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姑娘来了,听说姑娘从了军,还未恭喜姑娘。”许灵莺让人把东西全撤了,然后微笑说道。“真羡慕你这样可以五湖四海都可以去的。我年头至年尾连上街的次数都很少。”
戚缭缭也就不说那些没用的安慰话了:“大夫看过了怎么说?”
“完全恢复是不可能了,配合针炙药敷什么的,过个一两年,应该站立走动勉强可以吧。”
这怕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戚缭缭点头,打开食盒让她尝点心。
许灵莺看了看,目光里就有了惊喜:“这种掺了薄荷的枣泥糕我好多年都没有吃过了。”
“哦?这是我们家子湛做的,姑娘小时候也吃过?”
点心是萧珩说给她听,她又转述给戚子湛做的。
“我母亲做过。”许灵莺尝了一口说,又点头道:“六爷手艺真好,这糕做的比我母亲做的更细更软,薄荷的份量恰到好处。那会儿我母亲要么是把它放多了,要么就是把它放少了,很有意思。”
她微微含着笑说。
“令堂过世的时候姑娘还不大吧?”
“嗯,我才三岁多,不到四岁。但是照顾我的嬷嬷是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她很喜欢唠叨这些往事。”
许灵莺扭头让人下去备宴,又道:“我日常都是一个人吃饭,你今儿还给我带了点心,我定要留你用顿饭的。”
戚缭缭并没怎么推辞。她道:“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唠。我的奶娘也是,如今不在我跟前了,见着我还是要拉着我问长问短呢。
“我父母去时我也不大,有时听老人家说叨说叨也很贴心。说起来咱们俩都是打小没有父母亲关爱的,也算同病相怜。”
“那怎么同?”许灵莺道:“我可及不上姑娘万分之一。”
戚缭缭问:“你对令尊有印象么?”
“哪里有什么印象?所有的印象也都不过是来自我母亲和身边的老嬷嬷罢了。”
“哦?那老嬷嬷是自许家出来的?”戚缭缭眨了下眼,笑道:“那就怪不得了,是你的老家臣,自然是有资格多说几句的。”
她拿了颗葡萄,又道:“不过没想到孙公公当年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保住令堂,还不动声色地带出个嬷嬷来照顾你们,也是很不容易的了。”
许灵莺拿点心的手顿了一息。
这一息虽短,却也还是让剥葡萄皮的戚缭缭给捕捉到了。
“不……那嬷嬷,其实是后来找过来的。她没见过我父亲,也不知道他是谁。都是听我母亲说她才知道的。”许灵莺绞着手指。
戚缭缭点点头。
许灵莺明显在欲盖弥彰。
这么说起来,孙彭当初的话语的确是有所保留。也就是说,他除去把惠香带了出来,应该是还把照顾惠香的婆子也一道带了出来。
而能够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带走两个人且藏起来,这简直不可能,除非是惠香当时的确不在许家宅子。
那么许潜在出发去围场之前有了些预兆,是真的了?
而那次狩猎,其实只是个幌子,事实上时为太子的皇帝实则是去办了别的事情?
“尝尝这个吧。”许灵莺把才端上的蜜饯挪到她面前。
她却顺手拿起她的画来看:“你在学画画?”
“消遣而已,哪里真有那天赋?”许灵莺略显殷勤地把盘子挪开,又把自己的几幅画推到桌面上来。
戚缭缭知道她是恨不得话题就此转开,也不打算再问。
……
燕棠虽然在戚缭缭面前装了回大方,得到了她的眼神赞赏,但内心终究不放心萧珩那孙子。
便琢磨着尽快把手头事情做完,好全心全意地陪她。
拿着折子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没在御案后,而是盘腿坐在炕上拿着只玉器在指间摆弄。
这玉器是个玉环,上头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狼头,看着有些眼熟。
“是你啊?”皇帝看见他在门下,遂把玉环顺手塞入怀里。
燕棠颌首上前,将手里折子呈上禀道:“辽东西北都来了奏报,粮草已经囤满。乌剌那边孟恩已经露面,前些日子贺楚有派人前往北真。”
皇帝接过折子看了两眼,说道:“说说你的看法。”
燕棠领旨道:“赵胤伏罪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去关外,贺楚自上任起就开始有预谋地针对大殷,臣猜想他是对榆林大同一带垂涎已久,因此大殷发兵,他撤退应是不可能。
“大殷骑兵总体不如鞑靼人强悍,但是数量可以完败。因而贺楚派人去往北真,应是有意与北真联手。”
皇帝望着那折子点头,说道:“北真二十年前元气大伤,几乎灭亡,这些年倒还安份,且年年纳贡,算得上虔诚。
“但他们毕竟曾惨败在大殷手下,有机会给予重创,甚至有机会翻身,他们当然也不太可能放过。”
燕棠凝眉了会儿,终究问道:“臣斗胆问一句,昔年家父与段王爷既然重击了北真,为何不斩草除根?”
皇帝手顿了下,说道:“因为正好鸿飞重伤殉国了。”
纵然是段鸿飞重伤殉国,当时关外也不是没有别的将领,何况燕奕宁不是也还在么?北真既是遭了重创,焉有灭不了之理。
燕棠觉得皇帝的回答透着牵强,但他若追问就逾矩了。
“说说你近来收集到的消息吧。”皇帝道。
燕棠颌首,说道:“除去以上,孟恩手下的十员大将,十二员中将资料臣已于上个月搜集完毕。
“贺楚自己还有些侄甥辈,也掌着些兵马,这些大部分属于他的亲兵,只有老可汗大妃的弟弟古泽一支兵马现归在孟恩麾下。
“乌剌总兵马数约为十五,这十五万皆为当年贺楚孟恩带着一道夺权上位的兵马,十分彪悍。如果联合北真,臣粗略算过,合计应共有近三十万之众。”
皇帝抻了抻身子,说道:“乌刺既去找了北真,那他们八成也要按捺不住了。朕记得,你帮着戚家去往梁永琛家里理论的时候楚王也去了?”
燕棠顿了下:“是。”
皇帝沉吟良久,说道:“朕知道了。”
燕棠不知他忽然说起这个做什么,见他没有下文,他也定立着未语。
过了会儿,皇帝又开口了:“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也积累了这么久,这次,朕想让你率军出征。”
燕棠闻言抬头:“皇上的意思是让臣挂帅?”
皇帝点头:“先大婚吧。大婚后朕再下旨。眼下你可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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