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切壁村。
石涛揪着红色的手绢,浓妆艳抹的脸上笑容有点僵硬。男人习惯了叉开腿坐,但被旁人扫了几眼后,石涛发觉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叉着腿坐确实不雅,憋屈并拢了腿。
“萍萍的婚事,麻烦你们了。”
苍老虚弱的声音从被竹帘遮挡的房间里传来,夹杂着几声咳嗽,像嗓子里卡着浓痰,呼吸声重的很,仿佛下一刻就会背过气去。石涛注意到房间里窗户全都关着,没有半点光。屋里似乎被草药熏过,浓郁到让人喘不过气来。
“村长您放心吧。”
领头的精干女人笑道:“萍萍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一定会操办的漂漂亮亮。”
“咳咳……那就好,那就好咳咳咳咳……”
又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听起来里面病人都快咳嗽死了。但石涛冷眼旁观,却发现屋里女人们没有半点担忧紧张的神情,也没人着急。只有领头女人问了几句仪式要点,还关心了下里面村长的情况。
但村长除了咳嗽意外,翻来覆去就是几句话,嘱咐她们多关心关心萍萍。
离开这间被草药熏过度的房子后,石涛深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总觉得自己都成了熏肉。女人们离开房屋后就三两散开,石涛刻意放慢了脚步,果然不一会就有人从后面赶了过来。
“石阿朵,有关萍萍的婚事,我还是想和再你聊聊。”
追上石涛的,正是刚才领头的精干女人。石涛望了眼她的手腕,就见一条花斑小蛇如手镯般圈在那里,不仔细都看不清。
“好。”
两人回到屋,这屋子是专门给她们这些被村长请来的人住的,总共有三栋,错落有致,呈三角之势,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好把萍萍所在的吊脚楼围在了间。
“今天我看到萍萍出去了。”
进了屋以后,精干女人道,颇有忧心:“我看啊,她还是放不下阿诚。”
“是这么个事哩。”
石涛附和:“要我说,村里人都知道萍萍跟阿诚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也是可惜的很。”
石涛和苗芳菲在交流情报。他们开始第三景点后,便在各自的房屋里醒来。苗芳菲一看自身打扮,再看铜镜里那张颇为陌生的脸,便知道这哭嫁估计是旧景还原,情景扮演之类的。
哭嫁是许多少数民族新嫁娘出嫁前的传统,参与者除了新娘以外,就是新娘的女性亲属们。苗芳菲扮演的身份是萍萍的‘姑婆’。当然村长家这支,传到现在也就只剩萍萍一根独苗。所谓萍萍的‘嫂子’,‘姑婆’,‘伯娘’之类的,大多都是村里女性替代的。
她们从醒来就呆在这屋里,四人一间。苗芳菲很快就认出了石涛。两人对上了线,奈何屋里还有两个‘切壁村人’。不好当着她们面交流,便暂时先各自分散出去收集信息。
“赵嫂子、候嫂子和王嫂子住北边屋里,林阿婆许阿婆和郁阿婆住西南边屋”
石涛道,他和苗芳菲在东南边。不同的称呼,代表他们扮演角色的不同身份。
萍萍的‘嫂子’、‘姑婆’,他跟苗芳菲以及屋里这一妇女,扮演的是萍萍的‘娘’。
可见村长对独女的关心,家里没有女性长辈主持,便请来了村里的妇女们,要让萍萍盛大出嫁。
“可怜的,也不能出去透透气。”
苗芳菲道,语气微沉:“看萍萍天天怏怏不乐,倒不像是新嫁娘,更像坐牢了。”
“苗阿姐怎么这样说。”
一个不满的声音从门边响起,正是那个叫阿桑的切壁村妇女回来了,她颧骨高,下巴瘦,一脸刻薄像,声音尖锐:“萍萍出嫁可是咱们村的大喜事,怎么能露丧气像。萍萍年轻不懂规矩,难道苗阿姐也不懂规矩吗?”
