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女声划破了浓郁的夜色,将这本应温和美满的夜晚赤.裸裸地剥一层,生生亮出原本被埋藏在秘密之下的毕露杀机来。
叶争流目力极好,即使在这样的深夜里,她站在数米外勉强藏身,仍旧能隐约清这四人的五官表情。
这四人成边站着,破军背对叶争流,独占一角;韩峻斜斜朝叶争流的方,脖颈处拖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淅沥沥淌出的血流打湿了他衣服的领子。
而出乎叶争流意料的……是天香公和那白衣女人的站位,反而更靠近些。
天香公肩上披着一条雪白的狐裘,她束好的头发凌乱散开,又是惊怒,又是怕。
而那侧脸对着叶争流的白衣女人,不出叶争流意料的话,她应该便是云渺之。
云渺之紧紧咬着中利刃,不同于惊叫的天香和低声咒骂的韩峻,她一语不发,角滴血,神色却平静而坚。
叶争流隐隐被她的惨烈和气势打动,不自觉间,手掌已经按自己腰间的佩剑。
与此同时,系统弹窗永不缺席地给出了反应。
【婚礼特别活动·点亮拼图:洞房昨夜停红烛,已集齐(5/8)。请点击已获取的拼图碎片,可以获得200名气值奖励!】
叶争流原本不觉得这婚礼活动的名字如,然而望着眼前这一幕,她倒是真心实意地品出了几讽刺。
唯一让她到疑惑的就是……这里怎么会有破军?
这人的爱恨情仇,又关破军什么事?
巧了,韩峻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他恨恨地擦了一把脖颈上的血,转头破军的方,疾声怒道:“你又是什么人?”
破军双手各持一把短匕,腰间环插的九把银鲨皮鞘的匕首,如今只剩其六。还有一把卸了匕柄,正咬在云渺之里。
听到韩峻的问题,他也用一模一样的怒声高顶了回:“当世难寻的两位佳人都折于你手,韩宗,你要我怎么得过!”
说这话时,他的头肩微微一动,仿佛想要转身,却又生生克制住。
余片树叶突如其来地自枝头落,每一片都精准无比地落在叶争流的左肩上。想到破军那毫无攻击性的卡牌能力,叶争流心知,他已经发现了自己。
韩峻当然不可能接受这等路不平拔刀相助的理。他当即破骂,以一会在游戏里被客服当场封号的气质反喷回。
“操你母!我是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他妈我的洞房,这两女人狗日的是我的婆!”
也不怪韩峻如此暴躁。
他明已经得到天下间最美的面孔,以及人世上最强的剑骨。
他蛰伏多年,终于等来今日,距离脱胎换骨不过一步之遥,实力和势力早已是唾手可得的囊中之物。然而突然横来一破军,插了这么一杠子,彻底将他的心血化为乌有。
面对这令人发疯的情况,他没当场改信疯狂之神,都算韩峻信仰虔诚。
叶争流:“……”
好问题,妙啊。
她半夜不睡觉,跑到韩峻的洞房外面是想要伺机拼拼图。
那破军晚上的不休息,跑到韩峻洞房外面干什么?他眼馋韩峻娶了两位绝色美人,所以想来试探着能不能拼多多?
鉴于破军已经发现了自己,姓韩的又过于不干人事,要让叶争流袖手旁观,那也实在说不过。
不过稍做思忖,叶争流便拨开眼前树枝,从藏身之处挺身站出。
然而,还不等她上前靠近那四人,场中情景就又是一变!
如果说,在绿色箭头的指示下,对于方才地下密室的塌陷,叶争流尚且有所提防,那么此时,韩峻骤然引发的惊变,便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
只他怒气冲冲地重喘两声,然忽地将手伸到自己脑,迸然一声扯断了一条……
叶争流下意识飞身倒退,与此同时,她不自地瞪了眼睛。
要是她没错的话,那是发带吗,还是……
从韩峻的手势,以及他连右手手腕都已青筋暴跳的力道来,他并非从自己的发髻上拽下一条绣了细细条纹的发带。
他是直接把那长条的东西,生拉硬扯地从自己的脑给活活地拔了出来!
那细条纹的带子末端还沾染着少许的白浆和鲜血,正如同活物一样在韩峻手心里扭动。
到这一幕,叶争流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几乎想要叫一声: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韩峻地咧开嘴角,露出满森白的牙齿。他眼中邪光闪动,似嫉似恨,宛如已经被“唾手可得胜利又因意外”这件事给逼得失理智。
而与他正相反的是,余下人在清韩峻手中那物的时候,每人的瞳孔都瞬间一缩。
和叶争流这半路出家的非酋不同,他都得到过正经而系统的教育,因此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韩峻手中尚在扭动的恶心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
刹那之间,破军揉身猛上,天香公下意识伸手捞,就连双手被废的云渺之,都毅然银牙一抵,“扑”地一声吐出中精钢利刃,短短一截刃身如剑气般纵横而出,毫不留情直取韩峻手筋!
