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缭缭得到梁安儿女那边出事的消息时正在醉仙楼啃鸡爪子,打发了人出去,转头又传来刘荣被捉的消息。
她寒眼扫了下窗外夜色,拿起短匕马鞭自后窗翻出去,带着红缨踏上了街头。
……
赵胤喝了盅茶,又沉思了会儿,出去的乌剌武士便就又回来了。
“办妥了吗?”
“大理寺那边比较麻烦,这几夜他们在连夜审案,我想了许多计策想将他们引开,也没有成功。但是梁安的儿女那边打点好了!明日会有人发现他们被灭口的。”
赵胤皱了眉头。虽然他知道成事不易,但也还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道:“没有弄出什么动静来吧?”
武士面有鄙薄:“大人也太长他人志气了,我们几个虽然不说是将军身边一等勇士,你们中原的侍卫,还真没有几个能避得了我们耳目的!”
赵胤点点头。
孟恩既要成事,找来给他的人当然不会是寻常人,大理寺那边只能再伺机而动了。
刚让他们退下,刘荣便回来了。
“回老爷的话,梁家那边进不去。”刘荣边说又边自袖子里掏出封信来:“刚才又有人拿了这封信过来给老爷。”
梁家那边在赵胤意料之中。
原本就是让他出去转转做个幌子的,因此他差事办得怎么样,他并不在意。
倒是这封信让他心念微动,他展开来看了看,上面只画着栋楼下种着几棵柳树的小楼。
“来的是什么人?”他问。
孟恩每次约他,虽然也从未曾留下文字,但把地点画的这么形象,还是少见。
“是个身材十分高大的汉子。说是老爷看了信就知道的。”刘荣说。
凝视着画面的赵胤心里有了数:“知道了,下去吧。”
……
戚缭缭刚攀窗回到醉仙楼,屋里的程敏之就急急迎上来了!
“赵胤出门了!然后咱们的人发现赵府有武功高强的人出没,一共是四个,这狗贼着其中两人前往去过大理寺,剩下两人则去往了梁安儿女那边!刚才全都被哥儿打点妥当了!”
戚缭缭道:“好得很!让人沿途盯着他,我们去珊瑚巷!”
戚缭缭并不能确定在珊瑚巷跟赵胤碰面的是什么人,但是跟乌剌人有关这是肯定的。
所以说到送信的人是个魁梧汉子,应该也不会偏离太远。
此时正值春夏交际,天色也并不算很晚,赵胤乘着马车上街,缓行在人群里,也并不显得多么注目。
孟恩在找他,正好他也要找孟恩,随着时间推移,他心里越发不确定,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也许他该强硬一点,让孟恩去干。
遁原路几经周折,却驾轻就熟地到了珊瑚巷,在武士们护送下他闪身进了院子。
巷子里的宅子早在三年前就被乌剌人化名辗转买了下来。昔年他答应孟恩叛国的条件之一,就是他们不能给他捅漏子,也正因如此,巴图与阿丽塔其其格他们都不知道有他这号人。但他心里却对他们都有数。
他进了小楼。立在楼上窗前看了看静如幽谷的四面庭院,说道:“他怎么还没有到?”
武士道:“‘掌柜的’落脚点我们也不知道,只能等他联系我们。”
赵胤便就顺势坐了下来,摆摆手让他们抽三个人去宅子外等着,一个留下埋伏着。
“赵大人好雅兴。”刚坐下,楼梯下忽然就传来一片光影。
紧接着脚步声自楼梯下稳步传上,清脆嗓音像绞刑架上的行刑钟一样震响了他的耳膜。
赵胤脑袋里嗡地一响……
……
即便到了歇息时刻,王府里燕棠此刻也衣衫齐整,并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不但没有想歇息,且他还罕见地有些心神不宁,长剑摆在桌上,被他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哥!收网了,快跟我走!”
虚掩的房门突然间被推开,燕一阵风地闯进来:“赵胤入瓮了!缭缭让我来通知子煜他们过去!你也快去!”
“拿我的牌子去见驾!”
话未落,燕面前已不见了人影!
……
赵胤万万没想到来的不是孟恩,而是戚家这个女魔头。
“戚姑娘怎么会在这里?”他手扶在窗台上,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开了这个口。
戚缭缭道:“因为刘荣给大人的那幅画,是我画的。看来我跟大人真是心有灵犀,随便画了那么几笔,大人就找过来了。”
赵胤目光渐冷:“刘荣?!”他脑子里有根弦啪的断了。
站片刻,他说道:“不知道戚姑娘又是怎么威逼利诱刘荣的?”
“先别管刘荣。”戚缭缭道,“此处无外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一个时辰之前,你着了人分别前去大理寺与梁安家里下手栽赃,而这次栽赃的对象还是我们戚家,我说的可有错?”
赵胤定立不语。
戚缭缭接着道:“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一心防着朝廷的时候,我也先盯上了你。
“大人真是不该再轻举妄动了。你已经犯过一次错,上次你就不应该那么仓促地让梁永琛进大理寺。便是进去了,你也不应该马上就行刺孙仁。
“人一浮躁就容易出错,这也倒罢了。毕竟你犯错,这也是皇上给逼的。不杀孙仁,你只怕永远都睡不好觉。
“可倘若你就此蛰伏,我其实拿你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因为大人隐藏得极好,自事发后到如今,还并没有怀疑到你头上。我至少也是不会这么快就拿住你。
“可你明知道梁永琛是被冤枉的,三司还要彻查,你为什么还要急不可耐地再把戚家拖下水呢?我可以把这称作是狗急跳墙吗?”
她透过光影看过来,那孤零的身影看起来都有些诡谲了。
赵胤心底涌现出无边的意外。
他提防着皇帝,提防着燕棠,提防着戚家程家等勋贵,还有朝中无数人,可他就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被压根没被他放在眼里的她揪住了把柄……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趟出来走的会是他的死胡同,他处处小心,可他甚至根本没有怀疑到刘荣!
“这都是姑娘臆想的而已。”他边说,边扭头看了眼窗下。
戚缭缭扬唇:“赵大人既然觉得我是胡说,那你为什么还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