,去中顶见宋慈,因为心里有怨气,对于宋慈倒不是那么怕了,皱着眉甚至怒气冲冲地跟着人往前走,到了一间暗室前停下了。
“狱长让你在这儿等他。”
严冬‘哦’了一声。
随后他听到一声击打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门没关死,刚好留了个可供偷窥的缝隙。
严冬把一只眼睛眯起,透过缝隙去看,因为视角有限,只看到暗室里吊着一个麻袋,麻袋里不知兜着什么,像是个活的,一条长腿猛地踢上麻袋,严冬一下把眼睛闭了起来,飞快地转过脸靠在墙上,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等宋慈出来的时候,严冬已经怨气全无,哆哆嗦嗦地道:“狱长,我回来了。”
“嗯,”宋慈拿了手帕,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回来就好。”
严冬一句话也不敢说,躬身等宋慈离开后,才见暗室里的随从拖着麻袋出来,他不敢问,只看到麻袋上血迹斑斑就暗自抽了一口冷气,里头无论是个什么,必定是已经被宋慈踢得稀巴烂了。
严冬想起当年刚见宋慈的时候,听说宋慈是个出身普通样貌漂亮的小子,心里存了一点轻视,等真见到人之后,那轻视就翻了倍,心想哪有男人的睫毛这么长,简直像个芭比娃娃嘛。
幸好他没把话说出口。
宋慈每次去一趟联合会,总是不太愉快,回来要调整一段时间,今天算是调整好了。
身上出了许多的汗,宋慈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崭新的西服,对着镜子慢慢地梳头,镜子旁边插了一根头顶玫瑰样式的手杖,宋慈慢条斯理地梳了头,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在眼下投下一层晦暗的阴影。
今天天气不好,乐天感觉腿有点疼,谢乐天一身的毛病,反正就是无时无刻都不舒服,于是躺在床上睡觉休息。
佣人报告宋慈来了,他又慢慢地坐起身,并不下床,半梦半醒道:“让他上来。”
宋慈上楼,推开门进去,见谢乐天大半个人躺在床上,只有脑袋垫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又是一副死了的模样,微笑道:“谢主席死了吗?”
“宋狱长……”谢乐天睁开眼,声音中有些困意,显得不那么冷淡,倒像是撒娇,“你每次见我,都要问一遍吗?”
宋慈转身关上门,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小板子贴在门背后,不急不缓地走到床前。
谢乐天睡觉的时候习惯不穿衣服,此刻正是赤条条地落在被窝里,照例是闭着眼睛。
宋慈二话不说,悄无声息地开始脱衣服。
谢乐天闭着眼睛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感到身上的被子一掀,一阵热意涌进,温热躯体瞬间搂住了他,他猛地睁开眼,对上宋慈黑中带灰的眼睛,沉默了很一会儿才慢条斯理道:“宋狱长,这是什么意思?”
宋慈埋头在他锁骨处深吸了一口,“我今天特地空出一下午的时间,专程来陪谢主席睡觉。”
宋慈的身材穿着西服显得精瘦,脱了却是极为强壮,贴在谢乐天的身上,每一处肌肉都硬得像铁。
谢乐天再从容,也是变了脸,“下去。”
宋慈俯身吻了上去,他今天已经打定主意——睡了谢乐天!
有**,又要的起,有何不可?
谢乐天连呼吸都费劲,被宋慈密不透风地吻着,很快就喘不上气,胸口痛苦地起伏着,宋慈知道他难受,也并不放过他,直亲得谢乐天快昏过去。
砂纸一样的掌心滑过柔嫩的肌肤,谢乐天小声地哼了起来,“疼——”
“这就疼了?”宋慈面上阴森森道,“谢主席,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谢乐天扭动着想躲开宋慈那双粗糙的手,同时气息不稳地小声道:“葛南那条线你自己同意给的。”
“我当然同意,”宋慈在被子下把谢乐天当成个大号的娃娃肆无忌惮地揉搓着,“一条线换与谢主席的交情,我还不够大度?”
“宋慈——”谢乐天的要害被宋慈抓住,头皮都在发麻,心口乱跳,“你、你放手——”
“谢主席,千万别昏,你昏过去我就送你上医院……”宋慈缓缓道。
谢乐天气苦不已,浑身都被宋慈攥在了手里,大脑快速地运转着,口中已放柔了,“宋狱长,我身体不好,你会整死我的。”
“不整死,”宋慈亲热地在他唇角亲了一口,“我轻轻的。”
谢乐天苦笑道:“宋狱长这是打击报复?”
“胡话,”宋慈搂着他来回揉搓,“我不是早说了,我挺喜欢谢主席的。”
谢乐天深吸了一口气,脸也慢慢涨红了,叹了口气,柔声细语道:“宋狱长不要强人所难……嘶……”谢乐天皱起眉头,低头将额头抵在了宋慈的肩上,“疼——”
宋慈手里的小玩意还挺精神,总不可能是他捏痛了,“哪里疼?”
“腿疼……”谢乐天低声道,“好像要下雨。”
宋慈失笑,“你是老人吗?”
谢乐天也笑了,老气横秋道:“也不年轻了。”
宋慈松了手,改摸向谢乐天的小腿,谢乐天哼了两声,宋慈手上用了巧劲,将他腿上僵硬的肌肉揉开,一下一下直揉得谢乐天的小腿发热,宋慈揉了一会儿就听不见谢乐天的哼声了,低头一看,谢乐天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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