然而,还不等他碰到韩峻的衣角,那细细条纹的带子已经绽发出两道刺目的红光。
红色的光本来就是最有穿透力的光源,再配上那扎眼的亮度,简直堪称致盲利器。
叶争流猛然闭上了眼睛,却仍慢了半拍。刷地一下,眼泪就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但在闭眼之前,叶争流还是顽强地清了红光的来源——就在带子的一端,两圆圆的小点正镶嵌在条纹带子上。那红光宛如一对凶险的眼睛,下面似乎有一处被遮掩的裂,因为光芒太刺眼叶争流一时没能清。
……等等!
条纹细带、红色眼睛,以及蜿蜒的裂。这莫非是……
蛇?
韩峻从自己的脑里,生生地拔.出了一条活蛇?!
为了确这一点,叶争流急忙用手盖住眼睛,从指缝里模模糊糊地了出。
然而,那刺眼的红光转瞬即逝。
叶争流抬起眼睛,却只四人如同被橡皮擦凭空抹,在同一时间里飞速消失的身影。
不过一次眨眼的功夫,原本站在废墟中的四人,竟然就这么直接隐匿了踪迹。
倘若叶争流没有全程观,恐怕连他曾经存在的证明都找不出来。
“……”
叶争流惊愕交加,实在不能相信,四活人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没了。
她甩手打出几块石头,朝着记忆里四人的站位扔,每一块石头都轻松地穿透了空气。
她低声呼叫破军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回应。
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和远处的寒鸦叫声混在一起,听起来格外地凄厉诡异。
最,叶争流横下心来,自己站到了那片废墟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没有消失,没有被抹除,也没有眼睁睁地着自己的半截身体变成虚无。
不过,远处却隐隐亮起了火把,几远及近的人声正飞速朝着废墟的方靠近。
……也是啊,刚刚那四人闹得毫不收敛。深夜里本来声音就清晰,他又是塌房子,又是信邪神。这么的动静,周围的宾客不来上几眼,实在是说不过。
想通了这一点,叶争流毫不犹豫,转身拔腿就跑。
不知道那些人到人楼空的废墟以,究竟会如作想。但叶争流反正是不能给他抓着。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只是无辜的拼图爱好者罢辽!
叶争流跑得快,来者的移动速度却也不慢。等这些人来到废墟周围时,叶争流的身影已经快要投入密林之中。
西风将急促的交谈声送入叶争流的耳朵,叶争流听到,身的几人正在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喜房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喜房倒也罢了,可是宗夫妇呢?宗和公如今在哪儿?”
家商议未果,忽然有人注意到远处叶争流的身影:“等等,那里有一人!”
“他必和此事相关,喂,站住!”
“不准跑!”
“你快给我停下来!”
叶争流充耳不闻,把技能直接开到最,一味地埋头猛冲。
果不其然,几秒,背就有人辨认出叶争流身上衣物,登时反应过来:“你不要追了,是玄衣司!”
“玄衣司……莫非是冥路殿……”
“即使是玄衣司正殿又如?这里可是梁国的地界,是梁国的鹤鸣山!应鸾星你欺人太甚!”
“嘘!快快住,不要命了!”
……
与此同时,被安排在极远处下榻的应鸾星,刚刚熄灭屋中灯火,便隐隐地觉头顶有些沉重。
他警惕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天灵、百会,确认自己既没有忘摘帽子,头上也没有突然地生出一丛鸟类的羽冠来。
不耐烦地皱皱眉头,应鸾星反手掀开了被子。
——天下间恨他的人多了,料他也做不成什么。
普天之下,少有他应鸾星不敢应的事。
一边这么想着,应鸾星一边躺进被子,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
而在另一处,叶争流欣慰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标志性的玄衣司小立领,心里的舒坦。
谁说死人衣服没有用的,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此行既拼上了拼图,还能成功逃脱,外加给应鸾星扣锅又添堵,真是一一石鸟的完美夜晚。
果然,废品是用错了地方的宝物啊。
反正,这些人若把她错认成玄衣司门下,倒也不算说错。
叶争流记得,自己似乎还在玄衣司挂过一什么名,叫什么……完球蛊女来着?
。