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腹地,昔日的魏都大梁。
城内一处外面看起来破败不堪的院落,但内里却有一栋豪舍,豪舍一间奢华的房间内温暖如春,烧的热烘烘的大炕上,坐着四个男子正在饮酒,具都衣衫不整,身边各自还依偎着一个衣衫单薄的美貌娇娘,大声的饮酒谈笑之中互相还在身上摸来摸去,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淫靡之气。
炕首,还坐着一个身穿华美长裙的美貌女子,虽然是严冬,但也裸露着手臂和玉腿,脸颊绯红。
如若陈旭在的话,他一定认得出来,这个美貌的女子正是水轻柔的好闺蜜公孙北雁。
“哈哈,赵政看来支撑不了多久了!”
公孙北雁畅快的大笑着把铜爵之中嫣红如血的清河佳酿倾入口中,嫣红的酒水顺着嘴角和雪白的脖颈顺流而下,淋湿的衣襟之中,隐隐可见饱满的雪丘浮现,充满了极度的诱惑。
“咕咚~”四个男子的眼神几乎同时落在她饱满圆润的胸脯上,然后不约而同的咽下一口口水之后一个个赶紧端起酒杯假装饮酒,但眼神却仍旧偷偷的不断窥视那一抹雪白的丘壑。
但公孙北雁仿似没有看见一样,端起酒杯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墙角。
那里还单独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灰白色的布衣,戴着竹冠扎着布帻,相貌颇为英俊,但脸色却异常落寞。
“陈平,我数次邀你来参加饮宴,你却总是推脱,我知你也是一心想推翻秦国统治复我大魏,因此也对你颇为器重,这次有机会弄到这几瓶传说中的清河佳酿,便热情邀请你前来品尝,为何却总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莫非这酒不合你胃口,又莫非我公孙北雁魏王妃的身份让你不屑?”公孙北雁脸上略有不满的说。
“不错,陈平兄,我们都知你素有大志,聪慧过人,如今魏王妃热情相邀,只等赵政身死,我等便可辅助公子咎登基称王,重建我大魏昔日之辉煌,到时候百官职位皆由我等自选,至少一个九卿是当仁不让的,你何必如此郁郁不乐!”饮酒的一个男子大声说。
“周市兄说的不错!”旁边一个男子也附和点头。
“魏王妃不必劝他,常言人各有志,陈平兄不愿意与我等共谋大事,他日自然后悔!”另一个男子喝着酒说。
此年轻人,就是当日在宛城莲园与陈旭初识,半月后又和英布在清河镇遇到陈旭的陈平。
本来当初陈平感觉和公孙北雁等人在复国理念上有很大的差异,于是不愿意与之为伍,一番心思周游大秦寻找志同道合者,结果路上遇到英布,一见如故,然后结伴去伏牛山中寻找世传的仙家弟子,希望从仙家弟子口中得到一个反秦复魏的方法,但结果在清河镇遇到陈旭,然后一顿饭吃下来,陈平和英布如同被当头轮了一棍,彻底的懵逼了。
那陈旭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里典,更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但却几句话就道出了英布反秦的真实意图,更是连他小时候的底裤都差点儿扒了出来,露出了最让陈平无法接受的险恶目的。
英布反秦复楚,目的只不过是想自己称王罢了。
反秦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一个忽悠楚人的借口而已。
陈平自然也不屑于与这种人做朋友,行到雉县两人便分道扬镳,英布如丧考妣往南去了荆楚,陈平直接顺着伏牛山中的小道过鲁阳回到大梁的家中,然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直到今日接到公孙北雁又一次的邀请,他拗不过好友周市的再三劝说,只好再次来一起饮酒。
但来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始皇帝赵政病重,已经数日不曾上朝。
虽然这个消息还是半个月前的消息,但数日不上朝的事情自从赵政亲政之后几乎从来就不曾发生过,赵政和以往数代秦王一样励精图治,只要不是固定的旬假或者巡游等特殊原因,一般都会每天上朝处理政务,非常的勤勉,由此可以看出,这次赵政病的的确很重,而且在病重当天,他还剥去了三朝元老杨桐郎中令的职务,如今郎中令还一直空缺着,导致下属的大夫、郎中、谒者、仆射等署衙完全一团糟,所有的官吏都惶惶不安。
皇帝病重对大秦的官员来说是晴空霹雳。
但对于六国王孙贵族和那些本就心思不轨的人来说,却无异于黑暗中的一团烛光,一下点燃了心中的希望,让他们仿佛看到了未来和光明。
如今天下人所惧者,唯独始皇帝赵政。
只要秦始皇活一天,大秦便会安稳一天,这是一种威慑,一种覆灭六国带来的无与伦比的龙威和霸气,在这股威慑之下,即便是六国王孙贵族暗中闹的沸沸扬扬,但也只是如同泥塘里面的小泥鳅,翻不起来大浪,陈平知道,公孙北雁也知道。
因此今日突然听到这个史无前例的好消息,于是她便迫不及待的再次邀请一些还在大梁的大魏精英和反秦斗士来一起饮酒聚会,同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陈平本来就不情愿和公孙北雁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掺和在一起,这种女人复魏的目的只不过贪恋王妃的地位和荣华富贵,而围在她身边的这些人也都是一丘之貉,将来即便是大秦倒了,依靠这些人也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更何况其中有许多英布的同类,野心勃勃有称王称霸之心。
听着公孙北雁不高兴的话语,听着其他人的冷嘲热讽,陈平想起了当日陈旭所说的话。
你们所求之复国,皆都为他人做了嫁衣也!