“是呀,咱们是被挑选出来的,被村长委以重任,可不能误了萍萍的大好喜事。”
阿桑旁边的矮瘦妇女阴阳怪气,那双眼狐疑望向苗芳菲跟石涛,似是他们表现出半点不情愿来,就要去告诉村长似的。
“阿桑嫂,阿嫂误会了,对这喜事,我们当然是万分赞成的。只是今日见到了阿诚,他啊……”
苗芳菲轻巧上前,三言两语解了这两人的怀疑,看样子还反倒拉近了不少感情。石涛是不懂女人聊卦增进感情这种事,他老实闭紧嘴装壁花,不给苗芳菲添麻烦。
等阿桑阿都回屋去睡觉后,石涛侧耳听了听,确认鼾声响起,阿桑是睡着了,他这才再回屋里跟苗芳菲说话。
“每人屋里的切壁村人,是监督咱们的。”
石涛低声道,苗芳菲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咱们这三栋屋子里的人,是监视萍萍的。”
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正对着萍萍的房子。趁今天去村长家开会,苗芳菲绕着走了一圈,和赵宏图他们拉上线,确认这三栋房子里都是正好有一扇窗对着萍萍房子。
赵宏图他们房里都只有一个切壁村人,还好找空子,他们屋里却有阿桑阿两人,想说点话都得趁她们睡着的时候。
“凌晨了,今天就是哭嫁第一哭。”
石涛声音轻的很,房间里只点这一盏油灯。昏暗灯光映在他脸上,掩饰不住担忧。
“苗队,有法子吗?”
“哭嫁项目介绍太少。”
苗芳菲语气凝重:“只是让我们体验传统哭嫁,第日午旅程结束。”
第四日晚上点是三朝酒会,接下来就到了哭嫁。他们在切壁村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十点半,十一点的时候就被村长召集过去开会。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
算是到了第五天。
醉美湘西是日五晚的旅行,旅程会在第日午结束。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活着撑过一天半的时间,就算通过旅程了。
距离旅程结束如此之近,苗芳菲跟石涛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的神情,实在是信息太少太模糊,他们又没有卫洵得到的萍萍日记,现在对萍萍的生平都只能根据现有信息推测。
“萍萍要嫁人了,但她嫁的不是心上人阿诚。”
石涛道:“切壁村所有人对这场婚礼都非常看重,热情的有点过了,就算萍萍是村长女儿,也不该这么热情的。”
“重病的是村长,萍萍的父亲。”
苗芳菲梳理:“他病入膏肓,需要特殊的胎肉治疗。”
洗三时鬼婴对苗芳菲的好感达到满值,因此苗芳菲额外得到了记忆碎片的奖励,看到了点萍萍的过往:“萍萍是躲在山洞里生产的,她知道村里人要对她的孩子不轨。”
“村长迫切希望萍萍成婚,是为了让她怀上特殊的胎儿?”
石涛顺着苗芳菲话向下推测:“那这个项目,咱们要破坏这场婚礼吗?”
哭嫁总共有三场,分别是第五天午,第天凌晨,和第天午。等三场哭嫁结束,萍萍就要出嫁了。他们只有哭嫁的时候才能进入萍萍的屋子,接触到萍萍。如果要破坏婚礼,必须早做准备才行。
“不。”
苗芳菲却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活到第天午。”
无论是促进婚礼也好,破坏婚礼也好,他们的任务,其实就是活到第天的午,旅程结束,这就是成功。
“破坏婚礼,我们的敌人是切壁村所有人,还有村长。”
西边的屋子里,也是趁第三人睡觉的功夫,许晨对林曦道,他一边分析,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咱们进入第三景点前,看萍萍边哭边剪纸人的头,也是说这个项目的危险点,在哭嫁的时候。”
“如果咱们顺着历史进程走,危险点在萍萍,但切壁村里的人与村长,就会是我们天然的盟友。”
许晨分析道,语气冷静到近乎冷酷:“无论是破坏婚礼,还是顺着再来一次,我们最终目标都是活到第天午。选择哪条路,要看哪条对我们更有利。”
“从前两个项目来看,萍萍该是最终仍出嫁了,甚至怀了孩子,她对村里人的报复从孩子被熬成汤开始,到小龙义庄全员覆灭终止。”
“也就是说,在历史上出嫁的这个时期,萍萍的实力是弱于切壁村一方的。切壁村和村长这方的实力更强,婚礼才会进行下去。”
“但是,咱们这次项目虽然是历史重现,但不完全是历史重现。”
许晨一个转折:“我推测这次大家要遇到的,不是过去那个柔弱可欺的萍萍,而是厉鬼萍萍。”
进入项目前,一身血色嫁衣的萍萍就是最大的提示。
“原来是这样!”
