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聚在餐厅门口,江淮桌子离得远,卫和平都打上车了,准备去找江淮问问要不要一块儿顺趟回家了,才看见江淮向他们这边走。
但看见江淮,卫和平一愣。
江淮往众人这边走,却还扶着薄渐,薄渐手臂勾过江淮脖子,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看见这两个人堂而皇之的……在老林面前勾肩搭背,愣的也不只卫和平一个人。
“江淮,你俩这是……”
江淮别过头,没什么表情:“薄渐喝多了,我送他回去。”
“主席喝多了??”
众人一听主席喝高了,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可思议……主席可是校典范优秀学生,原来也有喝高了的时候?
“我靠真的假的?”
“主席今晚喝了多少啊?”
江淮拧了拧眉,始终别着头,没往薄渐那儿看一眼:“我去结账,先走了。”
薄渐就始终勾着他脖子,低着头,别人说什么,他也都乖乖地不理会,乖乖地不说话。江淮走一步他就走一步,江淮停下来他就停下来。
江淮把他扶出几步,扭过头,不大自在地问:“你真醉了?”
薄渐没说话。
江淮又走出两步,把薄渐的手从自己身上无情地扯了下来:“我去结酒钱,你站好,等我,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薄渐的手被江淮摁下去,摁到身侧。
江淮松下手……一松手,薄渐又像一个弹簧小玩具似的,又伸手出来要抱江淮似的……江淮猛地后仰:“我让你动了吗?”
薄渐的手停在半道,两三秒,悄悄地放下,又悄悄地别在背后。
好、好乖。
江淮神游天外地想。
他还想,薄主席好像真的喝多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乖。
但江淮板起脸:“站好,不许乱跑,我马上回来。”
薄主席被他领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走廊墙角,乖乖地低头站在墙角根,像是被大人罚站的小孩儿。
江淮转头结账去了,走出两步,他又折回来,摸了摸主席的脑袋,又又转回头结账去了。
去到服务生那边,经理笑道:“同学,是这样……今晚的酒水钱包场的先生也一起包了。”
江淮抬了抬眼皮,懒洋洋道:“哦,那就等我付了,你把酒水钱返回给包场那人就行了。”
等江淮不自觉地急匆匆回了走廊墙角的时候,他远远瞥见主席还在墙角。
他稍松了口气。
主席喝多了但不上头,从神情面容上都看不出什么,只是比平常安静许多……在江淮眼里,还比平常顺眼不少。
江淮放慢步子,停在墙角:“我打好车了。”
薄渐还是低着头,半晌,向江淮伸出一只手。
同学大都走了,走廊空无一人。江淮知道顶上有摄像头……但酒店摄像头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中。江淮单手插兜,盯着薄渐,掩饰性地把冲锋衣拉链拉到了最顶上。
薄渐嗓音比平常低许多:“江淮,拉手。”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江淮扣住了薄渐的手腕,把人向后压,薄渐手背蹭到质感粗粝的墙壁壁纸上。他低着头,假若走廊灯光再亮些,江淮可以看见他眼中的讶异。
江淮按着他的手,唇齿磕碰地亲在了他嘴唇上。
薄渐没有出声,也没回应,只悄悄地扣紧了江淮的手指。
快九点,司机师傅接了个单子,万盛大楼前街口。
他把车往路边一停,隔了车窗向外看。路灯不甚明亮,两个高高的男孩子向他车这边走。
车门打开了。
司机师傅一面问“手机尾号是8471吗”,一面随意从车内后视镜往后瞥了眼……两只牵在一起的手从后视镜一晃而过。
司机师傅不说话了。
江淮坐在左边,薄渐坐在右边。
江淮在左边车门框上支着头向薄渐看,薄渐还仪态良好地坐着,就是垂着头,半阖着眼。江淮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比平常有耐性了不少:“困了吗?”
