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里按计行事,等程敏之回来,戚缭缭便与燕湳往燕棠所在的路口走去。
燕棠高倨在马上,阴沉着脸睨着走出来的这两人:“把燕湳给我押起来!”
一旁侍卫得令,随即上前要捉。
燕湳手忙脚乱地反抗,口里一面大骂着他们!但侍卫都是燕棠的,他再骂人家也只当耳旁风!
戚缭缭拔腿上前:“我有重要情报告诉你,你先听我说完了再绑也不迟!”
燕棠压根不曾理会她,只管阴着脸下马走向燕湳。
“绑严实点!再把嘴堵上!然后抽个人回去请侯爷和两位国公爷都过来!”
这是要把几家人全都找过来就地会审的意思?
戚缭缭微愣,见侍卫里已立马就走出个人来往村口去,也不及多想,当下弯腰自沟里捞了两把稀泥,噗地飞出手去一把打向侍卫脸上,一把就打向了燕棠……
这种情况下,会武功的而且功夫还不错的两人当然下意识地都会反手来挡!
然而他们挡的可是稀泥……
那两坨泥经过他们抬手一拂,杀伤力堪称翻倍!不光是他们手上糊了一手,剩余的大半稀泥还通过他们张开的五指啪啪啪地落在他们脸上衣服上脖子上……
“戚缭缭!”
原本还算得上是静谧悠闲的小村庄刹时被如雷的怒吼声打破了宁静!
刚刚归巢的一群麻雀叫喳喳地重新飞出来,并且迅速拥占了小半片天空!
燕棠顶着半脸半脖子半衣襟的泥,气得颤抖地朝戚缭缭怒扑过来!
戚缭缭看到这模样也是有点懵!
她原本就想阻止他们回坊去告状,也没有想太多……燕棠平日里可是把自己收拾得头发丝儿都不曾乱上一根的人,眼下被她糊了满脖子泥巴……
她听得耳畔呼呼声起,随即也反应迅速地扭头往高梁地跑去!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正事儿是你不听!这也不能全怪我!……”
燕棠七窍生烟,趁着怒火嗖地一下便追着她蹿进了高梁地。
满地侍卫张口结舌望着那两人。
燕湳怒瞪着他们:“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把其余人叫回来?把缭缭吓着了,戚家人你们惹得起吗?!”
戚缭缭提着裙子鼓足劲地往前奔跑。
经过几个月的锻炼,跑跑路当然不在话下!
何况燕棠自进来地里一段路之后已逐渐把速度放慢,以至于她一开始还需要狂奔,跑出一两里后只需要小跑着就能与他拉开距离了。
出了高梁地,又过了片向日葵,在两片庄稼之间,燕棠终于一个箭步上来将她扭住:“还往哪儿跑!”
戚缭缭打了个踉跄,回头望着面色青寒的他,再看看他落在她胳膊上的手。
燕棠倏地把手收回,脸色却越发青寒了:“戚缭缭!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地就想着怎么气死我!”
“怎么会?”戚缭缭揉着胳膊慢吞吞道。“我巴不得你长命百岁呢。”
“偷了我的衣服马匹去绑架阿丽塔,我十条命连起来都不够你气到百岁的!”
燕棠已经被她气得无法控制怒意:“你们假扮我绑架了她究竟想干什么?!你可知道这样做,让朝廷知道了是得承担后果的?
“那阿丽塔无论如何也是乌剌使臣团的人,要是让他们拿到把柄,你们几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戚缭缭笑:“王爷这是在关心我?”
燕棠怒脸微僵,随即又怒道:“我关心的是湳哥儿还有我的马!”
戚缭缭咯咯咯地笑起来。
燕棠黑脸叉腰,冷眼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
一会儿她笑完了,清了清嗓子说:“好了,逗你玩儿的。说正事儿。”
然而说完她顿了顿,又似笑非笑睨起他来:“王爷怎么知道我们是假扮了你引阿丽塔上钩的?难道王爷也知道自己对阿丽塔来说是个饵?”
燕棠脸色又黑了两分。
戚缭缭负手走向向日葵地那头的河堤,一面往已经潜移到对面的马车看了两眼,一面说道:“我能把她给劫出来,自然就做好了准备,我就算把她送到巴图身边,她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绑架的她?
“她能解释怎么从侍卫眼皮底子来到翠香楼自投罗网的么?
“她要真敢这么说,那我难道不会说她是成心撇开侍卫来冲我们下手的么?”
燕棠被她的厚颜无耻弄得简直没了脾气。
“那你为什么绑架她?她又哪里惹你了?!”
“她虽然没有惹我,但他们惹了大殷,那便也等于惹了我一样。”
戚缭缭道:“还是日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他们果然与孙彭之间有猫腻。”
燕棠皱紧眉头:“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你随便怀疑怀疑就真有证据出来了?”
“我这可不是随便怀疑!”
戚缭缭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了。“总之,你回头听阿丽塔亲口跟你说吧。”
燕棠沉脸:“阿丽塔得马上释放,这由不得你!”
朝纲不是闹着玩的,阿丽塔即便不是使臣,也是使臣团的人,皇帝虽然向来明辨是非,可若是闹得太离谱,他也是不会容忍的。
“慢着!”
戚缭缭忽然上前挡住他。
然后皱了皱眉头,扬手在鼻前扇了扇,又凝眉望着他身上泥泞:“你身上这么臭,不先去洗洗吗?”
燕棠瞪着她。
“你这样我会不想跟你说话,——真的太臭了!难道你还想这个样子护送阿丽塔去会同馆?
“我这里正好有你的衣服,你要不先下河洗个澡?”
她指着他身后的河说。
燕棠沉声:“这不关你的事!”
“但是关乎你镇北王还有大殷的颜面。”戚缭缭摊手,“看看这泥腥味儿,就跟才从地里打了滚上来似的!带着这么臭的泥去见外使,你这不是成心让巴图抓你的把柄吗?”
“戚缭缭!”
燕棠怒瞪她。
她自己作的孽结果倒成了他的不是,她还能更不要脸一些吗?!
“我也是为你好。”戚缭缭气定神闲望着他,“去洗吧,我去让湳哥儿给你送衣服来。——放心,我保证不会偷看。”
燕棠会信她才怪!也不用她送什么衣裳。
戚缭缭又道:“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叫两个侍卫过来守着。”
说完之后她扬唇转身,悠哉悠哉往向日葵地那头去了。
燕棠看着她走远,咬牙站了半晌,再低头看看身上,才又忍着呕吐感吹哨唤来两个侍卫。
让他们在岸上守着,然后自己脱了衣裳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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