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月的分离和工作,洛槐自认已经可以和钟导像以往那般相处了。
钟导告诉他,年后就要筹备新电影,要他帮着选刑警的演员,这个角色至关重要,和洛槐的适配度必须相当高,差一点都不行,所以要洛槐来搭戏。
得到《堕落之家》分成的钟导还财大气粗地告诉他,这个工作有格外收入的,让他速来。
洛槐想到年后又能和钟导一起工作,开心得不得了。过年回家帮父母干活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哼歌。
关键他哼的是《堕落之家》主题曲,要多渗人有多渗人,大过年的,洛槐父母时不时凑在一起用诡异的眼光看着儿子,这是……又遇到哪路鬼神了?
洛槐长成今天这副傻白甜的模样,家庭教育功不可没。
与洛槐的一无所知不同,洛槐的父母其实接受了先祖的传承,对天师界的故事是略知一二的。
但他们确实没有天赋,洛天师之后,洛家再无人继承天师血脉,全部气运都集中在洛槐身上,只为化解当年洛天师留下的冤孽债。
洛槐父母的驱鬼实力,加起来大概能抵得上个钟洪砚,驱鬼能力聊胜于无,充其量就是家学渊博,知识储备量丰富些。
从洛槐出生开始,父母便眼见着他出生招魂,满月招魂,周岁招魂,幼儿园招魂,小学、初中、高中……
洛槐小时候,父母战战兢兢的,靠着那点微薄的法力和先祖留下的法器驱鬼,整夜整夜不敢睡觉,生怕洛槐的魂魄被什么带走了。
最开始的几年,洛槐父母全靠法器续命,但法器储存的力量终究有尽头,最后一件祖传法器用完,洛槐失去了保护,洛槐父母满心绝望。
可从那时起,洛槐的不凡就渐渐显现出来了。
“妈妈,那里有个好漂亮皮肤好白的小孩子在看我。”五岁的小洛槐对母亲说。
洛母看过去,那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秋千,她的实力不足以开天眼,没有法器就什么也看不到。
她只能紧紧攥住儿子的小手,紧张地说:“那是他喜欢你。”
“哦,那我去和他玩。”小洛槐开心地说。
“不要去!”洛母抱住洛槐,摸摸儿子的头说,“你们玩的时间太久了,他爸爸妈妈会担心,我们回家吧。”
洛槐乖巧地跟洛母回去,可他还是记住了小孩子是有爸爸妈妈的。
第二天,洛槐和幼儿园小伙伴们出去郊游的时候,又看到那个小孩子,这回小孩子没有看他,而是狠狠地盯着一个长相平庸的男人。
洛槐看着那个男人,男人拿出糖果诱惑洛槐,洛槐趁着老师买票的时候,跑到男人身边问:“你是他的爸爸吗?”
他指的方向并没有人,男人一把抱住他,随口说:“是他爸爸,我以后还是你爸爸呢,嘿嘿嘿!”
男人抱着洛槐撒腿就跑,洛槐却对树下的小孩子招招手说:“你来呀,你爸爸在这呢,有你父母在,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小孩子听到洛槐的召唤,“嗖”地一下就趴到男人背上,顿时男人的后背好像压着一座大山,他根本迈不动腿,无法移动脚步。
这时老师注意到洛槐被一个人抱走,当下叫人拦住这个男人,并且报了警。
结局是一个人贩子被捕,解救了十几个小朋友,其中一个因为生病已经病死了。
洛槐的父母带着洛槐去祭拜这个小孩子,小洛槐不知道自己解救了一个充满仇恨的灵魂,他只知道一个喜欢他的孩子死了,他哭得很伤心。
那之后,洛槐父母发现,和洛槐沾上关系的鬼,心存善意的,总能误打误撞得到自己想要的,满足心愿离开这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心存恶意的,那下场就比较惨了。
有次洛槐从学校带回一个想要替死之人的恶鬼,他直接把人带到了警局,警察当然看不到鬼,不过也没有怪洛槐胡闹,还好心地告诉他放心,他们要是见到离家出走的学生,一定会把人留住,不找到他的父母是不会放他走的。
因为警察的这句话,洛槐是离开警察局了,那个恶鬼却被言咒束缚在警局,据说现在还蹲在拘留所里等父母来接他,无论怎样都离不开警局,被正义之力镇压得抬不起头来。
洛槐是一个圆,他没有驱鬼的力量,但以洛家三代人的法力为代价,给了他一个制衡的磁场。
洛槐父母心态也从担惊受怕转变为对接近洛槐的厉鬼露出同情的神色,他们不知道如果洛槐存了对鬼神的敬畏之心会不会无法触发这些巧合,便从小就教导洛槐,这些人看你是因为你好看,他们想接近是喜欢你想和你玩,不过我们小洛是好孩子,不会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不喜欢的就不要接受哦。
还有哦,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不管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肯定都有科学的解释。
什么,遇到摸不到的小孩,没事,多看看走近科学就好了。
在父母的教导下,洛槐成功长成了一个傻白甜,还非常会给灵异事件找理由,活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总是夸他好看的缘故,洛槐长大后真的越来越好看,而且喜欢上了演戏,说是见到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人,也想体验不同的人生,就跑去考了影视学校。
所以就算洛槐大过年的哼着鬼听了都害怕的曲调,洛槐父母也振作起来,努力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再强大的恶鬼也比不上他儿子。
只是歌真的太渗人了,洛母忍不住说:“洛洛,家里没有酱油了,你下去买点香菜和酱油。”
“好的!”洛槐丝毫没有大明星的自觉,戴上口罩就出门了。
一如既往地,洛槐出门遇到鬼了。
但他不觉得那是鬼,只看到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眼睛蒙着绷带,绷带上还渗出鲜血的老头蹲在路边小声哭泣。
“老爷爷,你怎么了?”洛槐见他太可怜了,忍不住走上前问。
“谁在跟我说话?你看得到我吗?”老头抬起头,洛槐感受到他身上充满着死气和绝望。
这是眼睛受伤了吧?他看不见别人了,所以特别介意其他人能不能看到他。洛槐望着老爷爷染血的绷带很难过地想着。
他没有顺着“看不看得见”的话题说下去,而是劝老爷爷:“老爷爷,你还记得家里人的电话吗?我帮你给他们打电话,这大过年的,他们一定找你找得很辛苦。”
“家?不!我不回去,我没脸回去!”在陌生人面前,钟老头也不端着家主的架子,捶地大哭,“我有眼无珠,我害死了老友,我没注意到自己的侄女饱受丈夫残忍对待,我是个废物!”
