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茶喝下肚,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正准备起身,黎容却将手头一份礼单递上来:“这是明儿去永郡王府的寿礼,王爷看看可还需要添些什么?”
他接过来。
黎容又道:“明儿让不让二爷去?”
说到这里,燕棠才刚刚聚拢的神思又开始分散。
戚缭缭日间说的那席话其实不无她的道理。
家里就他与燕湳兄弟俩,如今乌剌这形势,早已引得皇帝生怒,还真搞不好会有仗打。
就算不打仗,摩擦也总会有,皇帝太子皆为器重他,来日将他调去边塞不是不可能。
一旦他离京,黎容总得跟着走,那府里的事只能由燕湳带着庞辉共同照管。
庞辉虽也得力,到底燕湳才是主子。
若他不通庶务,很容易会出现被动局面,何况还有不甚安份的他的叔婶们在侧。
想到这里他对戚缭缭的成见又暂时平息了两分。
凝眉响了半日,就说道:“让他去吧。
“人家戚缭缭都拿过两个青批了,回头让他也跟着庞辉多看看家里庶务。不着急让他插手,但不能完全不懂。”
……
翌日戚缭缭装扮一新,坐着沈氏的轿子,与一府人浩浩荡荡地去往永郡王府赴宴。
泰康坊里各府也都会去。
原本程敏之他们想戚缭缭跟他们一块走的,戚缭缭也想,因为知道苏慎慈也会去,她想带着她一起。
但事实上这不可能,作为永郡王妃的亲妹妹,这么重要的存在,她怎么能不与戚家人一道隆重地登门?何况戚如烟还正盯着她。
不过昨儿晚上她还是让红缨把苏慎慈喊出门来见了见,问了问苏家同去的都有谁?
前世里她也有去,姚氏带着苏慎云,其次是苏沛英。
萧谨是个未担职的富贵闲王,又是老太妃的寿,苏士斟不去亦可,但皇帝也会去,他却不能不捧场。
不过她不知道在经历过上次打脸苏慎云的事情之后,会不会有变化?
“我们太太和云姐儿,其次是我父亲。大哥也去。”
苏慎云说。
倒是都对得上。戚缭缭嘱了几句,便就回了府。
戚如烟在门下迎了她们,盛装之下美艳更盛。
虽然挺着个四个月大的肚子,但看上去肌肤丰润顾盼神飞,十分利落精神。
看到戚缭缭夹在沈氏三妯娌中间,她伸手把她拉过来。
仔细看了看打扮,然后才点点头,拖住她的手,掐了她胳膊一把:“仔细记着我昨儿跟你说的话!”
旁边的萧谨忙劝:“仔细手疼。”
随后赶到的戚子煜是早就听说昨儿的事情的,见状也笑着跟他们施礼:“姑父说的很是。
“大姑姑不必数落小姑姑了,她这些日子被我爹押着练功蹲马步,也很不容易了。”
“得是才好!”戚如烟横眼睨着妹妹,又伸手牵了她,招呼着大伙进门去。
戚缭缭揉着胳膊,跨门的时候就跟她说:“我要是表现不好,你要罚我。那我要是表现好了,你要不要奖励我?”
戚如烟冷笑:“长进了哈!都敢跟我谈条件了!你先给我做到了再说!”
“可你不给我点甜头,我没动力啊!”戚缭缭不屈不挠。
戚如烟就停在门槛下,想了一下跟她说:“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让少桓教我骑马!”
少桓就是她的外甥永郡王世子萧旻,通常大家都称他为萧少桓。
萧少桓跟戚子赫年岁相当,戚如烟看不惯不学无术的宗亲子弟,所以把长子给调教成了个文武双全的少年王公。
戚子煜他们都不肯教她,难不成她戚缭缭就找不到师父了不成?
她别的不多,首先晚辈多呀!
戚如烟倒是高看她了。
还以为她想提什么了不得的要求,如此便就道:“这没问题!你只要做到了,我不光让少桓教你骑马,还送匹好马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戚缭缭拍起巴掌来。
戚如烟扣住她后颈往屋里走:“我还能坑你不成!”
……
老太妃今年高寿六十。
戚缭缭端正地给她祝寿,她乐呵呵地拿起素日她爱吃的点心给她。
又倾身向她,会心地与她挤了挤眼:“昨儿挨你姐姐训了吧?罚你什么了?要不要我给你讨保?”
老太太慈眉善目,是个心宽体胖的老人家,精神也很不错。
戚缭缭听到这里,就说:“没事儿,还没来得及罚我。反正我也习惯了。
“只是她成日价地东管西管,老太妃肯定觉得她特罗嗦吧?”
老人家笑嘿嘿地啜了口茶,才又压声说:“是有点儿。”
却又指指耳朵:“不过我耳背,听不见!”
一老一少便就悄声地笑起来。
……戚如烟当真是走到哪儿就把戚缭缭给带到哪儿。
应付个宴会什么的对戚缭缭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问题,但关键是突然之间被戚如烟这么一拘着,她未免有些郁闷。
昨儿戚如烟走后,沈氏就把“泰康一煞”的事跟她说了。
这称号其实她早就从程敏之他们嘴里听闻过,并没有怎么当回事。
毕竟泰康坊就这么大,就算是名头响了,实在也威风不起来。
可戚如烟因为这绰号要收拾她,她就不能大意了。
究竟是谁干的?!
老五戚子泯进来的时候,她就使了个眼色给他。
戚子泯立刻道:“缦姐儿跟姑娘们在一块,特地让我来请小姑姑过去坐坐。”
戚如烟见戚缭缭看过来,当着婆婆的面也不好板脸,遂端出一脸和蔼来,说道:“那就去吧,跟姑娘们打个招呼就回来。”
又道:“子泯看着点你姑姑。”
姑侄俩忙不迭地应声,肩并肩地出来了。
到了门外,戚子泯就问:“什么事儿?”
“荣家杜家他们都来了吧?”
戚缭缭借着花枝遮头,说道:“你去打听看看,这两家最近都干过些什么?我那绰号跟他们有没有关系?”
自打靖宁侯带着她去把杜荣两家给收拾了之后,这些日子都没动静。
这会同馆的事是传开了不假,可她爬树这种事也被人盯得这样牢,这要不是被人存心发挥了的,怎么叫人相信?
一般跟她无怨无仇的人,也犯不着这么急着被戚家惦记的。
戚子泯会意,立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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