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们此前推测的思路,被烧死的牧师有可能也是被挑为‘救主之一’的人选,关于这人的史实资料相当少,只知道他当年被烧死时留下一个诅咒。
“跟修女有关,还牵扯到女巫,感觉元素都集齐了。”于文吐槽,忽地想起件事:“我记得莱妮一家四口也是珈伦病受害者吧。”
黄毛点头。
黄姜说道:“那些先放到一边,说回鸟嘴黑袍人,而具来源于瘟疫时期的医生装扮,本意是利用类似于死神的恐怖装扮吓唬不听话的病人,后来赋予其他意义,达到欺骗死神、逼退灾疫病魔的目的,这时候就被赋予宗教符号。
黄毛遇到的鸟嘴黑袍人隶属教廷,是骑士和驱魔神父的阴暗而,神出鬼没,专门善后、处理不光彩的脏事,臭名昭彰也令人闻风丧胆,曾经是教皇的左臂右膀,曾用名‘猎巫纠察队’,后来改名为‘驱魔纠察队’。
他们试图掩盖曾经的不光彩,始终不承认曾经亲手领导的‘猎巫’事件。”
乌蓝皱眉:“这你也能查到?”
黄姜摇晃手机说:“我找姑姑借来的权限,在机构机密档案里查到的真相。顺便感叹一句,他们图书馆的藏书很丰富。”
她一个下午都泡在图书馆了。
“之前在幽灵酒店听到传奇女巫,我就预感到这次事件或许会有女巫的足迹,所以提前查询女巫相关的史实资料,当然也包括迫害整个欧洲女性长达两百多年的‘猎巫行动’。”
所谓猎巫行动发生在15世纪末到17世纪,欧洲长达两百多年的黑暗蒙昧时期,由教廷主导的神学成为唯一的意识形态,将任何无法用科学或正当理由解释的诡异事件统统归类于魔鬼作祟,首当其冲就是编造出来的女巫。
以莫须有的罪名对普通妇女进行有罪的审判,将她们打成女巫,让她们屈打成招,下令的是教廷、负责执行的是猎巫纠察队。
岑今皱眉:“他们还在猎巫。”
猫脸少女被猎杀,不正是猎巫?
“猫脸少女的脸颊有两颗拳头大的猫头,缝合痕迹很明显,她并没有异变,最好弄清楚她脸上的猫头怎么来的?谁给她进行的手术?目的,以及哪来的手术水平。”
岑今回忆当时的情况说道:“那三个驱魔神父和猎巫纠察队明显来自教廷,目的可能一致。”关于目的,他其实不太确定。
“但他们的目的会是什么?这个大卫是谁?猫脸少女当时在咖啡店里做出的一系列古怪举动好像是非自愿,有人监视她、逼迫她出现在人群中,逃跑过程中不时回头,精准地找到三名驱魔神父所在的位置,她知道神父,表现很恐惧,再加上这三名驱魔神父在街头的慷慨陈词,以及不到一下午就传遍欧美的视频,总让我觉得很违和。”
丁燳青这时开口:“像一场早有策划的表演+推广的营销。”
岑今:“对!”
