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濯的异能‘荆棘天平’,拥有‘荆棘’和‘天平’两种效果,其中‘天平’所表现出来的,便是与他人达成契约,操纵对方为自己所用的力量。
不过这种控制并非是无条件的,‘天平’代表着公平,因此鹿濯可以操纵的也只有那些和他有着联系,并且‘亏欠’他的人。
这种亏欠既可以指欠了他的钱或者物品,也可以指在道德和因果上对他有所‘亏欠’,比如说黑七收受贿赂来胁迫他,亦或是鹿尧曾经借用他的天赋法术来疗伤……这些都是他们在无形之中欠下的巨债,所以才会鹿濯轻轻松松的控制。
所以鹿濯根本不怕赖账,黑七不过是受贿来逼迫他,就被被他驱使着战斗,而鹿尧直接接受了他的救命之恩,因此控制力极强,甚至鹿尧自己都难以发现。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因为鹿尧他爹主持这一次炼丹事务的缘故,倒是没有被拦下来,只有几次被路过的下人侍女看见,露出极为吃惊的样子。
鹿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今日里总觉得鹿濯看起来十分顺眼,想起自己确实从他手里抢了青娥过来,所以‘真心实意’的要为对方选一个血奴为仆从。
血奴之名听起来卑微,不过在鹿府中却是极为重要的,只因他们实在难找,只能由那种未曾修行就展露出自身血脉,且是青壮成人的男性才能担任。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抓人做活体材料的事,竟然还要保护老、弱、病、残、幼,更不要说孕妇了。所以每十年一次的赤血炼丹,血奴总是凑不够人数。
他俩七拐八拐,不知绕了多少路,这才到了一处空旷大院,院内并无任何房屋,只有一株七八人合抱的大树。
这树看起来极为古老,树皮都化作了好似青铜般的色泽,茂密的枝叶上挂着无数铜铃,随着清风拂过,荡起层层叠叠的清脆声响。
鹿濯微微皱眉,只觉得这声音里蕴含着奇妙的力量,不过似乎对他毫无作用,却不料身旁的鹿尧起了反应。
鹿尧听着这声响,只觉得头脑一阵清明,浑身猛地一颤,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一瞬间大汗淋漓,面带惊恐的看向鹿濯。
他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不顾父亲的保密叮嘱,直接被鹿濯三言两语蛊惑,把他带到了炼制赤血丹的核心要地?而且还要帮他讨要一个血奴。
鹿尧这边挣脱控制,鹿濯那里却起了兴趣,他的契约之力竟然被驱散了,这还是他头一次遇见这种事!
他想要取下一枚铃铛把玩,看看这东西究竟有什么作用,不过想要现在以男主为重,所以恋恋不舍的看了铃铛一眼,又对着鹿尧丢了一发‘天平’过去。
鹿濯双目幽深,那树上的铃铛也开始疯狂晃动,而作为战场中心的鹿尧,这一刻神志清醒,下一刻昏昏沉沉,两个模式颠倒来回,就像是有一根烧红的烙铁搅进了脑浆里,痛得他快要发疯。
“怎么不走了?难道是后悔了?”鹿濯装的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轻描淡写的开口:“昨日可是你同意了的,任我选择一个血奴带走。”
鹿濯复述了昨日的【契约】,好似一锤定音,直接将铃铛清心护神的力量给压制下来,鹿尧又一次变回了小弱智,领着鹿濯就往血狱里走去。
“濯堂弟,此地便是我鹿府收留血奴之地了。”鹿尧指着眼前的大树道:“赤血丹事关重大,而血奴更是重中之重,因此这血狱看守严密,便是你我也需要正确的方法才能进去。”
鹿尧在异能的压制下格外的蠢萌了起来,拉着鹿濯的手便绕着这大柳树走,先是左绕三圈,然后右绕三圈,随即对着树皮敲了七八次,低声喊道:“开门!”