郁和安听得认真极了,见许晨停顿,他追问道:“那我们得怎么办啊。”
“也就是说,如果选择维护婚礼,我们的队友是切壁村一方,敌人是厉鬼萍萍,危险在哭嫁时,或许还有出嫁时。”
许晨继续道:“选择破坏婚礼,我们的队友是厉鬼萍萍,敌人是切壁村一方。危险时时处处都有,而且我怀疑,厉鬼萍萍不会轻易帮我们出手,这个友军几乎等于没有。”
如果厉鬼萍萍能出手,那旅客们堪称躺赢,第三景点绝不可能如此简单。许晨有两点猜测,往最坏处想,他们现在扮演的,就是‘切壁村民’的身份,同样是萍萍的报复对象。可能无论选择破坏婚礼还是维护婚礼,萍萍都会不由分说对他们出手。
就算往好处想,他们表达出破坏婚礼的意图后,萍萍可能不会杀他们,但也不会帮助他们,他们需要独自面对一整个切壁村的敌人。
“许老弟说的对啊。”
郁和安跟着愁眉苦脸,闷声闷气:“也就是说,破坏婚礼的难度更大。”
“对。”
许晨叹息,真不愧是醉美湘西第三景点的难度啊。它已经不是单纯的过关或是战斗冒险,而是悄无声息考验着人性。
过了第二景点的旅客们都知道,萍萍和切壁村这一方面,萍萍恐怕受了大苦,切壁村坏。但第三景点时,选切壁村一方,维护婚礼,却更简单。
对旅客们而言,只要活到第天的午就算成功。光是维护婚礼还是破坏婚礼这样不同的抉择,就会让旅队起矛盾争执。
有人图安稳,有人想冒险求更高奖励。有人漠然,对旅程里人物的悲欢离合无动于衷,有人良心未泯,同情萍萍,希望她能有不同的结局。
如果旅队里有绝对的强者,统一的声音,这问题都不算问题。但第一他们被分开,无法交流沟通。第二时间紧迫,一天半的时间三场哭嫁,而且不是旅队众人一起,是分别前去。
这样一来,一旦出现选择分歧,他们很可能会是互拖后腿。
想到这许晨就叹气,看了眼跟自己分到一方的队友。郁和安目光永远信任诚恳,全心全意信任许晨的分析,一副跟着他干的模样。林曦则是至始至终都有点走神,看林曦这心神不宁的模样,许晨都能想象他脑仁里在想什么。
“丙导去哪里了啊。”
唉,瞧,除了丙九,林曦还会想啥?
“是啊,见不着丙导,我这心里实在是忒慌。”
郁和安也跟着附和,忧心忡忡。看不到丙导,不知道弟弟情况,郁和安实在是放不下心来。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跟王澎湃分到一组,不知道王澎湃会不会再去找丙导,郁和安简直快愁成蘑菇。
他俩人的话听得许晨十分无奈,摊上这两个队友,他还能指望什么?只能靠自己去揣测苗芳菲那组和赵宏图那组的选择了。
要让许晨来看,萍萍怎样无所谓,只要他能安全通过旅程就行。但看三次哭嫁,也就是说,他们这三组各有一次影响萍萍的机会,恐怕最终还是得看综合来的结果。就怕有人支持维护婚礼,有人支持破坏婚礼,他们内部先开始内耗。
不过苗芳菲和赵宏图都好猜,他们都是那种心里良心未泯的人,很大可能会选择破坏婚礼,还萍萍一个幸福。
破坏婚礼也有很多种。
许晨沉吟思考,最极端的,杀光切壁村人,婚礼自然无法举行,但这点几乎不可能做到,办法也太过粗暴。
代入此时的萍萍,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会拒绝心上人,选择结婚,也就是说,村长或者切壁村,在此刻的她心里是很重要的。杀光切壁村人不一定会让萍萍幸福。
私奔或者抢婚,也能破坏婚礼。
许晨想到今日去村长家集会的空闲功夫,和苗芳菲他们交换信息时,苗芳菲提到过,她见到了萍萍和阿诚在小树林边幽会。
促使萍萍私奔,会不会是个好的办法?这会是她追求的幸福吗?