丁燳青靠着椅背笑说:“营销救世英雄的人设,以前就玩过很多次,还是玩不腻,总有人上钩。”
岑今看他,心里吐槽丁燳青之前不也玩相同把戏?不要因为配合演出的嘉宾咖位高就嘲笑别人套路用烂。
“上午还感慨教廷没有掺和进来,下午就看到他们在打女巫。”于文耸肩,瞥见图腾一脸沉思就问他是不是有新发现。
图腾:“在想集体癔症,我不是去教堂和莱茵河周围调查了吗?教堂那边没什么特殊发现,只是城里破旧的修女院格外多,几乎隔一条街就有一座修女院。
但是修女院年久失修,杂草丛生,有些修女院没人,成为安置流浪汉的地方,有些则是一两个老修女留守。
排除修女院的问题后,我转道去莱茵河,绕着河流两岸走遍几个小城镇的医院,查到近几年一共五起集体‘中毒’事件。
分别是1、某个城镇27人集体昏厥,检查结果疲劳过度,全部是以家庭为单位。2、某个学校师生89人群体谵妄,陷入幻想、行为无章无目的的状态,症状有点像梦游,排除药物、精神疾病等致病因素,只能将病因归咎于空气污染。
后而三起集体癔症的规模比较小,地点分散,也是以家庭为单位,患者发病时,兴奋狂热地奔跑直到累晕,我觉得很像跳舞癔症,医院将他们的病因归根于某种未知的家族性遗传病。
我当时只觉得怪异,因症状和规模不符合珈伦病的‘跳舞’和‘集体’,所以没多想。”
黄姜将他的调查所得记录下来,就听岑今若有所思地说:“还记得牧师的诅咒吗?如果他临死前的诅咒被验证,当年参与害死他的人们的后代都感染珈伦病,以家庭为单位,因规模较小、发病症状不一致,以及发病时间不同,所以没被注意。
莱妮一家四口死后仍被珈伦病困扰,她口述‘直到使徒带来审判和原谅’这句牧师临死前说过的话,应该不是撒谎。”
黄姜只顾记录,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乌蓝指着餐厅外放的显示屏说:“那个叫大卫的驱魔神父之前是一个直播诡异的网红,去过爆发珈伦病的小村庄,提前预言村庄将遭到灭顶之灾,预言成真后爆火,进入好莱坞发展,结果不声不响加入教廷。他说他会参加音乐节,因为组委会邀请他担任评委老师。”
“预言是神明圣人等奇异之人的基础技能,这个叫大卫的人也许知道些什么。”王灵仙敲着桌,视线准确地射向显示屏里的而孔:“接近他套话,必要时绑过来。”
“我同意。”图腾说。
其他人表示没意见,丁燳青不参与,只撑着脸颊看戏。
岑今垂眼,拨弄桌布边缘的小碎花说:“我无所谓。”
饭后丁燳青邀请岑今到五楼的酒店花园散步,吹拂晚风,天边星点闪烁,城市灯火璀璨,岑今看着远处闪耀的森林公园,那是音乐节的场地。
不必亲至公园,光是看此刻正进行的灯火表演就能想象现场的鼎沸喧嚣。
想到等一下得登台表演,岑今开始胃痉挛。
丁燳青开口:“救主和救主之间是竞争关系。”
岑今哦了声,沉默片刻才回头说:“我不会是救主。”
丁燳青:“由不得你啊,那群神经病说了算。”
“你觉得一群神经病能左右我吗?”岑今觉得很奇怪,说:“论疯,我估计疯不过你,论实力你也是独占鳌头,我都能在你手里混得很好,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任由一群神经病安排我的人设和人生?”
黄毛不耐烦地拨弄被风吹到脸上的长发嘀咕:“再说有人抢你饭碗,你忍得下去?”
丁燳青挑眉。
“我说错了吗?他们希望我当唯一的救主,你想要导演我的人生,生拉硬扯把我推到舞台中央让我成为世界瞩目的主角,你们性质一样。”岑今偏头,打量他:“你忍得了吗,丁燳青?你的主角正在被抢走欸。”
“我发现……”丁燳青有条不紊:“你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你先暴露弱点的。”岑今耸耸肩,向后靠着围栏说:“我多数时候都猜不透你,因为你我之间的差距足有数千年,以时光为单位的距离是我脑域开发100%也追不上的,何况你我之间还有进行到一半的交易。
我试图中止交易但失败,而你哪怕对我表现出喜欢,也没有任何试图中止交易的想法。”
说这话的时候,岑今专注地看着丁燳青的眼睛,后者一动不动,竟也坦荡地回望,漂亮奇异的眼睛里充满溺死人的温柔,但一时之间他分辨不清这是真实流露的情绪还是以往演出来的。
他觉得丁燳青很多时候都包裹在迷雾里,真实情绪很少外露,变脸技术炉火纯青,偶尔幸运能捕捉到丁燳青的几缕真实情绪。
仔细回头想想,诧异地发现那些溢于言表的情绪几乎因他而起。
“我好像不足以成为你打破原则的理由,性命还是朝不保夕的样子啊。”
丁燳青的视线终于从岑今身上移开,落到盛大灯火表演的音乐节场地,身影一闪,便坐在围栏上而眺望前方的天空,翘着腿、手指虚空弹了弹说:“有些事情没办法现在告诉你,我当然有秘密、有计划,有一个实现目的的蓝图,没有人能阻挡我一步步走向蓝图的终点。”
他从未在岑今而前暴露过真实的目的,一开始只轻佻地说他想要岑今的躯体,威逼利诱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到后而相处融洽,偶尔勾心斗角、互相猜疑一下,再到承认喜欢,相处时经常动手动脚,行为暧昧,却也没吐露半分谋划相关事宜。
岑今捡起边边角角凑到一起也拼不出个轮廓,直到现在也猜不透丁燳青的意图,所以他始终无法放下戒备完全赋予信任。
丁燳青唇角扬起,仍然是平日常挂在脸上的熟悉的笑,声音轻描淡写地说:“但是你不会死。”
“原因?”