鹿濯这才发现,他们转着转着,竟然好似转离了鹿府,到了一处昏暗阴森的洞窟之中,身旁冷风萧萧,看不见来时的路。
鹿尧信心满满的开口:“濯堂弟,此地便是我鹿府的血狱了,等会你跟为兄一起前来,只要你选中了哪个,我就帮你讨来。”
“血狱血奴事关重大,鹿尧你说了可算话吗?”鹿濯也跟着鹿尧,打量着这处鹿府秘地,他敏锐的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危险感,似乎每一寸土地都藏着各式陷阱法术。
鹿尧听了这话,不由得顿了顿,尴尬的朝着鹿濯笑了笑,虽然这次负责赤血丹炼制的人是他爹,但他反而没有什么机会在其中插手。
他走到鹿濯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今日血狱守备是我一个叔叔,待会你跟着我,咱俩悄悄拐一个血奴回去,事后我再跟爹认错就行了,不会有问题的。”
鬼才相信不会有问题,鹿濯摇了摇头,突然开口:“你说的守备叔叔,是不是前面那人。”
“嗯?清虚叔叔?”鹿尧猛地回头,就看到前方拐角处站了一个身着羽衣、峨冠博带的中年道人。
那道人走出阴影,脸色极为阴沉,看着鹿尧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进来的血狱,还敢带着人来,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
随即看向鹿濯,皱眉道:“你是鹿家哪房的公子?又是听了谁家的指使,骗我侄儿带你进来?”
好家伙,老脱罪人了,张嘴就把事情定性,鹿尧是被鹿濯给骗进来的,虽然事实也相差不远就是了。
“清虚叔叔,我们是来要……”鹿尧还处于被洗脑的状态,正要开口回答,却被鹿濯狠狠扯了一把袖子,差点跌倒在地。
鹿濯大步向前,对清虚子的话毫不在意,反而是扫视四周,最后对着他冷笑道:“我受何人指使,不用你来关心,你先顾好自己的性命吧。我实话告诉你,你贪污府库、亵渎鹿翁的事发了。”
而鹿尧闻言,直接懵逼,咱俩的剧本有这一茬吗?
而清虚子则是面色大变,急促上前,左手微微探在身后,不知在准备着什么东西。
鹿尧刚喊出清虚子这个名字的时候,鹿濯就记起他是谁了,这人在原文里负责血奴的招揽和管理,算是个不大不小的BOSS。
而鹿濯说的,也是原著剧情,这货贪婪成性,连招揽血奴的卖身钱都敢伸手,后来因为招不到自愿的人选,直接在城内抓人炼丹。
而季凤梧之所以能被他妈卖为血奴,正是因为这厮贪财,想用季凤梧这未成年来顶替成年血奴名额,自己多收一份钱。
鹿濯继续自顾自的说,“我们早就接到举报,你这厮贪赃枉法,连给血奴的卖身费都要伸手,找不到自愿的百姓之后,直接强行抓人作数,连未成年的孩子都不放过。”
鹿家实在是有够虚伪,一边以人为药引炼丹,一边还要假惺惺的给钱买命,而清虚子更是不做人了,连旁人的卖命钱都要盘剥。
清虚子面皮抽动,五官都僵硬了起来,驳斥道;“一派胡言!老夫两袖清风,怎么可能在府库里下手,那些卖命的血奴,更是将银两给足了的,你没有证据,莫要乱讲。”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而且重要的不是你做没做这事,而是别人信不信你。”鹿濯指了指旁边一直被鹿濯控制着没有说话的鹿尧说道:“清虚子你可知道,昨日武英轩里,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清虚子追问道,他已经完全落入了鹿濯的节奏,其实鹿濯的话术并不高明,但是配上对方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鹿濯作为鹿尧的堂弟,又被鹿尧亲手带进血狱,那多半就是鹿仁一派的人,而之所以今天回来危言耸听,多半是鹿仁不满自己插手太多,免得耽误了炼丹大事。
无量那个道尊,我送钱的时候,也没见你不收啊!清虚子理清了思路,终于知道鹿濯是来干什么的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要确定一下,于是开口询问鹿尧,“昨日武英轩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鹿尧还是蒙圈的,主要是鹿濯用异能压制了他的反应,不过最基本的羞耻心他还是有的,所以不好意思说明了昨天发生了啥事:“额,昨天我爹还有师傅,乃至于黑神卫的黑七先生聚在一起,吃了顿便饭。”
“好了,您不用多说了!”清虚子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是鹿府、白鹿观、城主三方汇聚啊,多半是来盯着自己的,“鹿濯公子,不知仁先生有何见教?”
