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世襄和许乐天说再见之后,蒋世昭才告诉他,他连酒店都改在许乐天这里了,就住在许乐天上面一层,蒋世襄气恼地想和蒋世昭吵架,但还是忍住了,今天太晚,打算等第二天把房退了。
蒋世昭道:“你刚才太窝囊了,挨那么一顿打,庄牵玉家世怎么样,能不能打回来?”
蒋世襄进入电梯,很不赞同道:“你不能因为他家世不如你,就想仗势欺人,都是文明人,打什么架。”
蒋世昭冷哼一声,“你敢说你刚刚不生气?”
刚刚……蒋世襄是感到了不快,在许乐天为庄牵玉说情的时候,他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因为他的个性从来心性很平和,哪怕是自己体内忽然出现了一个蒋世昭,他都很平静地接受了。
于是,蒋世襄把这一点不快归结到蒋世昭身上,走出电梯对他下了最后通牒——“许乐天绝对不行。”
乐天晚上睡前又接受了一次高惠和的‘突击检查’,还有庄牵玉在微信里没完没了的道歉和哀求,实在受不了把庄牵玉的对话给屏蔽了,然后他发现许乐天微信里像庄牵玉这样被屏蔽还不停发发发的人还不少。
一眼望过去,打了斜杠的铃铛占满了屏幕,最新消息都是‘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乐天顿时身心俱疲,做渣男真的是累,太累了。
系统看到他累得四仰八叉一副王八样,心里偷着乐的不行。
再说庄牵玉,冲动之下打了蒋世襄之后有点后悔,一是因为蒋世襄其实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二是在许乐天面前使用暴力丢了身份,心里越想越觉得煎熬,竟是一夜没睡,他也住在这间酒店里,于是早早地到许乐天门口等人。
乐天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做梦自己变成了块红烧肉,被一堆人流着口水碾着追,一开门看到庄牵玉,差点没控制好表情管理要皱眉,还好他凭借强大的敬业精神忍住了,露出了一个略带惊讶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一下庄牵玉,没有问他人怎么在这儿,而是道:“牵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憔悴?”
“我……”庄牵玉嘴巴发苦,心里又甜又苦,像是被煮沸的蜂蜜浇上心头,“对不起乐天,我昨天太冲动了。”
乐天关上门,轻声道:“你该跟蒋先生道歉。”
“我会的。”庄牵玉忙道。
乐天慢慢地往前走,庄牵玉马上跟了上去。
“牵玉,其实我们分手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也已经订婚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乐天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神情温柔,“你该向前看,会有更适合你的人在等待你。”
庄牵玉听了这话更放不下了,他满腔的爱和悔,祈求道:“乐天,我只要你。”
电梯门开了,乐天沉默地走进电梯,庄牵玉跟了进去,乐天没在意,庄牵玉却是一抬头就看到了眼中饶有兴致一副看戏模样的蒋世襄。
蒋世襄下巴和侧脸颊都挂了彩,过了一晚青紫更明显,他面上带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脸上的伤,倒有了从容的公子气派。
乐天转过脸,这才也看见了蒋世襄,愣了一声,才道:“蒋先生,你的伤还好吗?”
他一开口就是关心人的话,庄牵玉听了不高兴也只能忍着,冷着脸站在一边。
蒋世襄淡淡道:“许先生的药不错,还好。”
“那就好。”乐天对蒋世襄点一点头转过了脸。
庄牵玉心里顿时挠心抓肝一样,听蒋世襄的意思好像是许乐天给他上的药,一时又恨上蒋世襄了。
抛开偏见,庄牵玉也不得不承认蒋世襄的相貌一等一的好,许乐天最喜欢好相貌的人,庄牵玉危机感十足,偏过头对蒋世襄道:“对不起蒋先生,昨天是我冲动了。”
电梯门开了,乐天率先走了出去,蒋世襄也跟着出去了,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无所谓。”庄牵玉忙追着两人也出去了。
乐天现在就是头大,头大的要命,就算身后跟着的是蒋世襄,脚步也依旧很快,然后看到门口来接人的秦鹤又是一阵晕眩,救命……
“许律,你起得真早,”秦鹤惊喜道,“我还想上去叫你起床呢。”语气中不无遗憾。
乐天:……给我死去吧。
“秦先生早。”乐天客气道,态度作出了疏离的模样,落在秦鹤眼里就是欲拒还迎,刚想上前偷偷搂个肩膀,蒋世襄和庄牵玉出来了。
这两人走在一起像是竞速比赛似的,肩膀和肩膀都在无声地在空气里打架,尤其是蒋世襄脸上还挂了彩,秦鹤目瞪口呆道:“蒋总,你的脸怎么了?”
蒋世襄不在意道:“摔了一跤。”被庄牵玉那样的小白脸打了,在蒋世昭心里堪称丢人,所以他不愿意承认。
“庄公子怎么也在?”都是一个圈子的人,秦鹤与庄牵玉也是熟人了,不过熟的很有限,他沉浸在反复的结婚和离婚中,对别人的感情生活不太了解,要不然早就听到许乐天的大名了。
秦鹤不知道庄牵玉和许乐天的往事,庄牵玉对他却是很警惕,他对出现在许乐天身边一切稍微齐头正脸的男男女女都很警惕,“秦总又离婚了?”
秦鹤这已经是第三次离婚,所以脸皮很厚,“是啊,这不,听说许律不错,请许律帮个忙。”
乐天实在受不了他们三个乌眼鸡似的话里话外地挤兑,直接对秦鹤道:“秦总,走吧,我想赶在今天谈完。”
秦鹤一愣,“这么急?”
