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悬天。
血煞千百里,尸骨荡出血煞,道不尽的怨念弥漫在此方天地。
“好多尸骨……”
天元子眉头一挑,开口道:“莫非此地是上古战场?”
“这些腐朽的残骸,虽未完整,但却并无半分蛮力的破损痕迹,更像是……”
陈九恍然道:“更像是寿元已尽。”
天元子心中一骇,开口道:“莫非真是藏身之所?”
此地可屏蔽天机,又有无尽的煞气怨念,更是上古时便存留至今的一方世界。
“许是如此。”
陈九心中一叹,却也不知该作何评价。
在这无尽的岁月中苟活,一点点被消磨去耐心,最终不得寸进,寿元耗尽之际倒于此方小世界,在那熔岩及煞气的不断侵蚀之下,只余下一副久远的骸骨。
此方世界比陈九想象的要大的多,甚至能与仙界的南域媲美。
在这儿唯有一轮紫月,不曾见过朝阳,许多地方还因尸骨堆积生出了瘴气,更在那煞气的滋养之下,成了一方禁地。
陈九负背立于玉剑之上,剑气荡破血煞,卷起微风,吹起了先生鬓角的发丝。
二者在这天地间飘荡,顺着那血煞涌动之地追寻而去。
又不知过去多久。
“咔轰!!”
似有一声炸雷响起,而非是雷劫,却更像是筋骨雷鸣。
陈九睁开双眸,凝声道:“修士?”
施法于剑,加快速度飞了过去,天元子紧随其后。
不知为何,祥云与这灵剑本属同阶灵物,但天元子依旧感到有些跟不上陈九,甚至还有些许吃力。
越往那筋骨雷鸣之声靠去,血煞便越是浓郁。
天地间弥漫的血腥味刺鼻,令人作呕。
却忽见一位浑身赤裸的男人正盘坐于此方天地中央。
浓郁的血煞聚集与此,再融入那池水之中,池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池水’顺着皮肤将那浑身赤裸的男人包裹,一点点地浸透他的皮肤,融入四肢五脏。
捶打筋骨,磨练五脏。
“吭!”
一声脆响从那赤裸男人的臂膀之处传来,仿佛蕴含着巨力。
吭哧之声卷起余波,荡动了脚下的大地。
男人面色狰狞无比,嘴角抽搐之间,显露出那份痛苦。
以这般血煞捶打筋骨,着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陈九嘴唇抽搐了一下,亦是有些意外。
这人到底是如何落入此方世界的,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天元子后一步到来,瞧见那血池之中吸附血煞捶打筋骨的体修亦是心中惊骇。
他口中喃喃道:“体修未绝?”
陈九侧过头来,问道:“这又从何说起?”
天元子解释道:“我等修士皆修五脏内法,以世间灵气结金丹引灵洗刷五脏,再以念头通达,舍去肉身,荣登仙道,而体修一路则是千锤百炼,磨炼肉身,乃是力之法,不得长生,故而此道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没落了。”
陈九却是说道:“眼下这位体修不该承受的住这煞气。”
不管怎么看,此人的身躯以及精神都无法阻挡这般多的煞气。
天元子听后又打量了一翻那血池中的体修。
他眉头一皱,说道:“先生所言不差,体修炼体,也需知晓分寸,对他这副身躯而言,血煞练气无异于是取死之道,必有人在其背后助他。”
“吭!”
又是一声吭哧之声传来。
以那体修为中心,波及卷积出数里,荡起那天地间的碎石,打破地上腐朽的尸骸。
体修口中闷哼一声,面色更是痛苦了起来。
陈九扬眉道:“他似乎就要突破了。”
“锻骨境至炼脏境,可比仙道洞虚。”
天元子眼神凝重,说道:“已经有数千年没有体修到过这般境地了,此前倒是有一位,却因捶打身躯过度,损伤寿元而亡。”
陈九说道:“那岂不是说,他也算是千古第一人?”
“暂且先看下去吧,炼体好比渡劫,每一个境界都是一场劫难,渡不过会肉身消亡,魂归天际。”
天元子拂尘一摆,接着说道:“虽说此方世界隔绝天道,但贫道大概是猜到了此子的身份。”
“道尊连这都知晓莫非是有些牵扯?”陈九看向了他。
天元子说道:“倒也不是,只是之前有人告知贫道有一人逃入了此方世界,但牵扯的恩怨太多,贫道便没有插手,此子也是机缘巧合落入此界的,没成想居然活了下来,看来是亦有机缘。”
他望着那血池中的体修,说道:“若是他能渡过此劫,往后的造诣必定不浅。”
“血煞冲境,怕是有些麻烦。”
陈九双手负背,说道:“而且,我等眼下的麻烦,却也不小。”
天元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掌控之外的事,本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此方世界终会破碎,结果会是如何,只在于贫道与先生到底会如何做,果应因而生,所行便是因,所成便是果,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陈九不再说些什么,只是低头望着那血煞池水中的体修。
浓郁的血煞浸入池水,包裹住那体修,似有骨裂之声响起,不知多少声响起之首,断骨已至圆满。
血煞开始朝着他的丹田之处聚集。
体修一道先练筋骨,再冲以穴位,筋骨打磨完成之后,便是磨炼五脏,再至心肝脾胃肾,完整地游走五脏之后,才能算是入了炼脏初境。
难就难在这里。
多数体修皆是以雨打风吹雷霆冲击磨炼自身,而眼下之人却是以血煞冲境,这就不一样了。
百骨五脏只是次要,最为重要的却是心神明台,若是守不住…那便是神魂奔溃,再难存世。
此子此行,与渡劫相比,相差无几。
体修盘坐池中,池水不断涌入体内,将其的身体涨大,其中血煞被留在体内,而那水渍则是化作蒸汽挥散而去。
滋滋作响之间,体修紧咬着牙关,终是压抑不住,口中发出了惨叫之声。
“啊!!”
疼痛之感如同千虫噬心,五章六腑在那血煞流动之间传出撕裂之感。
“噗。”
一口乌血从他的口中吐出。
他颤抖着身躯,暗自握紧了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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