魂魄不需要维持面子、尊严、地位等对活人有用、死人却毫不在意的东西,失去身体,没有精神支撑的钟老头非常脆弱,也不再爱面子,能够直接说出自己的懊恼。
哭闹中,钟老头眼睛上的绷带又渗出血来,洛槐看得心惊肉跳,心想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老爷爷你别哭了,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洛槐急得快要打120了。
“医院?我不去!”钟老头躺在地上说,“让我就这么死吧,失去眼睛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洛槐想送老人去警局,但他一副抗拒的样子,肯定不会跟他走。而且以老人现在的偏激情绪,真骗他去警局,怕是要把人逼死的。
可是眼睛不处置也不行啊,伤得太厉害了。
洛槐的父亲是外科大夫,家里也常备一些消**和紧急处置的药品以及医疗器械,洛槐把心一横,对钟老头伸出手说:“既然这样,跟我回家吧!”
“你是谁家的,谁要和你回家。”钟老头背过身不看洛槐,他偏了偏头,“你身上是挂着铃铛吗?我怎么总听到铃铛的声音,好吵。”
不仅是铃铛声,还伴随着“魂兮来兮”的古老歌谣。
钟老头记得这个歌声,是老友巫家主的家族秘法,是枉死的老友在叫他吗?
钟老头看向远方,迷迷糊糊地走过去:“我的老朋友在叫我,我是该去陪他了。”
他脸上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容,看起来很不对劲。
洛槐还记得之前老爷爷说过“他害死了老友”,现在又说老友在呼唤他,这不是好征兆啊!
洛槐伸出右手拉住老爷爷的胳膊,那只手上一直戴着钟导送的手链。
“别去,你老朋友不在那里,跟我回家,我让我爸爸给你治眼睛。”洛槐坚定地说。
他手腕上的钟家宝玉微微发光,一丝丝灵气没入钟老头的魂体内。
钟老头耳边的铃铛声渐渐小了,他摸索着碰了碰洛槐的脸,指尖点在洛槐的额头上,感受到莫大的善意和一种令鬼魂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这个年轻人的魂体好像一棵大树,待在他身边舒适又安心,仿佛一切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钟老头发自内心地亲近洛槐,他又用手指摸摸洛槐腕间的首饰,隐约觉得这首饰的气息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毕竟钟家玉器太多,钟老头也不可能每个都记得。
首饰有驱邪镇魂的力量,游魂能凝聚魂体,恶鬼则是会被驱散,始终以最温柔的善意保护着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你这手链摸着真不错,哪里买的?”钟老头问。
“是……”洛槐想了想,觉得不用在一个陌生老爷爷面前隐藏自己的心意,笑着说,“是我喜欢的人送给我的。”
“那他一定对你很好,也是个好孩子。”钟老头点点头。
“是呢,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洛槐笑得愈发幸福。
他取下自己的围巾,围在钟老头脖子上,柔声说:“跟我回家吧,天这么冷,回去喝碗热汤,我妈熬的汤可好喝了。”
钟老头被洛槐描绘的画面打动,下意识地跟着洛槐走了。
耳边夺命的铃声彻底消失,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口吐鲜血,神色狠厉,恨恨地说:“失败了!有一股更强大的吸力将钟家主带走,其中隐约有钟九道的法力气息。”
“那该怎么办?”另一人问。
“待我再次做法,看看能不能将钟九道和钟家主一同抓来!”暗处之人再次举起夺魂铃,“这铃铛中有钟家血脉的魂魄,对他们有吸引力。”
“自己孩子的灵魂也用来做祭品,你可真够狠**的,我喜欢。”暗中人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洛槐把钟老头带回家了。
洛槐父母:“……”
大过年的,儿子带着一个飘在空中的围巾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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