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两日太累了。
可他也会觉得累么?
路之遥想不通,索性躺了回去,他的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她的腕骨,心里顿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受。
不想动,只想一直像这样一般躺下去。
难道他其实还是想把李弱水做成人偶么?可做成人偶后,她便不是她了。
路之遥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甚至还想到了一种能控制人心的蛊虫。
但这种东西难找,难练,李弱水又很会骗人,说不定到时还会被她哄得自己吃下去。
是怎么发展到如今这步的?
他可还记得初见时李弱水害怕又故作镇定的声音,就连骗他都要再三斟酌。
如今倒是连谨慎都少了许多,昨晚被绑也不见她有多害怕,像是吃定自己会放了她一般。
这种被拿捏的感觉,还真是有些奇怪,但他似乎不讨厌。
“那个木偶是不是不太像?”
李弱水一点没有惊讶的样子,甚至还能感受到明显的嫌弃,大概是不像她的。
那她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路之遥指尖微动,手摸上了她的发尾,顺着发尾摸到了眉心,正当他慢慢滑到李弱水的眼上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路兄,你在吗?我们听小二说你今日没出去,便想来找你商量一件事。”
门被叩响,江年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路之遥没有理他们,他半撑着身子,指尖已经划过她的眼睛,来到了她的嘴唇。
就是这个地方。
他轻轻地按了下去,柔软、温热,不带一丝锋利的意味,竟然能说出这么多骗他的话。
“路兄,你起了吗?”
江年敲门的声音小了许多,话语里也带了一丝不确定。
有人在门外吵闹,有人在动着自己的嘴唇,没睡好的李弱水皱了一下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活动着被抓住的手腕,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路之遥,神情有些恍惚。
“你睡觉好缠人啊。”
这话一出,不仅路之遥顿住了,就连门外的江年都收敛了声音。
“……我们等一下再来找你们。”
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渐渐离开,李弱水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已经不在意了。
李弱水抽回自己的手腕,仔细的看了一眼路之遥。
或许是昨晚睡得好,他眼下的青黑淡了一些,唇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又恢复到了那副温柔到能蒙蔽别人的神情。
“这样就好看多了。”
前几日那副模样实在让她看得很不舒服,明明又好看又厉害,怎么会让人有种随时会碎掉的错觉。
李弱水正想下床时,手腕又被他抓住了。
路之遥的声音依然温柔,神情也没有变化,甚至看起来笑得更开心了。
“好看多了?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不好看么?”
之前常常被他问这个问题,李弱水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很在意自己相貌的人。
抱着想要让他以后注意休息的想法,她凑过去点了点他的眼下。
“人如果长时间熬夜的话,这里会变黑,就不好看了。”
路之遥直起身,唇角的笑意平了一些,他随意穿着的衣襟散乱开来,几缕黑发蜿蜒在他颈侧,探进了衣襟里。
李弱水默默在心里将不好看三个字收了回去。
长得好看的人,即便是憔悴了,那也带着一种易碎的高级美感。
“所以以后要注意休息,我去洗漱了。”
实际上被美到了的李弱水移开视线,匆匆忙忙地下了床,没有看见路之遥的不对劲。
她知道江年二人来这里找路之遥是为了什么事情,便在洗漱的时候和他说了一下。
她私心自然是想去的,下毒的秀才已经被抓了,可仍然没有系统的提示和奖励,自然是还差原著中陆飞月找的那几封书信。
可这到底还是要看路之遥的想法,她不觉得自己能左右他。
“我今日要去郑府拿和离书,顺便收拾东西……你去吗?”
有了前面的教训,李弱水觉得自己还是顾及一下他的心情比较好。
路之遥放下摸着眼睑的手,笑容温和,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你同郑言清和离,为何要来问我?”
李弱水:???
她以为他们关系是有了一些进步的?
“……那我自己去了。”
李弱水打开门走了出去,面上再次浮现起名为困惑的神情。
她真的好想要个读心术一类的金手指!
这系统太差劲了。
在李弱水走后,路之遥抚上自己的眼睛,嘴角抿起一个笑,随后无意识地用力按进了眼窝。
“原来是不好看了。”
“这猫虽然贵了一些,但确实不怕人。”
李弱水笑着将猫放回了原处,又揉了揉它的头。
虽说它昨晚有些捣乱,但能让路之遥感受到撸猫的快乐,也算没有白花钱。
“姑娘,你将人哄好了吗?”
豆腐坊的老板娘摸摸猫头,笑着看向她。
“大概是好了。”
昨晚绑她这么久,又说是惩罚,后来给她解开应该是消气了。
李弱水想了想,凑过去问老板娘:“怎么才能让一个一直否认自我的人明白他是在吃醋?”
“不过是不肯说真话。”老板娘明白她的意思,不禁笑了出来:“用些方法逼问出来不就好了吗?比如酒后吐真言。”
……
醍醐灌顶啊。
李弱水眼睛一亮,心里顿时有了一些大胆的想法。
她一向喜欢在事前做准备,便直接向沧州最大的酒肆走去,因为有些分心,不小心和出店的人撞到了一起。
“抱歉……”
她抬眼看向被撞的这位姑娘,只觉得有些眼熟:“你……”
“来打些梅子酒,少夫人慢看。”
这人匆匆回了这话后提着裙摆便跑了,李弱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她好像是郑眉的丫鬟。
神色慌张,必有问题,李弱水想了一瞬后跟了上去。
她只是远远的跟着,没有太靠近,郑眉的丫鬟左右看了一眼后走进了一条小巷。
李弱水在巷口探头往里看,只见她将酒交给了一位红衣女子便走了,那女子看穿着打扮像是烟柳巷的人。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手里的酒,最后还是带着它离开了。
李弱水和郑眉不熟,对她唯一的印象便是她邀请路之遥去游湖,最后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是个非常有勇气的女子。
大概是在走宅斗路线吧,看来她走之前得提醒一下郑言清。
李弱水再次回到郑府时,深深感受到了她如今的地位。
府里的仆人看她时再没有以往那般热情,她在花园里遇见郑夫人一行人时,她们也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李弱水昨日说的话大概把郑夫人气得不轻,其余人也跟着转了态度。
但李弱水不在意,她今日就要离开郑府了。
等她回到东苑时,郑言清正在里面收拾东西,他抬头看到她时抿唇笑了一下,从书中拿出一张整洁完好的信纸放到了桌上。
“这是我们成亲那日写的契约书,我想现在是时候履约了。”
他昨日听李弱水说那些话时,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直到晚上也没见到她的身影才有所确定。
他们这短暂又虚假的婚约关系大致是走到尽头了。
“你要做的事做完了吗?”郑言清笑着给她倒了杯茶,像好友一样同她聊了起来。
“做完了。”李弱水点点头,拿过那张契约书看了起来。
“今日我看到你姐姐的丫鬟在外面做了些奇怪的事,不知是在做什么,你以后可要注意一些。”
郑言清愣了一下,随后扬起唇:“与我无关了,我过几日就会离开沧州。”
李弱水将契约书递给他,有些惊讶:“你去要哪儿?”
郑言清将签有两人名字的契约书收回,珍重地夹进他的手稿中。
“不是你说的吗?”他看着李弱水,轻轻眨了几下眼:“去皇城赶考,随后不幸名落孙山,回来的途中心灰意冷,便做起写游记的活计。”
李弱水也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解下自己的钱袋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