你们复了楚魏又如何,天下英雄都只会想做第二个秦始皇。
大战一起命如草芥,家破人亡荒野积骨。
……
陈平越想心中越是凄凉,只感觉端在手中一爵清河佳酿如血水一般滚滚扑面而来,忍不住手一抖,哐当一声,铜爵跌落在案桌上扑溅开来。
“陈平,这清河佳酿万金难求,魏王妃好意请你饮酒,你却如此,你意何为?”炕上一个男子豁然站起来怒喝。
陈平默然半晌站起来,一拱手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平再无复魏之心,告辞!”
陈平说完之后推门而出,门口守护着一个中年人呛的一声抽出来半截大剑,一双看似平凡无奇的眼睛充满了杀机。
“聂叔,让他走!”足足十多秒之后,房间里传出来公孙北雁冰冷的声音。
“呛~”中年剑士大剑重新入鞘退到门边如同一具雕塑矗立。
陈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冠,迎着漫天扑扑啦啦的雪粒大步而去,很快消失在慢慢风雪之中。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小河村也是雪花飞扬,漫山遍野笼罩在茫茫大雪之中,天寒地冻,一栋土砖房内同样温暖如春。
大炕烧的暖烘烘的,陈姜氏、牛田氏和水轻柔三个女人正坐在炕头织毛衣,动作都已经非常熟练。
杏儿、虞姬和小春三个娃子在炕上吃零食唱歌跳舞做游戏。
房屋中间摆着一张麻将桌。
一副雪白的陶瓷麻将被四双手搓的稀里哗啦。
“五筒!”陈旭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打出一张五筒。
牛大石手里也捏着一根棒棒糖围着麻将桌走来走去的看各家的牌。
“碰!”对面的王五赶紧碰牌,然后打出一张九条。
“哇哈哈,杠~,一人一钱赶紧拿来!”王三兴奋的咧嘴大笑,喉咙里的小舌头摆的都能看见。
“瑟~”陈旭王五王七都一起撇嘴,然后各自从自己面前拿了一枚铜钱丢给王三。
“三万~”王三摸牌之后打出一张。
“碰!”王五又准备碰牌。
“慢着!”陈旭慢条斯理的把面前的牌推倒说:“嘿嘿,不好意思,字清一色,满贯,杠上放炮加五钱!一共十钱,快拿钱来。”陈旭把手伸到王三面前。
“唉~”所有人都摇头把牌往中间推,王五还嚷嚷自己的碰碰胡马上就要成功了。
王三苦着脸数了一下面前的铜钱,讪笑着说:“只有八钱了,先欠账!”
“怎么能欠账,赶快去挣钱!”早就等得迫不及待的虞无涯一屁股把王三挤开,同时把手里一个钱袋子哐当一声放在桌子上。
“你上午不是输光了么?哪儿又来的这么多钱?”陈旭好奇的问。
“哈哈,我找大嫂借的,三百钱,足够我打到晚上!别楞了,赶紧洗牌!”虞无涯得意的开始洗牌。
陈旭哭笑不得的看着陈姜氏说:“娘,你再这样我们就玩不下去了!”
陈姜氏坐在炕头一边打着毛线一边说:“无涯麻将打的不好,你们也不能老是欺负他呀,一天我就看他一个人去给火炕加柴,都七八趟了!”
“七八趟算甚子,这是最轻松的,王四都连续喂了三天的马了,王三,赶紧去清理马粪,这可是最赚钱的,一筐二十钱,弄完晚上就又有钱挑灯夜战了!”陈旭对王三说。
“等着啊,某去清理完马粪,晚上找你们翻本,谁都不能跑!”王三说完依依不舍的出门去马厩。
王四正顶风冒雪抱着一堆草料在喂马,看见王三过来,立刻询问房间里的战况,得知王三输光了是来清理马粪的,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指着马厩里面臭烘烘的一堆一堆的粪便说:“幸亏我输的比你快,不然我今日便要清理马粪了,甚幸甚幸!”
“知道个屁,清理马粪最赚钱,某弄完了可以得两百钱,你喂一天马才几个钱,赶紧让开,别阻挡哥哥挣钱!”王三把身上的干净衣服脱下来,穿上挂在马厩上的一套脏兮兮的衣服帽子手套长靴等除粪专用套装,拿起粪叉子和粪筐推门走进马厩之中,开始吭哧吭哧的铲起马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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