“不困。”十分小声。
江淮低下眼皮,把手从薄渐手里抽出来,又把薄渐的手按在车软座上。
薄渐手型修长,指甲都修得不长不短,指节微微曲着。江淮觊觎他这双手很久了,把薄渐自然曲起的指节都打地鼠似的一个个戳了下去,但刚刚戳直食指,中指又曲起来,戳直中指,小指又曲起来。
江淮没耐心了,索性把薄渐的手整个都压在自己手底下,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薄渐的耳朵,又摸了摸薄渐的喉结。
薄渐低头,下巴颏在江淮手背上蹭了几下:“痒。”
他捉住江淮底下的手,放在膝盖上,轻声说:“别乱动我……不舒服。”
江淮以为他喝多了,皱眉:“你想吐?”
“不是,易感期……难受。”
江淮不出声了,半晌,他才问:“那我帮你去买支镇定剂?”
“不要。”
“为什么不要?”
薄渐捏了捏江淮的手,向江淮靠了靠,说小秘密似的小声说:“打针疼疼。”
江淮:“……”
他抽出手,作出评价:“逼事儿多。”他推开薄渐,薄渐却扭头,轻声问:“江淮,难道你打针不疼么?”
可能是薄渐惯用的慢条斯理的语气使然,有一瞬间,江淮觉得这逼根本就没醉过去,他是醒的。
然而薄主席下一秒又道:“打针疼疼,薄渐渐不打针,江淮淮也不打针。”
江淮:“……”
江淮:“您再用这种恶心心的叠词,我就把您踹下车。”
“……”
来了薄大少爷家几回,保安都对江淮脸熟了。
到薄渐家院门口,江淮看手机,九点十二。他没开车门,懒懒地倚在车后座:“你家到了,下车吧。”
薄渐侧头。
江淮挑了挑唇角,哂笑:“怎么,你要是这几百米的路都不认识怎么走,那我送你?”
“好。”
江淮:“?”
薄渐神情如常:“走吧。”
“我日……”
薄渐稍稍蹙眉,还带着点那种让江淮看一眼就一点招都没有了的乖巧劲儿:“你说话不算数么?”
“我,”江淮牙关缝都咬紧,“我算数。”
一出车暖气,一股冷风涌进来。江淮先天体凉,后天穿得少,冬天从来不穿秋裤,下车三秒就冻了个透。
原本在车里还有的那点快藏不住了的,龌龊的,暧昧的心思,一下车,全被风刮没了。
江淮打了个小哆嗦。
不知道从哪次起,薄渐向他伸手变成了这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薄渐靠在他身边,伸出手来:“手给我。”
江淮低着头,两三秒,把手从冷冰冰的衣兜里掏出来,薄渐捂住了他的手。这种冷天,薄渐手上的温度比他高很多。
“走吧。”薄渐说。
江淮应了个鼻音,冷得呼吸都一股白气儿。
他冒出一个念头:薄渐可能根本就没醉。
他又冒出一个念头:期中考试考完了。
江淮停在门口,抬眼道:“到你家家门了,你别说让我再把你送到你房间门口。”
薄渐开了门,静了半晌,偏头问:“可以再帮我个忙么?”
“什么忙?”
“帮我打一针镇定剂。”薄渐说。
Alpha的镇定剂和Omega用来规避发情期的常规抑制剂,也就是A型抑制剂,都不至于像C型抑制剂一样疼起来要人命似的,但打起来还是不太舒服。
江淮嗤笑:“你不说你怕打针疼吗?”
薄渐:“你给我打,我就不好意思疼了。”
还有这种说法?
江淮看了他半晌,掏出手机:“那我现在打车出去帮你去买镇定剂?”
