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口处支起了两个棚子,棚里坐着数位赤裸上身的汉子,正吃着碗里的饭食。
招呼棚子的是几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卖的东西都很寻常,味道不怎么样,但却能够吃饱,最主要是卖的便宜。
萧无双带着红狐坐在棚子里,一旁还坐着一位身着儒衫的男子。
“这不挺好的吗,比你去偷要好上太多。”萧无双说道。
狐九趴在萧无双的脑袋上,四处望望,对他们二人毫不在意。
这些在做饭菜的孩童便是他那日在小院所见的孩子,如今这三文钱一碗的饭食也能让他们自给自足。
刘锦川没有回答,他望着那些忙碌的孩子,也不知晓这份工能维持多久,总归是能做一天是一天。
“怎么?”萧无双眉头一挑。
“没事。”
刘锦川答了一声,说道:“怎么没见到那位先生?上次先生救了小妹,后来我去寻你们,结果却是谁都没见到,还以为你们都离去了。”
萧无双说道:“前些日跟先生出了趟远门,见识了不少。”
“原来如此。”
刘锦川知晓,打算明日备上薄礼,以谢搭救之恩。
萧无双说道:“也说不准啊,在江宁已经待的够久了,说不定过些日子也要走了。”
“出门游历?”
“差不多吧。”萧无双点头道。
他是偷跑出来的,而陈先生应该也是如此。
萧无双忽然想起一事,说道:“你可还欠着一脚呢,莫不是忘了?”
“怎么会忘。”刘锦川笑道。
“没忘就好,等哪天小爷我心情不好,我就来给你这一脚。”萧无双说道。
刘锦川点头道:“随时恭候。”
萧无双点头,起身说道:“那便祝你们生意兴隆,小爷也就不留了。”
“小兄弟告辞。”
刘锦川起身相送,却见萧无双摆了摆手,离开了江口。
待萧无双走后,刘锦川便走进棚子里帮忙去了。
这些日来棚子的生意一直不差,早上卖些早点,正午下午便卖些能管饱的饭食。
再加上这江边力工也多,几文钱的饭菜也实惠,能吃饱,故而生意也越来越好。
只是好景不长,生意好了总会有人窥觊。
小妹擦了把汗,走上前问道:“阿川哥哥,他们要多少钱啊?”
刘锦川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哥哥来解决就行了。”
小妹抬起头来,心中却是有些担忧。
昨日便有一群人来要银子,说是江口这片归他们管,若是不交钱,就要将他们的棚子给掀了。
不出意外,下午他们还会来。
若是交了银子,那些人说不定便会变本加厉,更没有赚头了,若是不交,这棚子也开不下去了。
刘锦川有些为难,正思索着对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世道,当真是不给人活路。
……
萧无双回到了江口的茶铺里。
“先生又去哪了?”
不见陈先生生意,于是便坐下等起了先生。
然而坐下不到片刻,却见一位穿着衙门衣衫的捕快带着一众官差朝着这边走来。
为首的捕快见到茶铺里萧无双,有些惊讶,接着便朝着萧无双走了过去。
“萧公子?”
萧无双循声看去,见那人有些眼熟,便问道:“你是……”
“是我啊,衙门的杨师爷。”
师爷指着自己道:“那日陈先生在江边开坛设法,我们见过的。”
“原来是你啊。”萧无双却是皱眉问道:“你不是师爷吗?怎么穿着一身捕快的衣衫?”
师爷摊手道:“衙门急缺人手,来充数了。”
萧无双略带惊讶道:“师爷也能拿来充数?”
师爷略显尴尬,骇了一声,说道:“师爷又怎么样,都是衙门里的人,哪里有难哪里帮嘛。”
实际上只是因为他地位太低了,又被知府大人当壮丁抓了。
在衙门这些年他啥事没干过,看牢房这种事他都干过,总之他便是衙门里最没地位的那个,他也习惯了。
都是应尽职责。
“师爷高义。”萧无双赞叹道。
师爷摆了摆手,问道:“那日过后就没再江边见过你们了,我还以为先生跟你离开江宁了。”
“也快了。”萧无双道。
“那不行,知府大人让下官在坊间寻陈先生,要设宴款待。”
萧无双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事,你还得去问先生,先生若是没空去,我也去不成。”
师爷问道:“还不知陈先生如今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应该一会就回来了吧,不如你在这等会?”
“也好。”
师爷便吩咐一旁的官差自行巡街,自己则是留在了茶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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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江边上。
江边的水声潺潺,江岸两边的柳树落了叶,随风飘落。
依照掌柜的意愿,将其葬在了陈江边上。
虎子跪在江边,他便这么静静的跪着,也不说话,只是望着那鼓起的小山发愣,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陈九站在虎子身旁,看着那小山,问道:“不立块碑吗?”
虎子低声答道:“掌柜的说立了碑路过的人就怕了,就不愿往这走了,掌柜的乐意清净,但也希望能瞧见几个人。”
陈九点头,接着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虎子答道:“小子今年十六了。”
陈九看了他一眼道:“依掌柜之言,往后迎江酒楼你便是掌柜了,你不过舞象之年,想来多有不便。”
“陈某与你家掌柜因酒结识,也算是半个朋友,若是往后有难,你可去董字商行寻一位叫做正谢云的掌柜,便是说是一位陈姓先生让你去的。”
虎子磕了个头,拜谢道:“谢谢大先生。”
他磕了头后,便回过头接着为掌柜守墓。
“是个好孩子。”陈九心中微叹。
望着这少年的背影,他却是想起了昨日喝酒的掌柜,一样是那般执着,同样眼中有着过往。
以前少年眼中没有,现在有了。
说来也有些好笑。
到了如今,他都还不曾知晓那掌柜的姓什么。
陈九也没打算问,他心想这样也挺好,若是记名字的话,说不定还更容易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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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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