“私奔也不幸福啊。”
王澎湃啧啧摇头,看着村头幽会的一对男女。男的英俊,女的明艳动人,月光下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一对璧人。
要不是王澎湃刚看到这男人先跟萍萍幽会,等萍萍离开后,又有一女子过来找他,他还真以为当时这男人对萍萍的深情表白是真的。
渣男我呸。
王澎湃暗自唾弃,记下了这女子的样貌后,在男人抬头似是望向他这边时,提前离开。
这次哭嫁项目该怎么完成,王澎湃心里已经有数。和许晨这样思维还局限在‘支持婚礼’与‘破坏婚礼’两种情况,并且最终目的只是活到第天午的散人旅客不同。
散人旅客受制于少有团队配合,大多都只能单打独斗的情况下,通常只能独善其身,无法摸索出项目最终的解法。但其实对大旅队而言早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经验,醉美湘西是危险级的旅程,就算是超难度,最终项目的解法也只通向三种结局。
badend(坏结局),happyend(好结局),trueend(真实结局)
三种结局最终都能完成项目,只是挖掘深度不同,遇到的难度与最终奖励也不同。这场哭嫁,坏结局就是旅客们跟着切壁村人一起维护婚礼,萍萍惨剧重演。最终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厉鬼萍萍。
好结局,很可能就是破坏婚礼,萍萍和心上人阿诚私奔,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但以旅社一贯的恶劣性格,就算是好结局,也只是明面上的好。在旅客们自以为完成任务,放松的时候,正会趁其不备反手一击,不少经验不多的旅客都死在这上面。
正如王澎湃窥见的场景,阿诚在幽会萍萍后,还和其他女孩约会。阿诚对萍萍不忠,如果到最后他们真促使萍萍与阿诚私奔,王澎湃都能想象到结局。很可能是阿诚欺骗萍萍,骗身骗感情,最后转了个圈又带她回到村子,重演更悲剧的历史。
但旅客们很难发现,因为按理说这个时间,他们都该在屋里休息才对,而且同屋还有其他切壁村人看守。想要知道阿诚不忠,恐怕得找到别的线索,比如偶然发现村里某姑娘讨厌萍萍,再查到她手上戴着的银镯和阿诚送萍萍的一样,且这些线索还都得在短短一天半内察觉才行。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解封一层后的王澎湃就像个bug,能大摇大摆在深夜的切壁村里逛,才能亲眼目睹这一切。
“丙九人呢?”
王澎湃用特殊假人做出了自己在屋里睡觉的假象,并且让直播镜头也锁在假人上,自己出去找丙九。他把丙九拉进了项目里,总得真找到他,控制起来,才能放心。
但王澎湃几圈转下来,愣是没找到!
丙九肯定想不到自己会被拉进项目里,按照他过往的性格,他绝对不是什么会好好过项目的人。王澎湃推测他甚至会发疯闹腾到被切壁村人捉住关起来,不管怎么样,也该很明显突出才对。
但这几圈下来,王澎湃自诩把全切壁村人都观察过了,没一个遗漏的,但他还是没有找到丙九。甚至王澎湃尝试去通过感应黑金导游绳所在,去确认丙九在哪里,却反被告知【抱歉,您权限不够】。
他奶奶的权限不够!王澎湃气的想骂娘。队长不在,他王澎湃就该是权限最大的,哪来的权限不够?
难道丙九还是提前脱离旅程了?
又找了一圈,王澎湃心里犯嘀咕,没有办法,只能开始考虑丙九脱离的可能。但王澎湃还是不信邪。
“奶奶的,我胖爷就没失手过。”
王澎湃撸起袖子激起斗志,直觉告诉他丙九还没离开,就在这旅程里,只是隐藏的深罢了。但就算隐藏的再深,他王澎湃掘地三尺也能挖出来!
现在王澎湃最怀疑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苗芳菲他们那屋里的‘切壁村村民’,因为旅队总共人,分到三个屋子的缘故,王澎湃跟许晨他们屋都是三名旅客,一名‘切壁村村民’。
唯独苗芳菲他们那里是两名旅客,两名‘切壁村村民’,现在丙九也在旅程里,他很可能就是那两人的一个。
王澎湃还怀疑郁和安他们屋里的‘切壁村村民’,毕竟现在郁和慧在丙九手上,或许他会用这个来威胁郁和安,来给他打掩护。
想想之前郁和安挡在他和丙九之间的举动,似乎不怎么自然,王澎湃认为丙九已经开始这么干了。
“该回去了。”
今晚没有收获,但王澎湃不急。丙九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回到村边头的路上,王澎湃又远远看见阿诚和那名少女,只不过女孩似乎是在哭泣,她抬手想打阿城一巴掌,结果反被阿城攥住手推开,最终哭着跑了。
禽兽!