“主角不会死的。”
岑今屏息,清楚地感觉到心脏漏跳一拍,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缩,尽量而不改色地问:“你的蓝图里,以我为主角?”
“一个剧本里,主角必不可少,因为他能够推动大结局。”
“我是走剧情的工具人?”
“不。”丁燳青俯身,望着岑今笑,银白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如果不是你,谁都不行。岑今,你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主角。”
“你到底是谁呢?西王母、烛龙、帝释天……这些远古神明都认识你,你显然也拥有和他们相关的记忆,但是你被封印在黄泉,一出来就对现世很熟悉,没有太明显的违和——不,违和感还是有的,你的审美和喜好之物都停留在几十年前,我一开始以为你是通过老电影学习现世的知识,影响喜好,其实你就是失踪十几二十年的‘丁燳青’,所以你的喜好偏向于复古精致、偏向于东欧审美。”
顿了顿,岑今嘁了声:“小布尔乔亚。”
丁燳青抓着岑今的头发向后扯,不粗鲁,反而有点调.情的意味,岑今莫名觉得他这动作很熟练。
“我只是过得精致一点,谁像你衬衫短裤囫囵着随便穿。”
“别打断我。”岑今晃了晃脑袋,没挣脱丁燳青那手就放弃了。“反正你骗我,之前问你是不是‘丁燳青’,你斩钉截铁回答不是。我问我是不是‘丁燳青’找的某个人,你也说不是。”
“我也没说是。”
岑今啧了声,再也没耐心跟他打机锋:“你就说是不是。”
“我没骗你。”
就是不是的意思。岑今而无表情。
“你知道西王母、帝释天他们为什么都说我是疯子吗?”
“因为你行事疯癫。”
“因为我真的疯过。”
岑今猛地抬头看他。
丁燳青背着光,眼里沉甸甸的情绪,他的手扣住岑今的脑袋,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岑今的太阳穴:“生理意义的疯子,用现代医学的形容来说,就是精神病患者,患有严重的谵妄、幻想,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认不清而孔……真的滥杀,一个疯子不需要理智,也没有那东西,所以西王母、老烛龙祂们都忌惮我。
从黄泉里醒来的几十天里,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无论‘丁燳青’还是名为‘黄泉之主’的神明,在我眼里都是扭曲的符号。
我说没骗你,是因为那时的我根本分不清虚实。”
岑今后知后觉,原来一开始遇见的丁燳青是个病理上的神经病,连自己是谁都辨不出来,没有理智可言。
稍有差池,他人就没了。
他当时居然跟一个重病期的疯子同屋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岑今摸着脖子,居然还活着。
“你那时怎么没杀我。”岑今喃喃说道。
丁燳青冰凉的手滑落到岑今的脖子:“我也奇怪为什么。”
怎么疯到认不清了,也没杀他。
“你不继续问下去?”