“不用了,我家有。”薄渐垂下眼睑:“你去我房间等着,我去拿镇定剂。”
江淮每回来薄主席家,薄主席爸妈都十有八-九不在家,江淮鸠占鹊巢,坐在薄主席桌子前的椅子上,随手扒拉了扒拉薄渐装订起来的试卷,心不在焉地想那他俩可真是同病相怜。
薄渐下楼去拿镇定剂了,他一个人在楼上。
江淮喉咙有点儿发干。
他又开始想些有的没的,靠谱的不靠谱的,安分的不安分的了。
每一秒都拉到无限长。
为了转移注意力,江淮拿了手机出来。
班群消息永远都是999+,校园网永远都让江淮没有登录的欲望。
好半天,江淮在浏览器搜索栏里输了一行字:
“打镇定剂有什么副作用么?”
词条很多,最顶上一条:
“……镇定剂对Alpha的身体状况没有太大伤害,但其原理是通过降低Alpha信息素分泌浓度以减轻易感期对Alpha的影响,从临床报告中目前反应出的普遍副作用有可能会出现萎靡不振,精神消极的……”
还没看完,门开了。
江淮往门口扭头。
薄渐拎着便携医箱,转身轻轻关上了门。他没说话,只走过来,把医用箱放到了桌子上。
江淮把手机放到边上,打开了箱子,里面分装着一支冷藏过的镇定剂即用针管。
他没抬头:“你易感期有什么特殊感觉么?”
“什么叫特殊感觉?”
江淮:“比如特别依赖人,离不开人,欲望强盛,情绪敏感。”
薄渐笑了:“江淮,Alpha都是一样的。”
江淮抬头。
薄渐细细地看着江淮的眼眉。灯光把江淮的面容映照得很清晰,他瞳仁颜色很深,天生带着种冷感……哪怕是接吻的时候,都看不出丁点儿软化。
只有耳朵尖是会发红的。
“Alpha的易感期,”薄渐低下眼,“唯一的特殊感觉就是格外想要Omega的信息素。”
江淮放在桌上的手蜷了蜷。
薄渐弯下腰,把镇定剂放到一边,先取了消毒棉出来。他把袖子细致地一节一节挽起来:“你等我先消一下毒再……”
江淮忽然开口问:“薄渐,你是不是没醉?”
薄渐手一顿,抬眼,弯出一个笑:“你猜?”
江淮没猜,也没让薄渐的手够到酒精棉。
他起身,压着薄渐肩膀亲了过去。他亲了一下,松下来,声音很低,又讥嘲似的:“打个屁的镇定剂,你不是找我来了吗?”
他拉下冲锋衣拉链,扯了扯衣领:“你咬?”
后脑勺碰到薄渐床上的时候,江淮脑子有几秒钟的放空。
他舌根都麻了,说不上话来。手腕被压进床里,用力得发疼,冬日新雪似的冷意浮泛上来,江淮血都是滚烫的,草木的气息混进流动的,融动了似的微苦的甜味。
江淮喘不上气,胸腔火辣辣的发疼。
薄渐果然不温柔,亲吻也不温柔。不像江淮一样毫无章法地东咬西咬,可江淮觉得他要死了。
“你咬我,”气息不稳到了极点,就开始发抖,江淮断断续续地说,“别,别亲我。”
江淮被侧翻过身,他没忍住弓了弓腰,蜷了起来。
“亲也是你要亲的,咬也是你要咬的,”薄渐轻轻地在他耳边问,“那就都来不好么?”他把江淮冲锋衣拉下来一半,嗅了嗅他脖颈:“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屁话,我自己都闻到……唔。”
牙齿刺进薄薄的皮肉里。
江淮运动裤的裤带松了。
信息素一下子浓烈起来。
江淮失神地躺在床上,视线盯在薄渐身上。薄渐还穿着学校的冲锋衣外套,甚至连拉链都没动过位置,只是压出几道褶,多出些脏东西。
他头脑一片空白。
薄渐握着他的手,碰了碰校服上的脏东西,他耳朵被薄渐咬着,薄渐在他耳边哑声问:“试试和我交往一下好么?”
薄渐说:“我喜欢你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今明两天都发一百个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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