王澎湃心里骂道,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他骤然回头,眯起眼去看阿诚,想看他的样貌,但就这会的功夫,阿诚已经消失了。王澎湃心里有某种预感,他上前两步想追,但又看了眼时间,暗骂了声,到底没办法,转身会去了。
烦死了,毁灭吧。
卫洵被缠的实在不耐烦,内心腹诽。阿诚有萍萍那么能打的好女孩了,还不珍惜,反倒在外面沾花惹草!
刚才萍萍十分感动却拒绝了他的私奔请求,这已经让卫洵十分郁闷了。结果他正想去萍萍屋子边上,看能不能再偶遇萍萍时,却被一个女人给缠住。
萍萍长的温婉美丽,跟阿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萍萍毕竟是村长女儿。村长管得严,萍萍很少又机会与阿诚幽会,阿诚心里许多苦闷,这时候,名为芳芳的少女趁虚而入。
芳芳走的是明艳奔放红玫瑰这类,只是少数民族少女多热情擅歌,芳芳这类的多,萍萍这类的较少,还是萍萍长的更好看些。再加上她和阿诚又有多年感情,阿诚更喜欢萍萍。
奈何芳芳追求的热烈,烈郎也怕缠女,阿诚本身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被如此热情追求,也少不了动心。
用何书桓的话,阿诚心理估计是‘这世上,该不会只有我对两个女人动心吧’
尤其是现在萍萍快要结婚,阿诚痛苦,芳芳却高兴极了,特意深夜来找阿诚。热情表白,说什么‘阿诚哥,人的缘分是注定的’‘你往日只能看到萍萍,但现在萍萍要结婚了,是不是该看看一直追着你的我’
按照常理,被萍萍一再拒绝,甚至连银镯都退回来的阿诚,正在悲伤的男人,最容易被趁虚而入了。尤其阿诚本来就不是什么陈世美,在两女间犹豫不决,今晚芳芳特意穿着清凉,月色下的美人楚楚动人,热情大胆,正常男人都无法拒绝。
今晚他们说不定就得滚到一起。
但现在的阿诚是卫洵哒,见芳芳扑过来,卫洵冷酷无情一把就把她给推了个踉跄。义正言辞道:
“芳芳,我们划清界限。我的身和心都是萍萍的。”
还没和萍萍来一场生死决斗,卫洵是不会轻易‘变心’的!
“可是,可是萍萍姐已经要结婚了啊。”
芳芳悲伤道,似乎十分理解阿诚哥的心:“阿诚哥,你再这样下去,对萍萍姐的名声也不好的。”
说着,她抚摸手腕上的银镯,深情道:“阿诚哥,这银镯是你送我的,和萍萍姐的同样。我知道你心里苦,今晚,你可以把我当成萍萍姐。”
“我,我不介意的。”
说着,芳芳就又想扑过来。这次卫洵没有再把她推开,而是趁势攥住她的手腕,把镯子捋了下来。好家伙,还跟萍萍同款的镯子?阿诚拎不清,卫洵可拎得清。
“这镯子还是萍萍戴着好看。”
面对芳芳不敢置信的目光,卫洵十分有渣男范得说道,把银镯直接往兜里一揣。见芳芳气的眼圈通红抬起另一只手,想扇他巴掌,卫洵直接巧劲把芳芳推开,自己警惕后退两步,大言不惭:
“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你还是别想了。咱们没有结果,懂吗?”
看这芳芳的小身子板,一看就没有当厉鬼的潜力,卫洵都不屑看她一眼。
“呜呜呜!”