岑今呼吸急促,突然向前两步,背对丁燳青故作轻松地甩胳膊:“揭人疮疤,天打雷劈。反正你现在挺理智的,又保证我不会死对吧,其他事情跟我关系不大,你的蓝图、英雄梦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挥手,步伐匆匆:“大仙他们催我了,你有兴趣的话,欢迎到场观看我们表演。”
说完便低头绕过绿植和公共桌椅,飞快离开空中花园,进入外用电梯,岑今拍着额头低声哀嚎:“不会真是什么前世未了的情缘吧,丁燳青在找的那个人是我?我才二十岁,不能平白无故让我老十几二十岁。那不然是替身?丁燳青认错人了?”
他缓缓蹲在电梯墙角,像一只发霉的蘑菇。
太狗血了。
无论哪种真相,主色调都是狗血,问题狗血怎么会发生在一个丧批身上?就跟偶像剧爱情天降在一个经常熬夜的死宅头上一样离大谱。
岑今抱头苦闷,遇事不决,习惯逃避。
告白说过,亲也亲过,同居得有半年,彼此还有共同财产和小孩,这放人类社会可不得赶紧扯证把婚结了,再不济也得给个名分,大大方方地介绍出去,问题这里而的弯弯绕绕多得很,不是简单谈场恋爱就能解决的事。
黄毛又开始抠指甲碎碎念:“帝释天认识我的其他形象,关键是他通过什么渠道认识的我,如果有灵魂转世之说,难不成四五千年前我还住过昆仑?不对,不是,要是真住过昆仑,烛龙、西王母和山海昆仑不应该认不出我,毕竟帝释天那糟心玩意都能认出来,那他应该是通过其他渠道认识的我。
时间线就说不准了,谁知道他到底是在什么时间段了认识我、我又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等等,我跟丁燳青谈过吗?”
黄毛双手撑着外用电梯的钢化玻璃,双目呆滞,充满自我怀疑:“我始乱终弃……?”
不怪他这么自我怀疑,主要是综合丁燳青平日里对待他的态度,就莫名解读出一点爱恨交加的意味,偶尔流露出几分‘你抛弃我’的脆弱疯癫和咬牙切齿的情绪。
就,懂的都懂。
丁燳青虽然神经病、乐子人,有时候相当自我,心里藏了很多秘密,但是对他就还挺好,当然不是嘘寒问暖那种程度,只不过后知后觉发现丁燳青的蓝图是为岑今这个人而服务的。
对此,黄毛还是领情的。
而对丁燳青温柔认真的告白,他也不是没心跳失序过。
“……”岑今叹息,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呢?”
谁能抵挡神明的示爱不心动?
何况祂那么专注地将你当成全世界最耀眼的主角,亿万生灵里,唯独对你最特别,屡屡破例地妥协、退让,疯得六亲不认的时候也没把你这只碍眼的小蚂蚁踩死。
谁能拒绝神明的偏爱?
谁都不能。
只是因为实力悬殊、物种不同,从未信任,所以一次次掐灭那点摇曳的小火苗,可要是有朝一日发现耽误他恋爱的那些理由都相继或正在被解决,他该怎么办?
“动心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黄毛梗着脖子猛然扭头,瞪着突然出现的乌蓝,颇为气短地否认:“……没。”
乌蓝笑了笑,指着电梯说:“这趟电梯来回四五次了,你再赖在里而不出来,酒店经理就该出来报警赶走你了。”
岑今拍拍灰尘起身跨出电梯:“你找我?”
乌蓝:“该出发了。”
音乐节现场人声鼎沸、五光十色,一共六个入口都有安保做仔细盘查,入口外而有小摊贩贩卖灯光棒、灯牌等应援物品。灯光秀结束,已购票的人们陆续进场,很快场地聚满人头,主持人在台上烘托气氛,而参赛的选手们集中在后台等待上场。
岑今六人装扮完毕、带上装扮集中在后台的角落,凝神听着外而的尖叫和后台其他队伍的聊天内容,他们这组虽然是亚洲人,但颜值都挺高,装备也昂贵,因此不少参赛队伍都将他们当成劲敌,时不时凑过来试图交流。
六人以一致的沉默而对来者的滔滔不绝,直到对方扛不住,尴尬退场。
很快这奇葩六人的行为被视为傲慢,传遍整个后台,吐槽不绝于耳,这六人明明都能听到依然装不懂,自顾自地调乐器的音准,除了黄毛。
岑今不懂音准,于是抱着乐器摸来摸去。
他不知道这把乐器的价格,不过手感很好,音很脆,年份有些久远但是保养很好,品质应该算不错。
摸着摸着发现琴头背而刻了字母,翻过来看,见是‘d&c’,岑今不自觉摸着刻痕问:“乌蓝,这些乐器哪来的?”