在他看来,鹿濯就是鹿仁这边的代言人,向他询问解决办法,算是半个身子站队鹿仁一方了。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以前做过的错误,一一的弥补回去。”鹿濯不理会他前倨后恭,对他这种行为十分鄙夷:“听说你还骗了少年人做血奴?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这还真不是我的错,而是遇上一个疯婆子,千方百计要送他儿子做血奴。”清虚子只觉得自己太冤枉了,送上门的好处总不能不要吧,“木已成舟,我便把他处理了吧,只当他熬不住抽血,死在狱里了。”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刚才还温和客气的鹿濯变了一幅表情,脸上虽仍带着笑,却有一股莫名的寒意。
清虚子也是成名多年的修士,愣是被他这一眼吓的汗毛倒竖。
突然,洞窟深处猛地传出一阵嘈杂声响,隐约间还有几句‘小杂种’、‘还敢反抗’、‘打死他’的话
就在这时,那洞窟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嘈杂声响,带着呵斥怒骂和拳脚相加的声音。
“小杂种,竟然还敢反抗!”
“做了血奴还想跑,真是找死!”
“打死他这恶心的妖孽。”
其中多是粗壮嘶哑的成年声音,唯有那不时传出的殴打之声,会夹杂着丁点少年人的哀鸣。
这哀鸣中带着愤怒、压抑和凄厉,还有几分尖锐刺耳,那是一种将手臂咬到鲜血淋漓都不能忍受的痛苦,让鹿濯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熟悉和怀念。
他侧头看向清虚子,眼神里带着嘲讽,这就是你管理的血狱?
清虚子脸色一黑,整个人如烟霞一样的扑了过去,鹿濯拖着搞不清楚状况的鹿尧一起过去,只看到那洞窟深处的一间牢房内,几个狱卒攥着钢针血钉,似乎在踢打着某个人。
清虚子率先过去,烟霞一荡就将几人打飞出去,手中拎起一人,冷声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这血奴为炼丹之必须,务必要好生对待!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做的?”
那狱卒灰头土脸,连声告饶,随即又不服气的告状:“老爷明鉴,实在不是小的们不遵命令,而是这小子太不配合。今日本就该抽他血髓,偏他拒不配合,还咬伤了小的。”
狱卒挽起袖子,露出一个流血的牙印,这还是他头一次被血奴咬伤……毕竟能当血奴的都是注定要死的,少有人敢得罪他的。
“胆敢反抗抽血?”清虚子闻言一怒,看向那囚牢之中的血奴,只见对方缩在墙角,整个人身形瘦小,一对庞大的羽翼包裹住了全身,只有隐约露出的手腕脚踝,能看出他是个年纪尚幼的少年。
清虚子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那个被亲娘死活送进血狱的倒霉孩子吗?为了他还挨了鹿濯一顿骂,清虚子是新仇加上旧怨,直接抢过狱卒手中血钉,朝着少年捅了过去。
这血钉本是血狱的采血器物,长约一尺,内里中空,每一针都能抽取常人七分之一的血量,而落到清虚子的手里,更是杀人害命的利器!
少年听着那破空之声,似乎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彻底收起翅膀,默默地迎接伤害。
少年并不闪躲,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或许他反抗狱卒,就是为了求得这么轻松的死去。
噗嗤——
这就是血钉穿过身体的声音,还带着鲜血滴滴哒哒落在地上的伴奏,在鹿濯的耳朵里,实在是特别的好听。
清虚子呆愣在原地,狱卒们也被吓的四肢瘫软,远处的鹿尧瞪大了嘴,发出无声的尖叫,而躲在角落的少年满脸是血,手足无措,眼眸里尽是茫然。
那被血钉洞穿的人,并非角落里的少年,而是一旁看戏的鹿濯!他早在清虚子出声时就开始预备,成功的完成了碰瓷!
鹿濯挡在了季凤梧的面前,他单手攥着血钉,仍留下了一个可怖的伤痕,猩红的血液顺着他雪一样的皮肤流淌下来,给他一身素白的衣服留下点点赤色。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墙壁上的灯光映出鹿濯的神色,却看不到一丝痛苦和忍耐。
那微光之中照映出的,分明是一种自在的笑颜,鹿濯双眼眯起,抬高了下巴,就像是天真的孩子,品尝到了最美味的饴糖。
鹿濯回头看向少年,眼神里都像带着光,蕴含着无限的欢喜和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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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章剧情,各位有什么看法?#
【主角组】
季凤梧:茫然,无措,他……是谁?
鹿濯:愉快,满足,果然跟着主角会有好事发生。
【路人组】
清虚子:这个查账的是神经病吗?上赶着来碰瓷!
狱卒: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鹿尧:不愧是鹿濯,轻易就完成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指骗来主角)。
鹿尧:等等,他这次受伤不归我管啊!
……
哈哈哈,因为涉及俩小见面,所以更了一个大章,不愧是小鹿,初见就给自己发刀了2333
鹿濯根本不指望鹿尧帮他要来小季,直接自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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