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大恩不言谢,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充分表达心情。
二是她隐隐觉得戚缭缭对这件事的关注已然超过了她的想象。
在推测苏士斟娶姚氏的用意时,她曾经提到林家对他们兄妹的态度,她对这件事的熟悉度,竟好比是她自己亲身体会过一样。
苏士斟认为是她把这些事情透露出去的,但她却记得她并没有提过。
那么她是在帮她的过程里也侧面去打听过吗?
这不是不可能的。但她又为什么要对这件事深入到这种程度?
她这样做,倒好像是她和苏沛英的亲人似的。
再见到戚缭缭的时候,她就不免地把这些疑问提了出来。
戚缭缭轻描淡写地捋着身畔的迎春花藤,说道:“我既然都怀疑到他杀害你母亲了,去打听林家就没有什么好让人意外的啦。
“你别疑神疑鬼的,咱俩打小就认识,我若不是看在邻居的份上帮你,还能有别的原因不成?”
苏慎慈被她一语道破,便深深为自己的多心感到愧疚,自此之后是再也不提了。
戚缭缭也心安理得。
从此以后她对他们俩就当真只剩下朋友之间的道义了,她与苏慎慈的道路,彻底岔成开了两条。
当然,苏慎慈会这么想,旁人肯定也免不了会这样想的,但她用不着在乎。
到了及笄礼这日,因为早就跟顾先生打了招呼,所以学堂里也放了假。
戚缭缭自然是约了程敏之他们一起,最后在邢家汇合。
邢烁见着太阳甚好,就说道:“咱们几个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要不下晌组个局,出去转转?”
戚缭缭摇着杯里几颗核桃,说道:“去哪儿?”
“金兰社最近有……”
“得了吧!”没等邢烁说完,程敏之已经粗声打断他了:“你就知道金兰社金兰社,咱们哥儿个帮你在那祝金生身上砸的银子捧的场还少吗?能不能有点出息找个别的地方!”
戚缭缭听到这里也觉有些奇怪了:“对啊,你又不是看上了那祝金生,怎么就对他那么上心呢?”
“说给你们听你们也不懂!”邢烁搔了搔头,并且甩给了他们一个后脑勺。
燕湳刚好赶到,闻言又把话给接上了:“什么不懂?你们说什么呢?”
邢炙与邢小薇从院里头走出来。看到他们又商量着要出门,邢小薇就凑过来了。
戚缭缭打量他们,只见邢小薇这大大咧咧的泼辣货今儿也着意打扮了一番,很漂亮。
邢炙也一改素日习惯,换了身湖蓝色锦袍,显得格外英俊潇洒。
戚缭缭就打趣起来:“你们俩今儿好精神。”
邢炙笑道:“你什么时候觉得我不精神?”
倒也确实没有,戚缭缭笑笑。
一会儿燕棠与程淮之他们也来了,等到邢小臻出来,就往苏家去。
苏家今日十分热闹,大多是几户邻居给他们撑起来的,杜襄和杜夫人也到场了,看到戚家人,面上终归有些讪讪的。
戚子煜倒是圆滑,仿佛上回被打断腿的是别家小姐,跟杜家父子对簿公堂的也是别家的人,他满面春风帮着苏沛英待客,真是看不出半点不待见来。
杜家夫妇实则倒也还松了口气。
八面玲珑的人虽然可厌,但是有些时候,还真是得跟这么样的人斡旋才不那么费力。
再者往后在坊间这样直接碰面的机会还很多,接下来邢小薇的大姐要出嫁,几位世子又将及冠,哪里避得过去?只能且混个面熟心生地算了。
苏家因着祖上积下的声望,也与诸家官家结交。
苏慎慈作为苏家嫡支的大小姐,如今掌家的又是苏沛英,苏沛英又给她办起来,自然外头与苏家往来亲近的人家也都准备要来凑凑这个热闹。
赵胤是苏沛英的顶头上司,不管是看在苏沛英本身,还是看在太子或者是苏家的份上,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说起来他还又不得不佩服自己当时的英明,倘若苏士斟寻到他之后他不把这件事告诉苏沛英,那么如今他跟苏沛英的关系肯定就会很微妙了。
苏士斟突发意外,对外只说是与下堂妇姚氏之间起的争执,但是他却知道,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不过个中详情他也并不想去深究,他毕竟是个做学问的人,且自己也还是倚借着梁家才混到如今这受人仰望的位置,他有分寸。
“你挑两件成色好的头面送过去,可别失了体面。”
赵夫人在挑选贺礼的时候他端着杯子这样建议。
夫妻俩正说着话,丫鬟又进来禀道:“梁府的七舅老爷来了。”
梁家七舅老爷便是梁永琛,赵夫人的堂兄。
赵夫人的父亲梁铎是当朝内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实权很足。梁家也是大殷的世族,历来颇有威望。
但是梁铎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女儿下嫁给了赵胤,儿子于仕途经济上却悟性寻常,一双孙儿倒是聪明可爱,只可惜还未成年。
梁永琛是梁铎弟弟的儿子,他这一房倒是于旁支中才干突出,前不久梁永琛就升了太仆寺少卿。因此也一向颇得梁铎看重。
梁永琛的妹妹,正就是前些日子要说给苏士斟的那位梁家的老小姐。
赵胤眼下听说,便就放了杯子到达前院。
“七哥大清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要事倒没有,只不过路过此地。进来看看你们。”梁永琛道。
赵胤端详了他两眼,见他眉间略有凛色,遂伸手让座,并招呼上茶。
“家里可还好?”赵胤看出他无事不登三宝殿。
梁永琛就叹道:“你不提还好,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溧哥儿那不成器的东西,好好的衙门差事他居然不去了!”
赵胤略顿:“怎么回事儿?”
“前些天你不是给他插进了五军都督府当都事么?结果他在衙门里头被上司训了,不去了!
“这已经在外头浪荡了有十来日!还是我亲自去到衙门假称他患了伤风给他告了假,这才未招来什么麻烦。
“但告假归告假,他如今死活不去!
“这不,刚才又不知上哪儿混去了!我瞧着来气,就顺道也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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