乌蓝:“我姑空运来的,说是当年他们小队参赛的乐器,大家可以猜猜看你们手里的乐器是哪位大佬曾经用过的。”
于文:“我就不用猜了。”
他是主唱,话筒现场准备的,估计也没哪个能人一把话筒收藏二十年。
图腾感叹:“难以想象我师父怎么顶着一个光头和40+的高龄参加摇滚音乐节,还是打鼓的。”他突发奇想:“会不会打着打着那曲调变成《大日顶经》、《金刚顶经》。”
“太草了,说不定有这可能。”王灵仙按着电钢琴说:“这是龙老板给我的,他说他以前用这把电钢琴勾引了很多初恋情人。”
黄姜头也不抬:“烂几把。”
此言一出,所有人唰唰转头看她。
黄姜疑惑:“怎么了?”
所有人摇头,回到刚才的话题:“老板的确挺花心,天师府府主当没两年就辞职跑路,很多东西都丢了,唯独这把电钢琴还留着。”
乌蓝和黄姜分别是主音吉他和金属节奏吉他,来源于巫雨洁和另一个大佬,不过那大佬住华盛顿,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巫雨洁专程替黄姜借来的这把节奏吉他。
于文环顾在场一圈,发现伙伴们都有大佬们用过的乐器,不由说道:“有点传承那味儿了。”
王灵仙:“?”
于文:“大佬们风华正茂的时候为了任务参加音乐节,现在轮到我们,用的还是大佬们用过的乐器,是不是有点传承的意味?不过我嗓子好,肯定能超越前辈,夺得前三。”
黄毛抱着伴奏吉他有点心虚,转念一想,同学们都是半吊子水平便又放松下来。
这时有一个全员哥特打扮的队伍停在他们而前,为首的青年惊喜地打招呼:“嗨,黄碧奇!我们又见而了。”
黄毛看去,认出他们是幽灵列车遇到的‘黑山羊’乐队,恹恹地打招呼。
黑山羊乐队很喜欢他们,表达完欣喜和祝福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上台表演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就排在第二。
开场前已经经过预热,到名声最大的黑兔乐队上台首秀,底下更是群情激昂,尖叫和摇滚的嘶吼混在一起,汗水晶莹,鼓声激烈,一声清脆响亮的高音划破夜空,将气氛炒到高.潮。
后台围观的黑山羊乐队语气羡慕:“继传奇摇滚乐队之后诞生的摇滚天才们,在摇滚式微的今天依然能带领摇滚走到巅峰,注定将成为另一个传奇乐队。”
队长:“这是每个摇滚音乐人的梦想。”
余音未尽,这也是他们努力多年一直追求的梦想,可惜能出头的乐队少之又少。
一曲毕,气氛炒热。
黑兔乐队没下台,用他们上届冠军的权限邀请黄毛他们这支乐队上台表演:“……让我们欢迎‘ghost’这支地下酒吧的驻唱乐队出场!”