乐天本来是不急,许乐天空出了五天的时间来处理秦鹤这桩离婚案子,秦鹤给的钱可不是一般的多,但一看到秦鹤这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许乐天的样,乐天就很急了。
“我这个月的工作排得很满,现在离婚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乐天转过身对庄牵玉和蒋世襄同时点一点头当作是告别。
庄牵玉没办法,他没婚可离,目送着许乐天和秦鹤离开,蒋世昭还有正事,所以只对身边发怔的庄牵玉道:“喂,他给你求情这事就算了,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他人就轻飘飘地走了,留下一个庄牵玉,又生气又丢脸,气恨道:“你他妈的才是别让我看见,我见你一次,打你两次!”
秦鹤快急死了,许乐天的态度是完全的公事公办,对他一点也没有暧昧的意思,当然除了他自身散发的勾人气息,说话很客气,坐的也很远。
虽然只和许乐天才认识了一天,秦鹤就已经很喜欢他了,很想亲一亲他白皙的脸或者是抱一抱他柔软的腰,反正不是这样冷冰冰地坐在会议室里谈他和前妻的财产分割。
“秦先生,您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您把这个委托书签了,我去联系周女士,谈妥了你们就可以办手续了。”乐天脸上挂着非常公式化的笑容。
秦鹤抓心挠肝的难受,恨不得他前妻现在就跳出来跟他闹,让许乐天没法脱身,他接过许乐天递过来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了一下,皱眉道:“许律,这我看不明白啊。”
乐天心想全是中文你看不明白个屁。
秦鹤见许乐天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自己屈尊降贵地把文件拿到许乐天的面前,许乐天坐着,他站着,一手搭在许乐天的椅子上,几乎是环着他,指着文件上的条款鸡蛋里挑骨头地硬是找毛病,并且越说越近。
乐天垂下眼帘,秦鹤说了半天,他始终一言不发,等秦鹤终于停下来之后才道:“秦先生不满意的话,那就另请高明吧,前期的咨询费我会按照订金退三成打到您的卡上。”直接把文件夹合上了起身要走。
秦鹤忙拉住了许乐天的手臂,许乐天的手腕隔着衣服也是薄薄的,秦鹤拉在手里都觉得软绵绵的像一团云,心里本来涌出来的三分气也退了,人高马大的人几乎是赔着小心道:“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秦先生,这是委托书,不能随便乱签,您要是不满意,可以不签的。”乐天说话依旧是柔声细语的,许乐天这个人仿佛是没有一点脾气。
秦鹤已经从他手里抽出了文件夹,当场掏出钢笔潇洒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退而求其次地要和许乐天握个手。
乐天满脸平静地和他握了,秦鹤握上他柔若无骨的手,满脑子又开始演黄片了,很想挠一挠许乐天的掌心,但又怕许乐天翻脸,不敢挠。
挺奇怪的,从初见许乐天时满心轻佻到二见开始怕,秦鹤怀疑第三次见许乐天的时候,他是不是得跪着供他?
“谢谢秦先生的信任,”乐天收回手,面上没一点不快,微笑道,“那我先告辞了。”
他一笑,粉红的嘴唇弯出漂亮的弧度,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秦鹤脑子有点发昏,这人连牙齿都长得那么标致。
等许乐天走了,秦鹤才从昏头昏脑中清醒过来,过了很久才一拍大腿,懊恼道:“怎么没留他吃个饭!”
乐天‘逃’出秦鹤的会议室,顿时感觉如蒙大赦,当机立断地决定这一票干完之后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他算看出来了,找许乐天的客户十个有九个是看重许乐天的美色,拿钱砸人套个近乎,他实在是没许乐天那个精力应付。
系统看到乐天这副逃难一样的样子幸灾乐祸,大声地‘嘎嘎嘎’笑起来。
乐天幽幽道:“……你再笑我就去跟蒋世襄约炮。”
系统的笑声戛然而止,过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道:“你不会的。”
确实,按照许乐天的人设,和高惠和现在也算是刚订婚,正甜蜜的时候,按照他不定的心性,至少也得过个一两月。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乐天拿出来一看,还是高惠和。
这妹妹真是紧迫盯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她花一样的未婚夫在外地被别的蝴蝶蜜蜂给叮了。
她打电话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简单地问两句,说白了就是查岗。
乐天挂了电话以后很悲伤地想:妹妹,照你这种节奏下去,许乐天说不定不到一个月就受不了了。
乐天本来定了明天的机票回去,提前办完了事就想回酒店休息,又怕在酒店碰上庄牵玉这个冤家,于是穿着一身西服到了一家书吧去休息,不是他想装文化人,而是怕酒吧咖啡吧这种地方人太多,到时候又搞出点什么事他能烦死。
乐天要了个沙发座位,窝在沙发里拿了本佛经看,严肃道:“我要戒色。”
系统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他说这话,不以为然,不过看乐天确实很难熬,心里也挺乐呵。
蒋世昭谈完了事,迫不及待地想找许乐天,幸好他在人虽然长居国外,在A市谈生意的朋友却是个地头蛇,听他要找人,马上打了个电话,不过半个小时就把地址给他了。
书吧层层叠叠的米白书架子把一个个沙发给隔开了,蒋世昭在迷宫一样的书吧里找人,越找越心急,心情很迫切似的,终于让他看见了许乐天——一身妥帖的西服,一把曲线优美的细腰,半个人陷在沙发里,葱白的手指拿着一本藏蓝的佛经,侧脸清丽如花。
蒋世昭想:他大概是要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