芳芳被气哭了,转身就跑,边哭边转头看卫洵,一双含泪美眸似怨似嗔,好看的很,像是还希望他能追上来。
但卫洵直接转身就走,一个眼神都不带给她的。
【刚才有人在看你】
嘤嘤呜呜的幼狐叫声在卫洵脑海响起,透着虚弱。
‘我知道’
卫洵早感到有人在偷窥他了,但好看的人从小大的就是经常被人偷看的,卫洵无所谓。虽然阿诚长的不如他,但论外表,在切壁村还是能有一席之地的。
‘我已经习惯了’
幼狐被他的话梗了下,半晌又嘤嘤呜呜简短道【他很危险】
奶狐的叫声实在太嗲,它每次说话都很短。提醒过后,它又忍不住,嘤呜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我还想吃,它对我很好】
‘我也没有了’
卫洵光棍道,在幼狐追问,表明它自己也可以去找时,卫洵苦口婆心劝道‘有时候知道越多的人越痛苦,你懂我意思吗?’
它不会想知道自己吃的参须,是被蛆爬过的。
卫洵怜悯得想,自己实在是太仁慈了。
要知道这参须卖给旅社的话,也能挣个大几百积分呢。
郁和慧的残魂实在太虚弱,即使想帮助卫洵早日还清命债也无能为力,卫洵也不是能提供它大量能量恢复的人。郁和慧无奈只能选择沉睡。
但卫洵好不容易摆脱打工人身份晋升老板,可不是为了做慈善家的,当即和蔼问郁和慧,自己身上有没有他能吃的东西。
说着卫洵就把蛆大,金蚊子等物摆到了郁和慧面前,意图十分明显。可惜郁和慧不懂他的好意,只吃了乌老的那根参须。
这点能量当然远远不足他修复灵魂,但郁和慧却也有余力分出一抹幼狐本能的意识来帮助卫洵。至于他本体的意识还是陷入沉睡。
【我苏醒,旅社或许会对你不利。但只有它的话就没有关系】
郁和慧这算是boss跳槽到卫洵这里再就业,卫洵也明白,光看狐仙介绍下【建议卖给旅社】的备注,就明白郁和慧恐怕不受旅社待见。
郁和慧主体意识沉睡,卫洵也满意。毕竟这旅程里可是还有王澎湃在,万一郁和慧真和王澎湃他们认识,万一想投被王澎湃怎么办?
这可不行。
幼狐本能就好多了,它虽然有狐狸天性的狡猾,但到底是认了卫洵为主,本能对他亲昵。懵懂又隐约知道,想要恢复实力,就得靠卫洵才行,因此除了有点贪嘴外,一直十分尽职尽责。
【好吧呜呜】
幼狐委委屈屈道,打了个哈欠。它意识太虚,很容易就会困【主人我想睡会嗷,那个阴冷的东西一直在看你嘤呜】
‘睡吧’
卫洵信步向萍萍的屋子走去,和芳芳相遇的时候,他便感到有一股危险的阴冷感萦绕在自己身边,在芳芳表示要献身的时候,危机感最强,让卫洵刺激到心跳都加速了。
现在的萍萍,已经是厉鬼萍萍了。
卫洵手指扣着兜里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银镯,进入项目后,他原本作为导游的身份受到限制,导游旗导游胸针一类都暂时无法使用,也无法联系旅社,否则他完全不用随身带着这危险玩意。万一阿诚和芳芳私情暴露,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不仅导游身份受限,卫洵也不是真正的旅客,他不像苗芳菲他们那样有固定任务,必须参加哭嫁,理论上来讲,卫洵可以到处乱浪。
比如说三更半夜还试图去骚扰萍萍,只可惜还没走到她屋子附近,就被切壁村人给拦住了。
“阿诚,萍萍即将出嫁,你不要再去打扰她。”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想再见她一面。”
卫洵悲痛道,挤出了两滴眼泪,在守卫再次严厉拒绝前,他肩膀一颤,自己先道:“不,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该再去打扰萍萍,这对她不好,可是我真的爱她……阿虎,我闻到猪肝的气味了,是已经开始准备了吗?我,我没有办法,我去帮忙煮猪肝吧。”
阿虎犹豫了下,拒绝意味已经不是那么坚定:“但煮饭是婆娘干的活……”
“婆娘能干我也能干,拜托了,阿虎,我只是,只是想帮帮忙。”
“好吧。”
阿虎最终还是答应了,带卫洵去了村长家,浓浓的煮猪肝味混杂着血腥气,从厨房传来。只见被熏黑的灶台上摆着一口大锅,里面滚烫沸水飘着肮脏血沫,大块的,浅灰色的没切过的猪肝,在沸水里沉浮。
卫洵进来后,顿时引起五个原本正煮猪肝的妇女注意。在她们幽幽目光注视下,卫洵自然忧郁一笑,站在厨房门口:“阿嫂们,我是来帮忙的。”
“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其一妇女严厉道,毫不客气:“阿诚,不许捣乱,不能误了萍萍的婚事。”
卫洵也没想到这厨房竟然这么脏,妇女话正合他意。他忧愁表了几次心意,见对方仍不同意,便叹了口气,苦笑着站在厨房门边,愣愣望着大锅里煮的猪肝,似是仍在痛苦。
卫洵确实痛苦,他快被猪肝腥味熏昏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怎么煮的。鲜红猪肝就装在几个已经发黑的木桶里,她们随手取出猪肝,也不代清洗的就往锅里扔。
等猪肝煮熟后,拿过染血生猪肝的手就这么直接按在它上边,把猪肝切片,堆在竹箩里晾凉。这一套流程简直看的卫洵不忍直视,倒是幼狐挺喜欢猪肝香气,醒来后奶声奶气卖萌,跟他说想吃。
‘你是不是本来就比较喜欢吃脏东西?’