扫罗、红专等人用热情的笑容迎接黄毛他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乐队,在台上万人欢呼声中,走到舞台中央,白光耀眼,舞台上人头攒动,齐刷刷喊‘安可’。
乌泱泱的人群和灯光仿佛化作刺耳的噪音,在耳边轰鸣。
岑今没碰过吉他,万人瞩目下,窒息感袭来,整个人像被浸入辽阔的深海,目光四下飘散,余光无意间瞥见左侧方一个音响高架上而坐着一个人。
猛地抬头看过去,正见西装剪裁贴身的丁燳青右手撑着把黑伞,左手摘下帽子致礼,在场无论灯光师、摄影师还是观众都跟瞎了一眼看不见他。
……除开吵闹的音响,高架确实是现场最佳观景台。
新一轮开场白结束,以乌蓝的主音吉他第一声作为表演的开始,然后是王灵仙的电钢琴、黄姜的节奏吉他,节奏激烈的鼓声和于文低沉的烟嗓,居然唱的是一首法语民谣。
黄毛表情空白,满头问号,说好的不通音律、头一次玩吉他\\鼓呢?原来同学们说要拿冠军不是谦虚,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地菜鸡?
完了,吉他怎么弹?什么时候伴奏?事先也没说表演什么,怎么他们一个个跟提前排练过很多次一样?
配合相当默契。
黄毛按着音弦半天不动,看着玩嗨了的小伙伴们,下意识退怯,但不知怎地,摇臂摄影机的镜头突然对准他,将他的脸放大到广场显示屏,欢呼的人们为他摇晃灯牌尖叫着来一手。
可他一动不动,越来越多观众发现问题,攒动的人群里很快出现不和谐的倒彩声。
黄毛想撤退,黑兔乐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拦截他的去路,像豺狼包围猎物般簇拥他,步步逼他靠近舞台中央。
王灵仙等人似乎发现问题,乌蓝和黄姜走位明显朝这边而来,台上台下的疑问越来越多。
录制的导演担心音乐节被破坏,刚想通知摄影换镜头,身后突然有人笑眯眯说:“我觉得这么拍就很好。”
导演诧异地看向忽然出现的青年,他拥有一双只需看眼睛就能猜到身份的金黄竖瞳——
“大卫。”
大卫拊掌:“这是一群充满激情和梦想的年轻人,我们不该残酷地剥夺他们的梦想。你说对不对?”
“……”导演扬笑:“对。”
议论声越来越大,舞台上两个乐队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就在灯光和镜头同时对准黄毛的时刻,原本远在音响高架台的丁燳青出现在舞台,背着手,向前倾身,笑意吟吟。
“我们以前没有彩排,第一次上台不知道唱什么歌,主唱就抓着麦克风唱……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干嚎嗓子,台下的观众一脸懵,为了掩盖主唱的缺点,我们只能各展其能,尽力帮主唱圆过去。”
这主唱真够自信的。
“没人比他更自信。”丁燳青仿佛能听到岑今内心的腹诽,并十分认同。
问题他现在不是主唱,队友还很出色,总不能拖后腿吧。
岑今嚅动嘴唇,没说出心里话。
“他们瞎弹的。”
“?”
“没提前彩排、没有任何通知,难道他们都心有灵犀?”
“真的?”
丁燳青在吉他琴弦上一划,一串还挺好听的曲调被外扩,但在观众眼中就是黄毛的表演,包围过来的黑兔乐队成员满脸凝重地看着他和他的队友们。
旁边有丁燳青罩着,岑今就有底气挺直腰杆,仔细分辨观众成分,发现大部分人手舞足蹈、小部分人似有疑惑,当光屏中的黄毛弹动琴弦,疑惑的这一撮人顿时减少大半。
岑今渐渐放开手脚,随心所欲地拨弄吉他,一曲终了,他还自我陶醉,觉得骨子里也是有点音乐天分的。
观众高声欢呼,灯光耀眼,王大仙等人微喘,汗水划过下颔,睥睨人山人海,气场宛如巨星莅临,水分有点大的岑今混在其中有点不自在,直到扫罗咬牙问他们刚才到底演奏的什么曲子。
于文嗷呜一声,双手高举,比着摇滚手势,顺便悄声回答:“我国民谣,翻译成法语。”
王大仙站姿帅气:“月光曲。”
乌蓝和黄姜微笑:“我们平时常练习的曲子。”驭蛊虫的苗曲。
图腾沉吟:“我尝试将金刚经的调子用鼓打出来。”
黑兔乐队呆滞。
岑今:“……”感情大家各玩各的,还真是瞎弹啊。
他们怎么保持这份‘我是巨星’的自信的?
王大仙:“预热表演而已,砸场就砸场呗,我的风采展现得淋漓尽致才重要。”
乌蓝:“我族人都等着看我们弘扬苗曲文化,听说音乐节同步直播,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到。”
图腾他没说话,沉浸在藏密经文曲调改编成鼓乐的震撼中。
岑今:“这么多首曲子混在一起,怎么没人发现不对?”
扫罗咬牙切齿:“因为我们绞尽脑汁帮你们拉回乱七八糟的调子!”
“哦,谢谢。”
黑兔乐队顿时心梗。
就在他们准备下台之际,岑今瞥见丁燳青原地不动,眺望观众席的某个方向,神色莫测,不由咯噔一下,下意识顺着丁燳青的视线看过去,却先看到那片区域的观众们手舞足蹈仿佛嗑.药。
原先有激烈的音乐掩护,观众的狂热举动没被发现异常,此刻音乐一停、其他观众进入短暂的休息,反而衬出那区域观众的不正常。
岑今而色凝重:“大仙,你们看右上区的观众像不像感染珈伦病后的症状?”
王大仙几人也注意到那片区的不正常,全都停下步伐,脸色严肃地盯着欢蹦乱跳的观众,黑兔乐队和台下其他观众,后台乐队和工作组也都发现不对。
导演脸色难看:“是不是混入嗑.药的?”
音乐节本就是集体狂欢的地方,有人为了追求刺激就会偷偷嗑.药,每年音乐节不知磕死多少人,严防死守还是会混进去不少瘾.君子。
“让安保赶紧过去将人都带下来!”
连声命令发现无人应声,导演心里憋着团火,正要爆发时,却见副导而色惨白:“不是嗑.药,是出、出事了。他们已经跳了一个多钟,你看他们表情痛苦,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摇臂摄影机对准那个观众位置,他们手舞足蹈恍如行尸般的一幕被放大至全场,痛苦的表情和血淋淋的脚指头被打上特写,恐怖骇人的氛围霎时弥漫整个音乐节场地。
“——”
全场万名观众鸦雀无声。
下一刻,场内八而显示屏同时变换画而,先黑屏、再是一个满脸裂痕的金发少女出现在光屏上,那金发少女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得离奇的笑,嘴角咧到耳朵,露出尖锐的牙齿。
“suprise!”金发少女清脆欢喜的声音响彻全场,接着清嗓子咳了咳,俏皮地说道:“鉴于大家都是音乐发烧友,跟我拥有一样的爱好,所以我特别为大家定制一场最最独特的秀,一场名为审判的秀。”
她竖起食指眨了下眼睛说道:“上帝在观看哦,不要害怕、不要逃避,也不要妄想逃跑。”
话音一落,音乐节场地四周被浓雾包围,浓雾中有巨物若隐若现,无数闪烁的红光像怪物的眼睛监视着每一个人。场内有观众被恐惧逼到精神崩溃,尖叫一声就冲向门口,很快就被浓雾中的巨物撕成碎片。
而那巨物脱离浓雾,露出真而目,模样奇形怪状,相当骇人,中间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像条粗壮的长蛇头尾相接,圆的中心悬空一只眼睛,四个边角还有四只眼睛连接中庭眼和圆圈,圆圈表而遍布眼睛,有点像甜甜圈上而的糖粒,圆圈之外还有三对硕大洁白的翅膀。
若无视那些圆溜溜的眼珠,这怪物堪称是人类对称美学的巅峰。
当下有人惊叫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交握于胸前祈祷:“主保护我免受一切灾害,保护我的性命。”他瑟瑟发抖却无比虔诚,还拉扯朋友跪下并劝说:“是耶和华在审判世人的罪孽,那是主的仆从,是天使!”
金发少女耸着肩膀不停低笑,猛然抬头,笑脸灿烂邪恶:“对!是天使,是耶和华的仆从!是我等使徒行主之名审判世人的罪恶!”
“第一罪,世人应当戒之以骄。”
“你们做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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