卫洵用科学研究的语气跟幼狐道:‘那参须,这猪肝,你都挺喜欢啊?’
卫洵真是在认真思考,毕竟幼狐还是残魂,可能就是听喜欢吃鬼或者怪物碰过的东西,怎么说来着,补充阴气?
但谁愿意被说喜欢吃脏东西呢,幼狐着实气的嗷嗷直叫,像小狗似的。
‘好了,该干正事了’
等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卫洵眼角余光瞥到又来了五人换班,他一眼就看见领头女人手腕上盘着的花斑小蛇。
果然,这种事总会让旅客们参与,卫洵等的机会到了。
他不能随意接触萍萍,旅客们总能的。
路上的时候,苗芳菲跟许晨对视一眼,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她们被叫醒,说是要去为第一哭准备食材。
侗族新嫁娘哭嫁,是和离娘宴同时举行的,要准备猪肝,鸡,鱼三种食材。猪肝寓意新娘会是丈夫的心肝宝贝,鸡与‘吉’同音,是祝福新娘吉祥如意的。鱼则与‘余’同音,代表新娘嫁到夫家后会吃穿不愁,享用不尽。
本来这是只该新娘与她女性长辈享用的离娘饭,但不知怎的,到切壁村这里,却成了整个村都要参加的离娘宴,因此要准备全村的食材。
被选准备猪肝的,是苗芳菲,石涛,许晨,和苗芳菲他们屋里的阿桑与阿。一路上苗芳菲和许晨以眼神交流,等到了村长家的厨房,苗芳菲一看只摆了猪肝,便明白估计他们这拨准备的是猪肝,王澎湃他们到时候会分批准备鸡或鱼。
原本以为趁这机会能凑齐大家来收集信息,没想到还是分批——苗芳菲心遗憾。不过能遇到许晨,也是意外之喜,借此机会,他们两组能交流下。
心里想着,走到厨房门口时,苗芳菲他们都注意到了守在门边的,那个英俊又颓唐的男人。他盯着大锅里煮着的猪肝,眼神忧郁,怔愣出神。
阿诚怎么会在这里。
苗芳菲他们没轻举妄动,而是先进厨房,开始煮猪肝。煮的过程石涛打掩护,苗芳菲和许晨沟通。
“确实是两种不同的选择。”
苗芳菲认同,轻声道:“你看煮饭的妇女身上都是污渍,透着股腐烂肉味,但阿诚身上却很干净。他和她们不是一伙的。”
“他会在这里,应该有关系到选择的任务。”
许晨也道,冲石涛使了个眼色。过了会后他俩不动声色,将苗芳菲换到靠门口的煮锅处。然后许晨与石涛用身体挡住了阿桑与阿,苗芳菲趁机走到门边,试探道:
“阿诚,你不该在这里。”
“阿苗嫂,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是在放不下。”
果然!
看阿诚痛苦面容,听他颤声说出的话,苗芳菲心里一喜,表面佯作犹豫,最后叹了口气。
“你啊……阿诚,下不为例。你想做什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